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嫂子的心可以理解.
作者:亘古一照      更新:2019-08-26 18:09      字数:3253

“谁能赶得上这个时代的脚步呢!那岂不是瞎起哄呢吗?”

“谁在瞎起哄?”

“谁也不。”

“难道我们还要再回到唐朝?那个靠飞马传递信息的时代?回到那个靠冷兵器打仗的时代?不可能了。已经回不去了,就像我们的故乡一样。就像你于老板开发了这个于家煤矿一样。它开了口子,就像上了高速公路一样,已经回不去了。这就是我们尽管已经知道杨玲是唐朝穿越过来的,可是,我们还是要跟她学习,暖暖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切的举动,看着她一切的行为举止。”

“对,老胡说得对,就像我们上了这高速路,不能一时半会儿回来一样。”

“高速路,就是不能一时半会儿回来,就是不能一时半会下来,就是不能一时半会儿由着我们的性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就是要遵守规矩,就是得磨炼我们自己的性子,就是要不停地与自己做斗争,就是不停地战胜自己,战胜那个软弱的自己,战胜那个不懂事的自己,战胜那个不停焦虑的自己。”

“老胡说得对极了,想不到,这条高速路,给我们上了这么深刻的一课。什么都能讲出个道道来的人,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那还用说。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想法的人,有想法的人就是有出路的人,有出路的人就是有理想和未来的人。我们对这些人充满敬意。”

“这时候,实在是车上没有酒,要不然,我们会好好地喝一杯。对好好地喝一杯。”

“我变强的过程,就是变秃的过程,也是向日子,向生活举手投降的过程,就是向日子挥手告别的过程。”

“对,这个过程,也是享受的过程。咱们还是说实在的吧,咱们的方向。”

“咱们先去哪儿?”老胡眯着眼看路两旁飞速向后退的物象,感觉像时光流逝的脚步。于二驾着车,说:“你说去哪就去那。听你的。”

老胡说:“那就先看看我闺女去。这丫头,好几个星期没回来了,说是勤工俭学。老伴儿念叨得紧,怕没钱花,怕吃不好,怕睡不好,女人们就是麻烦。”

于二说:“嫂子的心可以理解。看样子,还是你闺女懂事,我那俩个才是活财神哩。现在寄宿读书,每月一千块钱的开支还不够。你说现在这些孩子,花钱如流水,根本不考虑他老子挣这钱有多难,将来可怎么得了?”

老胡说:“难啥?你还能跟我们比?乌金一响,黄金万两。我看最舒服最潇洒的就是你们这些煤老板。最可怜的是那些成年累月不见天日的煤黑子。一年到头,黑水子流到底,能挣几个钱!”

于二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当老板的是比当工人的强些。”车驶得很快,路两边的山石,庄稼,像电影里的快镜头,“哧儿哧儿”往后跑。

老胡说:“现在的老板们都在大城市里买房置地,给自己留后路。于老板,你不会无动于衷吧?”

于二说:“自家兄弟,我也不瞒你。我早在北京西郊买了两套别墅,孩子们大了,就到那儿去过日子。老胡,乱世藏黄金,盛世搞收藏。看来古话说得不错。房产也一样,不亚于黄金,增值也很快的。谁有眼光,谁就先走一步。有钱的老板不给自己留条路——像我们这种,脑袋也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哪天真有个事故乱子,全家性命都得玩完——傻逼呀,不趁早动手!”兀自笑了。

老胡的心里一沉,重重地点点头,心里却说,人说煤老板的钱都是黑的,心也是黑的,这话可真不假。逮着机会就得重重地敲他!不花白不花!

省城很快就到了。熙熙攘攘,花花绿绿,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别一番世界。

前面是红灯,于二停车,回头,有些神秘地对老胡说:“看完侄女,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你一辈子都说我于二的好。谁了解男人?还是男人自己!前几天,我陪几个客人去了一趟。”

老胡心知肚明,笑笑,说:“老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哈哈!”

俩人一路说笑着,到了老胡女儿的学校,左找右找就是找不着老胡的女儿。问舍友,说好几天没见着人了,大概是打工去了。

老胡疑虑地说:“这丫头,能上哪儿打工?这么大的一个人海子,上哪儿找她去?”

于二说:“那么大姑娘了,人家又是大学生,有文化,有知识,老哥,你就把一万个心放到肚子里吧。走走,咱干咱的事,我陪你散散心。”

车在一幢白色高层建筑物前停下。停好车,于二跑前跑后,显得轻车熟路,办好卡,回身扯了满脸迟疑的老胡,上了电梯。

老胡说:“这是哪儿啊?好像上头写着个‘洋外洋’还是‘海外海’?老于,啥叫‘洋外洋海外海’?”

电梯里,于二摁了十层,说:“你就别问了。大概就是世外桃园,别有洞天的意思。别说了,在这儿,话多了,会被人笑话的。话越说得少,让人觉得你越老到,越派!”

出了电梯,于二把老胡塞进一个房间。老胡有些张慌,可房门已经自动锁上了。一个清纯可爱,气质不凡的姑娘从帘子后面慢慢转了出来,穿得很少,露着白白的脖颈和大腿。老胡一看是个年轻女子,“哗哗哗”,满身血液都往脑子里冲,啥也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片茫然,啥也听不到,只听到自己的心“嘭嘭嘭”,像擂鼓。姑娘坐在床上,瞅他一眼,低下了头,像在等待什么,又像躲藏什么。老胡惊问:“你……这是干什么?”年轻姑娘嗫嚅着,声音低得像蚊子,说:“你…你不是…买了我的初夜吗?”老胡一听,傻了眼,心里骂于二,这个狗日的,死哪去了,真叫我老胡老牛吃嫩草!这不糟践人吗?这不是往死里堵我的嘴嘛!用这种手段!老胡浑身上下都在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兴奋的。说不清。于二那里说不清,姑娘这边可说得清。三下五下,姑娘就把老胡调试得熨熨帖帖。完事后,老胡心想,这哪是初夜,分明是惯犯。大着胆子,瞅了姑娘好半天,问:“多大了?上学不?”姑娘说:“二十三,财大分院的。”老胡心下一惊,问:“财大几个分院?”姑娘说:“能有几个分院?就一个。”老胡说:“莫非同我闺女一个学校。你认识一个叫胡可的?”“噢,胡可啊,当然认识,她就在隔壁……”

“啥?她——”老胡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声音大得几乎能冲破水泥楼板,“啥?她也在隔壁?她……怎么会这样!”

年轻姑娘说:“大叔,您老土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我们都是农村来的,高额的生活费和学费,我们负担不起,所以就……大叔,有漂亮女生被有钱男人包养,一个月就几万块哪!”姑娘眼睛里现出些羞涩和叹羡。

老胡惊问:“你们把这叫做打工?”

“凡是提供服务获得报酬的,都叫打工。”

老胡看看快要压下来的顶棚,瞅瞅快要挟过来的墙壁,他再不能待下去了,发疯似的冲到屋外,狠命敲打隔壁的门。

一个满脸粉刺,头发凌乱的女孩子伸出头来,老胡被吓了一跳。“敲什么敲,不懂规矩的乡巴佬!滚!”门呯地一声被关上。强大的气流把老胡推得后退两步。于二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老胡怒气冲冲盯着他。于二笑着,躲闪着老胡的眼睛。就在刚才,满身畅快的于二一边系裤子,一边对蜷在床上抽泣的姑娘说:“你确实是初夜。大叔今天不会亏待你的。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来了,我还翻你的牌。”

“胡可。”姑娘抽泣着。

于二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感到这个姑娘与老胡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莫非——”于二不敢想下去了。完了。他不敢想下去了。手抖。腿软。心慌。如果是真的,这辈子都还不起老胡了。于二赶紧逃也似的出了门。见老胡乱敲门,于二以为是在找自己,拉了他就走,惶惶把他塞进电梯,说:“你这样会招来保安的。保安会把你扔进拘留所。那麻烦可就大了。”老胡眼光无措,慢慢慢慢地蹲下来,满脸绝望从指缝里滴滴答答淌下来,说:“我的可儿也在这儿。我在找我的可儿。”

“什么?你闺女叫胡可?第一次……听说!也在这里?不可能吧?”于二张慌掩饰。

老胡猛站起来,紧盯着于二,说:“你不会是把我可儿——”

于二凑齐一脸无辜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老胡又慢慢地蹲下来。于二安慰老胡:“别瞎想了。怎么会呢!唉,都怪我,都怪我!带你到这儿来,本想着——”啪,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紧接着,又一个。于二是真的打自己。真是畜生!老胡抬起混浊的眼神看着他,说:“幸亏我的可儿没看见我,要不,我可有啥脸再当她爹再见她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