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明日开始，我会闭关研究生死簿。清莲阁就交给你了。”萧尺素翻阅着新的情报，表情淡淡的，不紧不慢啜着茶，“对了，我给你留了些皇后送来的茶。稍后，我让裁梦给你送过去。”

“嗯。”楚月寒点了点头，道，“谢谢。”

萧尺素顿了顿，又强调了一句：“这段时间如果铃儿那丫头捣乱，你就把她打发了。最近，风韵要回去。嗯……最好让她去风韵那里待一阵。”

“萧大哥！”诸葛花铃蓦然闯进来。

（看这架势，这小蹄子是在外头听了那么一会儿了。）

萧尺素一皱眉，不悦道：“铃儿，你胡闹什么？”

“我胡闹？”诸葛花铃指着楚月寒的鼻子气得直颤，“这个人一路都做了什么，我已经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你。你却选择不相信我？”

萧尺素无奈：“铃儿，不要自己乱整‘假想敌’。他和你永远不会是敌人。我希望你明白。”

“萧大哥，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

“……”

楚月寒本想替萧尺素解释两句，却被萧尺素用眼神制止了。等诸葛花铃跑掉后，他看着楚月寒苦笑了一下。

次日，萧尺素闭关。清莲阁暂由楚月寒管理。

除诸葛花铃，一切运行正常。

已是深夜。

楚月寒第一次发觉，萧尺素比自己想象得要忙许多。

若天复一天、年复一年皆是如此，恐怕自己也会患上很严重的“失眠”。然而，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和萧尺素其实没多大区别，都这个点了，还是睡意全无。

越是夜深人静，越容易被纷乱的思绪纠缠。

一点字句、一星烛光都能引起很大的思绪起伏。从饱受众人欺辱的小乞丐到前一阵子和诸葛花铃一起回清莲阁，这些往事已经在楚月寒的心里来来去去翻了几遍。

疲倦袭来，他便以一手支头，手肘压住折子的一边，另一只手拿着笔缓缓地写。眼睛瞥到右上角一摞文书，摹地，觉得有些头疼。

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楚月寒以为是风。可当他看到窗子上浮动的暗影时，立刻追了出去。

“谁！”

屋外背立着一个人。她的身姿定格在了准备逃跑的时候。

“是你？”楚月寒的呵斥瞬间化为轻声地问候，“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诸葛花铃听到，也就索性扯下脸来，大摇大摆转过身：“哎，我路过要你管？我就来看看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趁此机会多接触清莲阁的秘密，好在什么人面前邀功。”

楚月寒听着，没有开口。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戳穿你。”诸葛花铃眼睛上挑，“又不是你的家，那么起劲做什么？无利不起早。”

楚月寒心中被一根很软很尖锐的刺刺中，隐隐生疼。

诸葛花铃变了很多，却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变了。也许不单单是遗忘了自己。而是……

而是什么呢？

“进来坐会儿吧。”楚月寒沉吟了半天，只能如此“赌”住她的嘴。

诸葛花铃哼哼了两声，但并没有拒绝。

进了屋子，她第一眼就看到两摞很厚的文书折子和一支架在笔架上的饱蘸墨水的笔。案几正中，一份折子平铺着，上面最后一个字只写了偏旁部首，剩下的还没写。看来，主人确实离开得很匆忙。

“现在太晚了。茶就不泡给你喝了，省得回去睡不着。”楚月寒的声音原本就低沉柔软，夜深人静，他的声音便放得更低了。

温软轻柔、恍若风吟。

诸葛花铃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她“呃呃”了两声，顺手拿过折子，想要掩盖自己“鲁莽行事、冤枉好人”的傻瓜行径。然而，慌乱之间，折子拿倒了都未察觉。

楚月寒轻轻笑了下：“拿倒了。”

“什，什么？”诸葛花铃回神，脸一下子涨红了，“我故意的不行啊？！你怎么管这么多呢！”

“回去睡吧。”

“哟，这么急着赶我走啊？开始我还以为你真的想帮萧大哥呢。原来——想赶走我以后，你好做事情是吧？我还偏不走了！”

楚月寒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兀自坐下来，将诸葛花铃视为空气，凝神继续做手边的事。等他处理完这些，发现房间里静得很不寻常的时候，抬头，看见诸葛花铃已经趴在一边睡着了。

窗外正起风。

楚月寒起身，小心地关了窗子，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诸葛花铃身上。随后结跏跌坐，吹熄了烛火进入浅睡。

第二天早上，诸葛花铃醒来的时候，她的面前正摆着热气腾腾的早膳。走到木架旁边，她又惊喜地发现，有人连干净的毛巾和热水都帮她打好了。再回头看自己坐着的地方，有一件衣服软软地团在地上，其中一面正好贴合一个人躬身的样子。

（天啊，我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她匆匆打开门。

嗖！

一片竹叶直直飞来，钉入门框。

“啊！”

楚月寒眉头浅蹙，明显也愣了一愣。

“你，你要杀我？！”

“不是的。”

“那这个怎么解释？倘若你没控制住，一不小心……”

楚月寒无话可说。

他实在没想到诸葛花铃在那一瞬间会突然开门。他完全没听到起床的动静。倘或察觉一二，自己根本不会将这片叶子向着那个方向击出。

诸葛花铃冷笑：“我就说了，萧大哥不应该把诺大的清莲阁给你打理。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相信你？”

楚月寒再次以沉默回答。

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两个人。

他掌握着两人全部的问题和矛盾，随时准备出招。

夜。

嗖！

一枚飞镖。

“嚯！谁？”诸葛花铃倒吸一口凉气，颤巍巍地拔下柱子上的镖。

镖尾绑着一张纸条，约她在后山见面。

诸葛花铃想到楚月寒现在“把持朝政”，而江湖上不安分的人又多。眼下有个人愿意前来结盟……自己应该主动替萧尺素挑起担子，哪怕面前是地狱，也要勇敢踏出一步！她要证明自己是个“英雄”，要给萧尺素看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