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重新来上课了。与课堂阔别一个星期了，同学们好奇地问我到哪儿去了，我强作笑颜胡乱回答他们。现在的课程是工艺操作，老师不在，同学们干什么的都有，忙活在教室、画室、办公室、工艺车间里。我明白，聂英阁是最关注我的，她对我投以善意的一笑，可我却笑不出来。为了不让她看出我的衰落，我要坚强地把课上好。然而忙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伏在桌上昏混入睡了。老师来了，用他厚厚的手掌把我拍醒：“你这个同学，不来上课，来了，又老是睡觉。”我只好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老师看了一遍学生的工作之后走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他回头看了我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要什么？”“我不要什么。”“你跟着我做啥？”“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咳！没睡醒是不是？”唉！咋了？回去吧，没听明白。回来之后，我看见瞌睡虫满屋乱爬，还没等走到座位上，就已经又睡着了。

下午是一堂体育课，测验结束后，组织一场足球赛，我参加了。天气阴闷。

不到十分钟，体力就非常不支，反映迟钝，动作艰难，频频失误，被人撞倒一跤，爬起来之后心虚力怯。比赛很激烈，我却无所适从，一个高球向我飞来，眼看到了面前，竟然来不及应对，“咚”地一声砸在腮上，又把我砸倒了。

再爬起来，我想拣起衣服来告退。走到场边，忽然发现观众群里有两个人，阿雪朋和聂英阁。看她们紧缩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她们看见了我的萎靡不振，遭了风吹雨打的可怜形状。

我拿着衣服，在场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巴巴地发傻。场上场下的人喊起我的名字来，贝安瑟是没有选择的，只有把衣服扔掉，向飞滚过来的足球迎上去。

我成了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只为了坚强地比赛到底，在场上跑起来，猛冲猛打，从前锋到后卫，到守门员，我什么都干，最能干。喝彩声与怨恨声都冲我来了，我也糊涂了，听不进耳了，只顾发尽全身的体力，不让球丢掉，不让别人对我得逞。于是乎汗如雨下，喉咙像烧火一样炙热，浑身酸疼颤抖。我又两次摔倒了，但马上跳起来继续奔跑，当一个球从高空落下时，我不加思索地迎头一甩——“进啦！”一阵喊声暴响起来。

抬头看看守门员伤心的样子，听见观众发出怪样的叫喊声，那么这个进球一定非常漂亮了，我忘乎所以地冲着队友吆喝起来……没想到，队友对我怒目而视，而对方则递来嘲笑的夸奖，翘大拇指祝贺我！怎么啦？看看球门，定定方位，妈的，奶奶的，贝安瑟把球顶进了自家的网子里去了，守门员连返身都来不及！可耻的、可恨的、可笑的……人！一句话都不用说了，去场边卷起衣服自行告退了。

在沿着台阶走回宿舍的路上，从一群我不认识的姑娘们前边经过，听见她们当中这样一句厮语：

“一个足球爱好者……”

汗水淋淋地回到房间，浑身骨骼像被打裂了一样又松又疼，又是燥热和头晕。即到洗浴间里，用凉水从头到脚猛猛地冲了一个透心湿、凉透底，然后倒在床上，挺尸睡大觉1

衰弱的身体，怎经得起这番无情的折磨？我重病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