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作者:天命缘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60

我希望,我能像一只鸟儿那样,在空中自由飞翔,飞出这个笼子,飞出这个世界……

※※※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公主,公主陛下,天皇已下令将您许给了高丽太子做妃!”婢女几乎是跑着进来,一步趴跪在手拿着诗册的公主面前。

放下手中的诗册,低着头,轻闭双眼,公主沉默着,许久,缓缓睁开眼抬起了头:“终于轮到我了。”说的很轻,却慢慢站了起来。

“公……公主陛下……”。

公主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樱树若有所思起来,“当樱梅姐姐出嫁时,我就知道,也许,下一个就该是我了。”好幽雅,她一颦一笑,她任何一个举动无不是一种艺术在产生,就连她现在若有所思都是那么的完美。

“雅子,你知道隆子夫人的猫吗?那不过是一只猫,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它做一件它不愿意的事,就算是它的主人隆子夫人也是如此,而我呢?

我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是公主陛下。”

“不,我不是,我并不是什么公主,而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是一只生在‘井底’,长在‘井底’的‘青蛙’而已,对于这只‘青蛙’来说,那口井就是它最好的归处,虽然它好渴望可以像鸟那样在空中自由翱翔,但是,它明白,它只是一只青蛙,一只失去了那口井就不能活下去的青蛙。”

“公主!”婢女雅子已开始哭出来,她真的觉得梅雪公主好可怜,虽然她明白,女人到了年龄都得嫁出去,可是,让她嫁到高丽国去那未免也太过分了,自从天皇娶了隆子夫人以后,皇宫里未出嫁的公主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被这位天皇的新宠隆子夫人给嫁了出去。高丽国国王残暴不仁,又是一个谁都看不上眼的小国,多少国家宁愿打仗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与之联亲,而隆子夫人却要与之联亲,偏偏还要把身子底最弱的梅雪公主嫁到那里去,这……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雅子,你为什么要哭?我要嫁人是好事呀!”梅雪公主竟轻轻的笑了,“知道吗?在中国有一句古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知道,那位高丽国太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望着窗外开满樱花的樱树,她的的眼睛忽然盯着树上的一只鸟久久不放开,直到它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没了影子,她才将自己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树上。

“我,我该告诉公主我所听到有关高丽国的事吗?不,我不能告诉,公主不知道她还能活得下去,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话,公主会活不下去的。”想到这里,雅子低下头,没有说出任何话。

“父皇让我什么时候走?”默默走回刚刚自己跪坐的位子,梅雪问道。

“三,三天后。”

“是吗?原来我还有三天的时间待在我的‘井’里,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又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雅子看在眼里心里非常难过,她知道,公主只有在非常难受时才会是那种表情,她跪拜公主,缓缓走出了房间。

房里很静,就连从树上飘落的樱花也没了声音,桌上香炉散发的檀香味轻轻淡淡,显得这间房间格外的安静。

梅雪公主面无表情一个人跪坐在那里,只是一个人在那里默坐着,忽然,一滴泪滴落在她的衣角上,她的头缓缓低了下去,直到手旁,她只是一个人跪趴在那里,依旧没有一丝声音,可是,她的身体在颤抖,许久,一切才平静下来,她缓缓坐了起来,脸上又回复到先前的面无表情,她就像从没有过一般,披落下来的丝发一丝都未散乱,更别提眼角会有泪痕,因为,她的奶妈曾教过她,做为一个公主做任何事都必须是公主的样子,就算是哭也得在一个没人的情况下,而哭过后,一切都必须像未发生过的一样,那,才是一名真正公主的样子。

轻轻拿起手旁的诗册,继续开始她先前并没有念完的诗,“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

三天后

“公主,该更衣了。”天还未亮,雅子已捧着早已准备好的嫁衣跪在梅雪公主的床前,等她起床。

“是呀!该更衣了。”慢慢坐了起来,梅雪径自走到了梳妆台前,“三天了,没想到,三天这么快去就去了。”

“是的,公主。”把衣服放在桌了,雅子开始为公主穿衣。日本的嫁衣与一般穿的和服不太一样,但是,却都很宽大,只不过嫁衣的穿法要比一般和服的穿法要烦琐一些,所以,要花的时间也要多一些,而当雅子为公主穿好嫁衣时,差不多已到了正上午的时间。

“公主,知道吗?我们日本人对画新娘妆是有讲究的,”雅子为了让公主能开心一点,决定讲一些小小的故事来让公主缓解一下情绪。“日本人要求,新娘的皮肤一定要雪白,这样代表的是纯洁,你看公主,您不用擦粉皮肤都这么白,真的是好漂亮,还有呢,日本新娘的嘴唇一定要小,一定要红,就像樱桃一样,这样才可以显示出女人的美丽,眼睛和眉毛呢,一定要黑,这样才……”,看到公主的无动于终的表情,雅子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终于,妆化好了,最后一个披巾盖上,一切,都结束了。

梅雪从头到尾一直底着眼眸,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看一看自己到底被打扮成什么样子,直到头被盖住,她都没有看过。慢慢站了起来,“雅子,我不准备带你去高丽国。”

一阵晴天霹雳,雅子慌忙地跪了下来,“公主,雅子做错了什么,公主为什么不要雅子了?”

梅雪慢慢走到雅子的跟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雅子,你是我在宫里唯一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对于你,就等于是我的另一半,你有我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自由,我要你自由,因为,你就是我的替身,你可以替我去实现我所从未实现的自由,所以,我要让你离开这个困住所有人自由的皇宫。”

“不,公主,我要陪着您,就像您说的那样,我是您的朋友,您要去高丽国,如果没有我这个朋友您怎么过呀!不,公主,我不会走的……”,雅子再次跪了下来,紧紧的抱住梅雪的腿,大声的哭着。

“雅子,你连你朋友这点忙都不帮吗?你难道真的想亲眼看到你的朋友死在你面前吗?”梅雪的声音开始激动,她像是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公主,您不会死的!”雅子慌了神,她开始手无足措起来。

“雅子,这是我的命令,我命令你现在就出宫,去为我寻找自由,去为我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你明白了吗?”终于狠下心,梅雪冷冰冰的说完那些话,不再理会痛哭的雅子,一人走出了房间,向大殿走去。

望着公主的背影,雅子跪在那里给公主长久跪拜,那是她为她的公主最后一次跪拜,许久,她离开了那个她生活了十年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