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目露失望，回头看闻韶璞的时候，眼底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回的恨意。

恒王心下了然，却当什么都没发现。

硬邦邦的劝了丞相夫人两句，对方不愿意领情，可又不得不虚以为蛇。

丞相夫人步履蹒跚的回到丞相府，整个人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岁。

刚进大门口就看见云丞相早已经等着，丞相夫人脸色一沉，冷漠如水。

云丞相面无表情：“夫人非要去一趟，可有发现什么？”

丞相夫人冷笑：“老爷若是真的关心，何必亲自去看一眼？到底是你宠了十多年的女儿，最后一面也不去见，令人齿冷。”

云丞相苦笑：“夫人……你明知道你就算去也发现不了什么的，只会引来恒王的忌讳……”

丞相夫人眸露凶狠：“我管不了那么多，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不心疼我心疼，不明不白就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个真相都不给我么？”

说到最后，丞相夫人觉得无比悲戚，一直挺过来的坚强瞬间崩塌，哭得好不伤心。

丞相禁不住有些动容，他跟夫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对于嫡出的两个女儿更是视若珍宝，突然传来噩耗怎么能够接受？

可他一路拼搏能坐到丞相的位置，从来都是理智大于情感。

他还有儿子，还有另外的女儿，不可能因为一个宠坏了的女儿将整个家给赔进去。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丞相心里其实有所猜测，但是不敢说。

“送夫人回去休息吧……”

多余的话，丞相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怪只怪当年野心太大，做了文官之首还想做国丈，将女儿养得太好了不说，还没有将这份心思瞒住。

结果，遭了天家的忌讳。

好好的女儿最终嫁给那么个混人不说，皇帝早就已经不信任他了。

丞相夫人突然冲到丞相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就是个懦夫，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自己女儿死活，恒王怎么了？一颗弃子而已，我怕什么得罪？早知道当初……”

丞相瞳孔一缩，张口打断夫人后面的话：“所以，你为了诗儿，也不在乎悠儿和儿子了吗？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几百口，是不是都要给诗儿陪葬你才甘心？”

丞相夫人噎着，顿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看见女儿的遗体，丞相夫人确实想不到太多，只想不管不顾的查清楚真相，总觉得自己小女儿不能白死。

可丞相一提及，她却任性不下去，她还有大女儿呢，还有儿子呢？

其他莺莺燕燕，庶子庶女她可以不管，可大女儿和儿子不能倍受牵连。

思及难受处，丞相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哭起来。

丞相看得伤感，再怪自己当初的天真冲动，也改变不了现状，除非，他能赌对了，得了从龙之功。

“夫人……”丞相蹲了下去，低声劝告：“忍一时，为人父，我定然不会让诗儿白死的。”

闻韶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夏侯言和穆扇。

“父皇这一招一举多得，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清洗恒王府。”

夏侯言和穆扇点了点头。

“当年云丞相野心之大，很多人都猜到了，要不然，以现在楚王世子妃的身份不会进楚王府。皇上对云相多有忌惮，可云相手腕极高，让皇上抓不住把柄，这次月侧妃的事情，大多还是冲丞相去的。”

穆扇捋了捋胡须，分析的说道。

也就是说，月侧妃就算不嫁给恒王，也一定会死。

那是皇帝用来打击云相的筹码，所以赐婚的时候才会那么圣恩浩荡。

“本王以为，父皇的突破口在楚王世子妃那儿，没想到，会是月侧妃。”

夏侯言叹了一声：“楚王世子妃到底是折了，楚王世子不成器，皇上根本不担心，而且，之前又恰好落了胎，丞相到底还是更宠小女儿的。”

月侧妃也是悲剧，不仅被诬陷成了凶手，还从一开始就是刺激丞相的棋子。

“不过，丞相倒是能稳得住，这丞相夫人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穆扇也叹，皇帝不下手则以，一下手就要命。

“不知王爷可否查清，是谁动的手？”

皇帝下了命令，总得要人动手，这里是恒王府，皇帝还不至于让暗龙卫不管不顾的要人命，肯定会动用府里的钉子。

闻韶璞脸色微微古怪：“本王也是才知道，月侧妃的奶娘，竟然是父皇的人。”

闻言，夏侯言和穆扇震惊。

皇帝这是多久之前就在布局了？

从一开始，月侧妃就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了？奶娘是故意派去给她的？

怪不得刚刚才被摆了一道的月侧妃竟然还那么容易中招，原来打从一开始那奶娘就是奸细。

这一埋伏就是十多年，想想都可怕啊！

这一瞬间，屋里三人都对皇帝升起一丝佩服。

或许皇帝打从一开始并没有想过直接要月侧妃的命，这个奶娘的布局只是未雨绸缪。

如果月侧妃嫁给非皇子，或许还能好好活一辈子。

偏生她不甘心屈于自己嫡姐之下，哪怕暗中谈条件都进了恒王府。

闻韶璞叹息：“当初怎么都猜不到父皇还有这一手布局，否则，本王定然不会答应她进府。”

那个时候他为了让人给夏雪宓打掩护，倒是觉得谁都可以，既然月侧妃有心，彼此之间来个交易也不错。

月侧妃不见得就喜欢他，但是她喜欢恒王侧妃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他好歹也不像楚王世子那么混，算来算去，不比楚王世子妃的身份差多少。

那个时候，月侧妃肯定想不到皇帝会打破祖制，会给王爷赐第三名侧妃，所以留给她的选择并不多。

黎王对夏冰凝的心思毫不掩饰，本身就预定了一个侧妃位置，月侧妃的选择就更小了，看来看去，也就是恒王府能满足她的要求。

“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般未雨绸缪，对于年轻一辈的控制这么大。”

穆扇感慨无比。

堂堂皇帝，平日里有这么闲吗？连大臣的女儿身边也早早就埋棋子？

闻韶璞和夏侯言对视一眼，面色更加凝重。

丞相的小女儿身边有棋子，那其他大家闺秀呢？

王妃，练侧妃等等，跑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