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献计】(上)
作者:石章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98

“母后,让陛下亲征换取白晷离京前往北疆,是不是太过冒险?”晶后淡然笑道:“上战场打仗的是白晷,又不是皇上,再说元宗只要在雁州观望战事即可,那里距离战区还有很远,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母后误会了孩儿的意思,白晷为人狡诈,我担心他看出母后的意图,会反手对付皇上,转过头来要挟母后,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我反复犹豫之下仍然将心中的顾虑说出。

晶后点了点头:“我考虑过,所以才让你陪同元宗一起前往北疆,以你的头脑应该可以识破白晷的奸谋。”

我恭敬道:“孩儿必不负母后所托。”心中已然明白,晶后让我陪同燕元宗前往北疆督战,绝非是突然生出的想法,也许从沈驰提出让燕元宗亲临北疆督战,这个念头在她的心中就已经成形,燕琳的事情只是给了她一个开口的契机而已。

晶后道:“这次琳儿会随同大军一起北上,途经淞江城入海前往高丽。”

我愕然道:“什么?”随即明白了过来,晶后定然是想用和亲换取高丽在军事上的支持,在和东胡开战的同时,由高丽进攻东胡的后方,夹击逼退东胡的大军。

晶后道:“琳儿大婚之事已经获得元宗首肯,此事已成定局,你最好就此罢手,若是敢在途中作梗,我定然不会饶你!”她又道:“你此次要负责亲手将燕琳送到高丽迎亲船队之上,不得有任何差错!”

我黯然点了点头,想起燕琳的命运,内心沮丧到了极点。

晶后拂袖道:“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此次北行干系重大,切勿再让我失望!”

一路之上,我的脑海中始终都在晃动着燕琳充满幽怨的眼神,强烈的负疚感充斥着我的内心,燕琳性情刚烈,若是因此事而自寻死路,我恐怕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按照晶后的说法,燕元宗对燕琳的远嫁并没有任何的异议,这倒是让我无法想透的一件事,燕元宗向来畸恋燕琳,眼睁睁看着一个在他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的人嫁入异邦,他怎会无动于衷?也许只有见到燕元宗本人才能揭示这个答案。

我魂不守舍的回到枫林阁,众人都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并没有来打扰我。

我默默回到书房,独自坐下,拿出皇兄龙胤基所遗留的那幅地图,久久凝视,思绪在河山中纵横驰骋。晶后这个计划肯定由来已久,自从沈驰回到秦都,她和我疏远了许多,在今日之前并未向我透露过多的内幕。燕元宗亲征,白晷北上,燕琳远嫁,一系列的事情今日方才显现出它们的联系,我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向白晷笼罩而去,燕元宗恰似一个抛出的诱饵,燕琳则成为拉取同盟的赠品,而我在其中究竟又充当怎样的角色……

月色如霜,透过窗格投射在书案之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彷徨无助,晶后和沈驰无疑已经迈出了对付白晷的第一步,下面他们有要进行怎样的举动?

房门轻动,采雪和瑶如一起走了进来,两人手中各自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为我精心准备的晚餐。

瑶如久病初愈,俏脸依旧苍白,采雪脚上的烫伤仍然未好,走路仍然异常艰难,二女的目光中充满着对我的关怀。

我关切道:“你们的身子都未康复,怎么又做这些事情?”

瑶如温婉笑道:“瑶如要是再躺在床上,闷也要闷死了。”

采雪轻声道:“陈先生来了很久了,一直都在院中陪孙先生说话……”

我惊喜道:“快请他们进来!”眼前的迷局也许只有陈子苏才能为我破解。

孙三分和陈子苏来到书房,我慌忙站起相迎,采雪和瑶如知趣的退下。

孙三分看到桌上的地图,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动。

陈子苏道:“听闻平王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个下午,子苏特来探望!”

我笑道:“究竟是那个嘴巴如此之快。”

孙三分道:“是我让唐昧去请陈先生过来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孙先生果然懂得对症下药。”

陈子苏微笑道:“却不知公子得的究竟是什么心病。”

我喟然长叹,将下午在宫中之事一一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此时众人方才知道我要陪同燕元宗前往北疆督战之事,孙三分大声道:“岂有此理!平王乃是大康皇子,秦国和东胡之间的战事与你有何相干?”

陈子苏紧皱双眉,半晌方道:“晶后想要对付的是白晷,燕元宗只是迫使白晷北行的一个棋子而已,平王殿下这次多少有点陪绑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晶后派平王殿下前去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我苦笑道:“她说是让我帮助燕元宗识破白晷的奸谋,恐怕只是支开我的一个借口而已。”

孙三分道:“晶后让你前往北疆是不是和九公主嫁入高丽有关?”他对我和燕琳之间的事情极为清楚,所以会有此问。

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应该不会,此次九公主随同大军一起前往淞江城,在那里入海前往高丽。”

陈子苏从我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什么,他微笑道:“公子心烦的究竟是前往北疆,还是公主远嫁?”他一语道破了我的心中所想。

“不瞒先生,两者都在困扰着胤空!”我照直说道。

陈子苏双目炯炯生光:“子苏大胆的推测一句,公子和九公主之间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孙三分在一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陈子苏道:“九公主之所以成为公子的困扰,皆因公子并非无情之人!”

我默然不语,孙三分道:“成大事者焉能顾及儿女私情,老朽本不想说,可是公子在这样关键之时仍然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不能自拔,实在让老朽心灰意冷!”

陈子苏却笑道:“孙先生此言差矣,公子若是无情之人,凡是皆不择手段,对身边人都不闻不问,将来又谈何泽被苍生,恩惠万民。”

陈子苏的论断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陈子苏意味深长道:“子苏现在有些明白了。”

孙三分一头雾水道:“老朽还是糊涂的很。”

陈子苏笑道:“以白晷的谋略定然可以看出此次北征,意在将他调离秦都,他势必会做好充足准备。晶后让九公主出嫁队伍随同大军出征,燕元宗就理所当然的落在后军之中,如果我没有猜错,在淞江城燕元宗肯定会停留几日,而白晷就会先行前往北疆指挥作战。无形之中燕元宗的安全已经得到了保障。”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陈子苏又道:“晶后之所以让平王和九公主同行,看来是已经摸透九公主的心思,一日能够看到平王便不会自寻短见,只要顺利抵达淞江城,将公主交入高丽迎亲船队的手中,她的死活便已经无关紧要。”

我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陈子苏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王现在深陷其中,思绪自然混乱到了极点。”

我深深向他作了一揖道:“还请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陈子苏叹了一口气道:“九公主之事,恐怕只有一个结局……”

我清楚他所说的定然是一个死字,心中失落到了极点。

陈子苏道:“而且九公主若是死在大秦境内,恐怕平王决计无法脱开干系!”

我苦笑道:“难道我要亲手将燕琳送入死路不成?”

久未开口的孙三分忽然道:“也不尽然,公子难道没听说过置死地而后生的话吗?”

我满怀诧异的望向孙三分。

孙三分道:“如果用七日醉使用得当,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

我激动万分的站起身来,如果不是孙三分提醒,我几乎忘记了当初对待薛无忌所使的手段。我大声道:“只要将她送上高丽的迎亲船只,她再寻死,我就可以完全脱开干系。”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如果九公主上船即死,高丽迎亲船定然不会接一具尸首返回,九公主应该会逃脱此劫。”

我内心的愉悦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恨不能大声欢叫来抒发心中的快意。

陈子苏提醒道:“公子此次前往北疆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就算可以救出公主,她也要永世消失在大秦的疆域之外。”

我重重点了点头。

陈子苏道:“这次无论太后和白晷谁胜谁负,大秦必然动荡异常,公子必须早做打算。”他拿起书案上的地图道:“公子终有一日还需返回大康去的……”

孙三分道:“如果晶后成功从白晷手里夺权,她会不会着手对付我们?”

陈子苏道:“很难说,大康使节被杀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北疆战事一起,难保大康不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公子的处境会更为艰难。”

我点了点头道:“太后对付白晷倾尽全力,对大秦来说却是一次重创。大秦国运恐怕从此就会一蹶不振。”

陈子苏微笑道:“也许这就是上天赐给公子的机会……”

陈子苏走后,孙三分向我道:“夜色已深,公子还是早些休息。”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他在我身边不遗余力的帮助,我很难一次次的度过难关。

走出书房已经是月色满天,我舒展了一下双臂,昂扬的斗志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唐昧从外面巡视回来,将手中的灯笼挂在树枝之上,恭敬道:“公子还没睡?”

我微笑道:“不知怎么,今日未曾感到任何的疲倦。”我看到唐昧腰间悬挂的长刀心中一动,兴致盎然道:“前些日子你教我的刀法,我都已经练熟了,你陪我演练一下。”

不等唐昧回答,我从腰间抽出长刀弧形向唐昧砍去,强占先机方面,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唐昧哈哈大笑,足下不见任何的后退,握起刀鞘准确无误的迎向我的刀锋,我一刀偷袭未成,马上变换刀法,从下至上反挑而出。

唐昧轻轻格开我的这一刀,提醒道:“公子所出的只是招式,并无半分的力道!”

我凝刀不发,脑海中忽然想起无间玄功的图谱,丹田中一股气流自然而然的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看刀!”伴随着我的一声大吼,长刀发出咝咝声响,破空向唐昧砍去,唐昧手腕一动,长刀已然出鞘,双刀在空中‘波!’地一声相撞,竟然撞击出一道紫色气焰。

“好!”唐昧大声赞道。

我停顿片刻又是一刀挥出,对体内气流的掌控也变得越发自如。

唐昧显然被我突然的提升所惊呆,陪我练了百余个回合方才停下手来,由衷赞道:“公子今日怎地提升如此之多,假以时日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呵呵笑道:“你何时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瑶如听到动静披着外氅出来,娇笑道:“我看公子现在武功已经超过唐大哥许多了!”

唐昧笑着拿起灯笼,转身回房去了。

我收起长刀,来到瑶如身前道:“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吗?”我不怀好意的眼神将瑶如看得俏脸绯红,轻声道:“瑶如有事想对公子说!”

我一把将她的娇躯横抱而起,低声道:“进屋去说!”

“赶快放下我……不要让他们看到……”

我垂头封住了瑶如娇艳欲滴的嘴唇,抱着她回到房内。

瑶如娇嘘喘喘道:“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体恤她病后体弱,这才放开了她,起身掩上了房门道:“今日我便在这里歇了。”

瑶如娇滴滴道:“人家伤口还未长好哩!”我大手沿着她温暖柔滑的秀腿,探入她长裙之内:“好像你的伤处在上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