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莫该星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寸草不生的星球如同在宇宙中蛰伏的危险怪兽，择人而食。

星球表面的温度在夜里极低，即使做好了准备穿了恒温衣，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还是被冻的僵硬。

“你怎么样，不要紧吧？”左晴连忙问钟黎，他最怕冷了。

“还好。”虽然这样回答，但是他的牙齿明显在打着颤，倒是第一次见他冷成这样。

快到地方的时候，左晴已经给舒沉发消息了。

估计他派来迎接的人现在正在来的路上，这个点，就算是外星人，也该休息了。

没想到刚在原来的地点等了没几分钟，下面的金属板缓缓打开，舒沉就带着两个人走了上来，看起来还挺有精神，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位“朋友”亲自上来迎接他们，倒是让左晴吃惊不小。不过一想到自己是被“威胁”过来的，还是有点不爽，但面上还是很平静。

互相认真地打招呼问好，倒像是多年没见的朋友。

“谢谢你的到来。”舒沉客客气气地鞠躬，然后用那双深蓝色的狭长眼睛看她。

“不客气，只是交易罢了。”左晴微笑摇头，“各取所需。”

指挥跟来的两个人帮忙提行李，舒沉也不再说话，走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看两人有没有跟上。

依旧是那个黑暗的空间，延伸的楼梯。

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心情。

脚步声在这里尤其明显，左晴此刻的表情很是严肃，像是要去为国家献身的特种兵，一脸的视死如归。但她的心情却没有那么简单的坚定，她在奇妙古遥。

那个她爱着的男人。

电梯极速下降着，三个人都沉默地站在那，目视前方，心里想的什么却无人知晓。

“我妹妹她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舒沉突然说道，后面的两个字似乎说得有些艰难。

这种粉饰太平的话，让他自己说出来，也不免有些脸红。

说完后，他淡淡地将眼神扫过女孩，却发现她依旧一脸沉静，看不出想法。

皱眉，和上次见到的那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女孩，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气场。

“我明白。”左晴抬眼轻笑，那笑容却不及眼底，是比冷笑更加冷彻的嘲笑，“她是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女孩。”

听见自己的妹妹被这么说，舒沉有些不高兴，他的眼神带了些成形的怒气看她。

却正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看过来的眼神。

清澈还是幽深？冷冽还是平静？

没等他看明白那双黑地纯粹的双眼里透露的情感，就听见左晴接下来的话语，再大的怒气也化成了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甜蜜。

“难得的是，她有一个好哥哥。”

好哥哥，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美好，但这个称呼的背后包含了多少阴暗，只有他自己清楚。从小，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保护自己的妹妹。没有父母的爱护，没有亲人的慈悲，就连舒沉他自己，现在都很难想象，当初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那个记忆中的孩子，拥有一双如海水般美丽的眼睛，却赋予了它最血腥的感官刺激。

“谢谢。”

左晴的一句感慨，勾起了他的回忆。

良久，才说出一声谢谢。

倒是让左晴愣了好久。

“你们就还住在这吧，可儿过来找你也方便。”舒沉领着他们来到原来那个别墅，也就是他自己家隔壁，看着左晴说道。

“你不可以监视我们。”钟黎冷不丁直接来了一句，倒是把舒沉狠狠地噎了一下。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对于这样的局面，前因后果加起来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个舒沉，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种行为，很正常。

但用在朋友身上，甚至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身上就有些“小人”。

“你们放心吧。”舒沉的目光倒是依旧明亮，只是心里拧巴了一下，“很晚了，你们先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这个夜晚却是格外漫长。

钟黎和左晴都睡不着。

两人坐在客厅，光屏上是莫该星电视台的一档娱乐节目，里面的环节夸张搞笑，支持人嘉宾也都敢说敢做，气氛非常不错，估计就算是观众都想冲进去参加。但他们俩呢，却没看节目，玩着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学？”左晴问道。

钟黎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吵。”

好吧，她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但是让她一个人去上课，而且真正的人生地不熟。

臣妾做不到啊……

“可是我害怕。”左晴在他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直接说道，“我会被嘲笑死的，他们学的东西我都看不懂……”

“你放学回来，我教你啊。”他认真地替她出主意。

“那还不如让古遥教我。”左晴摇头，嫌弃他，“你的脑袋简直不属于人类。估计讲出来我也不懂。”

似乎觉得左晴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很认真地说：“还是让古遥教你吧，你们可以视频通话，这个并不违反两年不见的约定。”

“你，你，你说什么！”左晴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要不是力气小了点，就该把人提起来了。

“……”钟黎不明白为什么左晴这么激动，他刚刚只不过对她的说法表示了赞同而已，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啊。

“你明明说我可以和他，和古遥视频通话！”左晴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话说的都有些不利索，“还说这不违反两年不见面的约定！”

“是啊。”钟黎点头，身子往后挪了些，他觉得左晴的目光有些慎人，似乎能吃人。

“那我们当初伤心个鬼啊！”左晴哭笑不得地说道，将他的衣领松开，自己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光屏上的人发呆。

那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难道要告诉古遥自己又来莫该星旅游了，爱上这里，要长期定居了？

鬼才信啊……

“你想跟他视频通话？”

钟黎看她呆坐着，轻声问道。

“想啊。”左晴微笑，“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