飞奔中的戴尔翻墙越入一户人家，照惯例跳窗进入。一个十六岁棕发褐眼的花季少年面露喜色的回过头，跑近前来迎接他。戴尔用手抚抚孩子的头，走到离窗口不远的钢琴前坐下。

他脱去黑色手套露出手背上可怖的丑陋刀疤，十指拂过黑白相间的琴键。优雅的琴声飘然而起，层层卷起一波波浪潮。时而轻韵典雅扶过心弦，时而跌宕起伏若挣破枷锁，简洁充满自然气息的小屋弥漫开一种清澈的氛围，温柔的包容一切。钢琴曲调平和有力，强大无形，宛如不息的风。

坐在他身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少年灵慧崇拜的目光没来由刺痛他的心。戴尔的思绪随悠扬的琴声飘离，回到他们两人相遇的时候。

“布鲁特利？”

“没事。”

戴尔揉揉太阳穴甩开搀扶他的胳膊，拒绝了泰若伯的好意。

他和泰若伯完成任务回总部的路上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一时好奇两人悄悄尾随。直到刚才他忽然想起她。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想起她就头疼欲裂，难以言喻的杀意混合着恨意涌向心头？以前虽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却从未出现这种状况。

“砰！”

他与泰若波面面相窥，一齐向声源掠去。

“爸爸！爸爸！”

一个小孩子趴在血滩里边用手推动还温软的尸体边歇斯底里的哭喊。

“作掉他。”

一个丑恶的男子挥挥手指向孩子，在他身旁的手下犹豫的端枪指向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小鬼，而此时小孩才明白自己的父亲再也起不来了。

“为什么？哥哥！”

“当然是为钱！你们两个都消失我才能继承遗产，所有的钱全都归我！哈哈哈！你就为我去死吧！”

谋杀。

为钱灭绝常伦。

多么丑恶，多么可悲可恨！

泰若伯注意到戴尔的发色的转变汗流浃背，下意识的闪开——布鲁特利头发的褪色程度标志着暴力度，现在头发竟褪为前所未有不夹杂色的纯银！

戴尔在发抖，剧痛和愤怒迫使他的躯体失控，狂暴的斗气从他的体内以极快的速度升起，动荡之风渐成。

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象，孩子还在愤愤地盯着哥哥等待判决。

熟悉的感觉。

对了，那里的人是我，那是我得知他们为钱出卖她时的眼神；那是我！

风速加快，离他最近的泰若伯被吹了个踉跄，反应迟钝的其他人这才向这里张望。

他们就是在当年的这一天出卖了她，逼死了她！

好恨，我好恨！

飓风降临，地狱的景象在人间上演。众多手下被卷达空中又狠狠摔下来折断脖子脑浆涂地，惨叫声连绵不绝；站在小男孩正前方的丑恶男子抱头惨叫，眼泪鼻涕一齐涌出，最终头部出现血红的裂痕，伴随在风声掩盖下依旧震耳欲聋的惨叫他被不明力量从中间活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飞到空中，一半摔落在孩子面前，溅起三米多高的飞血喷到孩子的脸上糊住五官。

他走过去，孩子张大嘴巴惊恐的后退着。

戴尔知道他想说什么；

恶魔。

后来他失去意识，据泰若伯说是那个男人赶来制服的他。除男孩外没有一个活口，而且男孩因惊吓过渡造成障碍性失语。他经常偷偷来看望这个被人收养的孩子，为警惕自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若再被愤怒侵占心性滥杀岂不是和愚昧的人类一样！

少年揪揪他的袖子，呆滞的戴尔回过神，歉意一笑后再次轻拂琴键演奏结束的章曲。

“我有工作，也许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你要乖乖听话。”

戴尔揉揉少年的头发，纵身跃窗离去。

少年看着他走远，竟然开口：

“谢谢。”

其实少年很早以前就发现自己的病已好，却不敢告诉戴尔。

不想他走，他还是会走。

毕竟这只是类似补偿性的陪伴；

毕竟，这只是错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