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个赌注
作者:胧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972

溓溪看着陷入熟睡之中的晓夜与净。

晓夜就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姿态也未曾变换过,而净,他整个人像八爪章鱼般,紧紧抱着晓夜,缩在晓夜的怀中。

“他们……这是干嘛呀。”溓溪觉得这两个小鬼睡觉的姿势太奇怪了。

“小鬼们昨晚是做了什么,怎么睡到这么……”他用手指戳戳晓夜的肩膀。

晓夜皱起眉头,转身抱住比他瘦小许多的净。

“我想─他们昨晚应该是跟我们一样,遇上那些童魂。”雪坐在窗台上,没有戴面罩的他露出一抹笑意,化解了那双锐利眸子所带来的冰冷感。

“按照魂的习性,它们通常喜欢找上有能力的人,而最凶悍的,往往第一个会找的就是晓夜。”雪边说,边爱抚式的擦拭自己的刀。

“雪─先前没注意到,”溓溪看着背光而坐的少年,阳光将他成排的耳环照得闪闪发亮。“你晒黑了耶。”

“喔,因为之前有事,去了一趟阳光普照的地方。”少年将刀插回腰带之中。

“你不将他们叫起来吗?”他指指在床上的晓夜与净。“你的朋友,艾曼已经来了喔。”

雪从窗口向下看,只见艾曼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玄关门口,而莉丝开门迎接。

“没关系啦,晓夜这样睡得跟死人一样,我想叫他也叫不起来。”溓溪拨开遮盖住晓夜双眼的过长浏海,他觉得自己要是有孩子,大概就是如此的心情吧。

“你真的是打从心底关心、疼爱晓夜呢。”

溓溪咧嘴而笑。

“没错─不过你不也是一样吗,雪。”

净这时移动了一下。

“喂,看这两个小朋友抱在一起。”溓溪好玩地捏捏净的脸颊。“总觉得像似一幅画……抱着花的少年─”

“那你说,谁是花?谁是少年?”

这时,艾曼出现在门边,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过最令她惊讶的,还是刚才溓溪所说的话。

“这个嘛─很难说,因为这两个小朋友都长得很漂亮。”溓溪假装思考着。

“溓溪,请你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好吗?”雪不知道溓溪到底是认真还是说好玩。“感觉……挺诡异的─”

“唉呦,我只是说好玩的嘛。”溓溪双手一摊。“因为他们熟睡的表情是如此天真无邪。”他分别抚摸晓夜与净的头发。“谁也想不到他们将会面临的未来,有多么的危险。”

“……我能理解。”雪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们正值爱玩的成长年龄,却必须过着生命时常受到威胁的生活。”

晓夜感觉到有人正在摸他的头,当下的第一个反应,他想到的是溓溪。

昨天晚上,他防“断首女”防的太晚了,现在还累得很,虽然很想起身加入他们的谈话─他很好奇,那个和溓溪有说有笑的熟悉嗓音,是否就是那位蒙面少年,影子的护卫。

他缓缓移动右手,握住溓溪正在摸他的头的那只手。

雪注意到晓夜醒了。

糟糕!他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遮住自己没有遮掩的脸孔。

怎么办?雪向溓溪投去需要帮助的眼神。

哇、哇!溓溪在心中大叫着,因为晓夜的双眼正要睁开─他的思考与反应很快,只见他迅速捧住晓夜的脸颊,不让对方转动头部。

快走。溓溪用唇语对雪说着。

雪点头,趁机跳出窗外,荡到树的另一端。

晓夜一睁开双眼,赫然发现映入眼帘中的,竟是靠他靠得极近的溓溪。

他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嗯─这个嘛……”溓溪脸上是笑着,但内心却呐喊着该如何蒙骗过去,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再不快点说出理由,晓夜很快就会读出他在想些什么。

反正不论理由是如何,这小鬼还是会生气,他心一横─可是,在一旁的艾曼却插嘴,代替溓溪回答。

“溓溪跟我说,他想要趁你赖床时,偷捏你的脸,‘报答’你平日虐待他的行为。”

溓溪听到艾曼说的话,马上迅速转头瞪她,而后者朝他扮了个鬼脸。

死艾曼!你是想害死我吗?我完了我……他视线下移,偷瞄晓夜。

“我‘虐待’你?”晓夜笑了,可是那笑容没有显露在他的双眼里。

溓溪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看你是没看过我是怎么‘虐待’人。”晓夜折着手指关节,使之发出喀喀声响。

他起身,逼近一脸苦笑的溓溪。

“晓夜─你误会了,那都是艾曼说的。”

“废话少说,你就乖乖的认命吧。你不挣扎的话,顶多只会受点小伤罢了。”

“对呀,溓溪,你就认命了吧。”艾曼在一旁起哄、鼓掌,顺便拉着一脸睡眼惺忪的净。

净揉揉双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着艾曼帮忙从后方架住溓溪,防止他逃跑。而晓夜则是拿着她借给他用的口红,准备往溓溪的脸上涂。

当口红越来越接近挣扎不停的溓溪时,净终于弄懂,并开口说:“你们是在玩吗?”

瞬间,晓夜等人都停下欺负溓溪的举动,净询问的视线,让他们有种像是被小孩子撞见做坏事的感受。

溓溪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的瘫在床上。

再玩下去就变成真的是欺负了。晓夜失去玩闹的心,将口红还给艾曼。他伸展四肢,打了一个极大的呵欠。

“对了。”晓夜转向面对艾曼。“你来干嘛?今天是周末,不待在家里养伤,跑来找我们?”

“我当然是有事要找你呀。”艾曼拿出一个厚到不行的牛皮纸袋。“剩下的资料都在楼下,不过这一份简报可是菁华之处呢。”

晓夜想起昨晚叫艾曼找的资料,他非常惊讶她竟然可以在一个早上内挖出这么多,他给的范围可是非常的广。

“虽然不是全部,不过我可是找到有趣的东西呢。”

“喔─”溓溪好奇地靠了过去。“什么有趣的资料?”

“你昨天和莉丝叙旧时,晓夜交代我去找的。”

说到莉丝,晓夜这时才注意到她不在场。

“莉丝呢?”

“她在楼下。”艾曼说。

老实讲,艾曼很怕目前所见的莉丝,她比溓溪还要早接受、适应莉丝的死亡事实,如今却看见她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说什么艾曼也无法接受。

“莉丝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看起来就像是用完电池的机器玩偶一样,动也不动的呆坐在沙发上─”

门的那端毫无动静,安静的令人难以相信,房里是否真的有活动在进行。

晓夜把自己与莉丝关在房内,将近有半个小时了。

艾曼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怎么回事,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皱起眉头。

“好了啦,艾曼。”溓溪叹口气,受不了地看着姿态可笑的她。“你这样晓夜会生气的。”他在沙发上不停地变换坐姿的举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担忧。

“对了,小弟。晓夜那时也是把你带到房间里,说是要过气给你,但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仪式?跟对莉丝之前做的不同吗?”艾曼转向询问正在吃早点的净。

“嗯,是不一样呀。”净咬了一口溓溪帮他煎的荷包蛋。“不过,晓夜叫我不能跟你们说。”

死小鬼!艾曼在心中偷骂晓夜,因为这样只是让她的好奇心更加氾滥。

溓溪注意到桌上堆满了众多文件,他想起艾曼说这是晓夜交代她去查的资料。他随手一抽,拿到的是一份老旧简报影本。

上头印着醒目的大标题:“圣约翰孤儿院的孩童、教师以及修女院长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艾曼─这是什么?”

“小鬼要我查的东西呀。”艾曼走向溓溪。

“要你查孤儿院?”

“这是净以前待过的孤儿院,晓夜认为莉丝的死和净有关,而且─”艾曼在资料堆中翻找着,终于找到她所要的另一份简报影本。“巧合的是,相似的案件也在纽约市,曼哈顿的圣彼得孤儿院发生。”

莉丝死前,在纽约市失踪,前后相差不久的短时间之内,却在加州发现她的尸体。

同样的,位于加州的圣约翰孤儿院,以及位于纽约的圣彼得孤儿院,都发生孩童、教师以及院长离奇失踪。

“当时这案子轰动得很,在你还没来PR小组之前。不过,由于没有确切证据说明是灭门血案,毕竟警方到案发现场时,现场根本就没有半点挣扎迹象或血迹。”

一切宛如凭空消失一般,假如真的发生意外,那么大量的孤童们不可能不产生恐慌、逃亡等举动。

“还好小鬼要我朝另一个方向搜寻,不然谁会注意到它们之间有关联性。虽然锁定目标的方圆百里之内,并无连续离奇凶杀案,但两间孤儿院失踪的人数合算起来,将近百人的数量也够诡异的。”

近百人!?溓溪不敢相信地瞪着手中的两份简报看。

“都在同一天?”

“不,纽约市的发生在前,两案相隔不到一天的时间。”

可是─要如何证明莉丝的死,跟这两件案子有关?

净听着他们讨论的内容,他很想帮助他们,只不过现在的他要帮助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净的记忆流失的太过快速,每当溓溪提及关于孤儿院的事时,他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尤其是─为什么孤儿院中的人都消失了呢?唯独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溓溪,我─”

净开口,他想要问在这里的他,真的是“净”本人吗?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问话。

溓溪、艾曼以及净在瞬间,全都动作一致的望向门口。

“净,你家还有人会来访吗?”

艾曼很怀疑这间都被附近小孩称作鬼屋的房子,到现在还会有访客来访吗?

“我也不知道……我的印象中,似乎没有外人来过,一直都只有我和莉丝姐姐。”净一脸迷惑,但内心中的另一个他却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

“我去开好了。”溓溪说,他起身前去玄关处。

净和艾曼跟随在他的身后。

正中午的强烈阳光在门开启的瞬间投入,让溓溪本能地伸出手臂遮挡。他眯起双眼,等适应了之后,惊讶的看着来访者的脸孔。溓溪万万没想到会看见熟面孔。

“是你们!?”

来访者是云开。他的嘴微张成O型,手指着艾曼及溓溪。

“云开医生!?”艾曼也惊讶地指着对方。

在森镇高中一案,艾曼不幸被断腕,而帮她接上手腕的外科医生就是云开。

净挤到溓溪身旁,抬头仰望着高瘦的云开,刺目的光线将他的金框眼镜反射得耀眼极了。

“医生……你怎么会来我家?”

云开回过神,他屈膝,让自己与净平视。

“净,我很担心你,你昨天在医院时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很像有事想要说,却又害怕说出口一样。”他的双手搭在净瘦小的肩膀上。

“你们认识?”溓溪来回看着净与云开。

“嗯,云开医生是我的主治医师─心脏方面。”净小小声地说。

“我医治净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老实讲,净的病情每况愈下,我也担心他的身体再动手术下去会支撑不了,虽然他显示出的症状和心脏病相似,但我怀疑另有病情─”

晓夜头昏眼花的倒在床上。他大口吸气调整呼吸,冷汗布满整个额部。

就像用完电池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耗尽,然后又需要补充。可是,再这样下去,就连他自己都快支撑不了了。事情必须要尽早结束!

不过……解除禁咒,莉丝将又要再死一次,而分离的痛苦溓溪承受得了吗?

不论如何,分离都是迟早的事,毕竟扭曲生死界线就是罪,这项罪很快就会显现,而晓夜不知道到时将会是多么残酷的反弹。

晓夜半眯着双眼,凝视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直到视线反映出点点黑影。

他抬起右手,遮盖在双眼上。

只要闭上双眼,晓夜的脑中便会浮现出溓溪惊恐不已的神情,以及向他寻求帮助莉丝的哀求声。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她?雪莉的死让晓夜学会,凡事有得必有失。

有一双手,温柔的轻放在晓夜汗水潮湿的头发上。

晓夜将手放下,透过疲惫、半阖起的眼帘之间,他看见莉丝温柔地对他微笑。

这就是女性吗……晓夜凝视她,享受莉丝抚摸的温柔触感,这是女性特有的力量,就像个母亲般安抚受伤的孩子。

母亲是否就是这种感觉?

下意识地,晓夜将莉丝的身影与母亲的幻影重叠在一起,只不过那个人的脸是空白的。

“晓夜─谢谢你。”

“别这么说,莉丝。”晓夜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

莉丝持续抚摸着晓夜柔细、被汗水濡湿的发丝。

“在死前……我依稀记得听见了溓溪的哭声……”莉丝闭上双眼回想。“他哭的就像心碎了一样,仿佛世界在一瞬间瓦解了。”

晓夜没说话。

“我原本很担心他会崩溃……因为他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

可是,溓溪走过了那沉重的阴霾与哀伤。

莉丝的内心感到非常欣慰,但另一半的她却深感到寂寞……

在死亡的前一刻,那种生命力逐渐丧失的恐惧以及黑暗,没走过一遭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感受的。

“溓溪提到你时,脸上总是挂着像是得到宝物的孩子一般、兴奋的笑容,晓夜。”

“提到我?”晓夜笑了。“他一定说了一堆我的坏话吧。”

莉丝也跟着笑,可是那笑容很短暂,一下子就消失在嘴角边。

“谢谢你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支柱。”

晓夜起身坐在她的身旁,有点惊讶她会这么说。

“莉丝……成为支柱的人是他,要是没有溓溪,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听着少年所讲的话,心中那份孤独与不安越扩越大。

再见到溓溪时,有一半的他是莉丝所不认识的。她感觉得出来,目前的溓溪将眼前的少年摆在她之前,她只是没有点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人性的自私、不安以及孤独令人难以相信的恐怖,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暗,一点一滴的吞蚀、侵入……

她明明知道自己并不该说出这种话,但莉丝对于溓溪的爱,深刻到无法就此放手。更何况她从晓夜看她的眼神,那种悲伤、怜悯的目光,莉丝猜得出来─她会和溓溪再度分离。

“晓夜─请你把溓溪还给我。”泪水濡湿她的视线,令她看不清楚对方现在的表情。

晓夜伸手,擦去莉丝颊边的泪水。

“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了,别害怕提出这个要求。”他露出一抹微笑。

“我身边的人为我牺牲太多了,我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们。”晓夜起身。“我还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去办,这段时间可能会没办法赶回来。你要小心点,别让气又流光了。”

“晓夜?”

“没关系的,莉丝。真的别介意我。”

晓夜转身离去。

当他离开房间,一打开门就看到云开时,晓夜有些微讶异。

在客厅的人都没发现到,晓夜就站在他们身后,依旧谈论著关于云开所说的内容。

“虽然,净的病征是心脏方面的疾病,但我很怀疑事情并非这么单纯。”云开说。

他的话让晓夜不禁皱起眉头。对方站在医生的立场是必须下这种判断,但一想起净胸口上,那多次手术所留下来的伤疤,晓夜的内心便泛起不愉快的情绪,连带讨厌起身为主治医生的他。

“净的‘病’不是你们这些医生能医治好的。”晓夜冷冷地说,从后方走向他们,“只有解除禁咒,才能使他回复健康。”

他凝视云开的双眼,不知为何,晓夜就是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以及情绪。

“请不要用这么不科学的说法。”沉默了半晌,云开终于开口说话。“这世界上没有诅咒之类的东西存在。”

终于出现了!溓溪和艾曼不可思议地看着对峙中的两个人,无法相信有人会用这么理性的说法和晓夜争辩。以往和他起争执,失去控制的绝对不会是晓夜。

“你不相信是你家的事,医生。”晓夜露出一抹职业性的笑容。

他和云开擦肩而过,丝毫不在乎对方,迳自坐在沙发上,迅速阅读过艾曼所带来的大量文件资料。

溓溪觉得云开也真不简单,被说成这样也不会动怒。

晓夜看得很快,速度令人难以相信他是否真的全都看下去了吗?

“有眉目了没?”溓溪问。

“一点点……等一下我再说。”晓夜一边说一边看,同时将没有用的资料剔除。

他在脑中飞快地整理这些资讯。

“首先,我先将纽约市的圣彼得孤儿院失踪案,列为第一发生的事件。”

晓夜从那堆被他选为有用的资料中,将圣彼得一案的文件抽出,放在清好、空出的桌面上。

“失踪总人数,包括教职员在内,共有五十八名。”

发生时间估计在深夜十点─熄灯时间,到隔天凌晨五点左右─晨祷。

“但必须扣除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因为当时有邻居的证词说:十二点前还看见教师宿舍尚未熄灯。”

倘若说是血案,这五个小时内要全部灭口是很容易,只要拿枪扫射。

“可是,警方接到报案,到达现场却没见到半个死者,也发现到半枚指纹或遗体、遗留血迹。再加上邻居没有人听见任何打斗声、惨叫声,静得令人难以置信。”

溓溪仔细听着晓夜的说明。

“晓夜,若不说原因,你为什么会认为案子和莉丝的死有关?”他提出疑问。

硬是要归咎莉丝的死因,可能就在于“他”一向惯用的手法─找你身边的人下手。

但,这样的话,又何必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下手呢?

晓夜抽出另一张相似失踪案子的资料:位于加州的圣约翰孤儿院。

“我们要理清事件的发生,就必须先放弃‘是如何办到’的想法。”晓夜将两份资料并排。“在时间点上是可行的。”

他指著文件上,圣约翰孤儿院获报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与圣彼得孤儿院只相差了七个小时─这时候他们是没算入时差。

“我假设,圣约翰也像圣彼得一样,扣除了两个小时的平静时间,那两者从案发到发现,通知警方的花费时间就会相同─共计四个小时。”

晓夜把莉丝的死亡报告书放在两者的正中央。

“这样,莉丝的失踪与死亡时间就能排在两者之间,自纽约失踪─凌晨六点,在加州发现尸体─凌晨八点,这两个小时就是圣约翰案发所扣除的两个小时,当然,这一切都不算入时差。”

照这样看来,时间带排得刚刚好,分秒不浪费。

“怎么可能!?”

艾曼从椅子上弹起。

“或许时间点可以排入,但光凭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完成?怎么会是一个人所为?”

晓夜凝视艾曼。

“我没有说只有一个人所为,艾曼。”

艾曼愣在原地。

“咒术的确可以达到不流血而杀人,但毕竟还是有无法跨越的界线。‘他’要是在这时间点内完成如此缜密的计画,就一定需要有帮手。”

没料想到的是,我们一开始就中了“他”的计谋,误以为“他”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或许,这五年的计画是令人难以想像的精密、庞大……

想到这儿,晓夜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他”到底是想毁了我,或是我身边的人?抑或是更长远的目标,瓦解整个宗族?不走到最后,没有人会知道结尾究竟是什么。

“晓夜……为什么你能一口咬定是‘他’?”艾曼越来越无法接受晓夜的判断。她无法接受,艾曼并不知道原因,是出自于她本能的惧怕“他”这个人的存在。

“艾曼!?”

溓溪拉住艾曼。

“我会这么认定,是因为我昨晚看见了你无法想像的东西。”晓夜直视着艾曼的双眼。“我想溓溪也看见了那些童魂的存在。”

“童魂?”

晓夜将失踪者名单全数摊开在桌面上,每一小格的黑白相片中,都有着一张张年轻,饱受社会、家庭暴力对待的恐惧面容。

“我看得比溓溪清楚,昨夜在这栋房子我看到了每一个失踪者,包括教师─艾莲恩修女。”

他脑海中浮现出高吊在天花板上的,那颗女性头颅。晓夜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部都告诉他们,最令人意外的,就是云开的沉默。

“艾曼,你待在这里太久了,会受到恶气的影响。”

晓夜伸手,用食指轻点艾曼的眉心。一瞬间,她激动、不安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艾曼甚至无法理解,为何她刚才要如此质疑晓夜。

“我……”她双手压按在头部,神情有些恍惚,要不是溓溪阻止她的行动,她或许会一拳揍向晓夜,并怪罪在他身上。

“这次行动,艾曼,你就不要加入了。”晓夜将资料整理好,一并收到资料袋中。“还有,我要去加州一趟,从净的学校追溯源头。溓溪,我不准你跟来。”

溓溪和艾曼同时拉住晓夜。

“我反对!”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反对无效。”晓夜皱起眉头,分别敲他们两人的头部一下。

“晓夜?”溓溪揉着被打的额头。

“你们放心,我不是要剔除你们,而是另外有事要你们分头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