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臣归京师
作者:衾穹      更新:2019-08-26 18:12      字数:3363

砰砰砰。

三声巨鼓响,大殿两侧的鼓手卯足了劲,三下一组地敲击着,连地面的灰尘都跟着鼓点扬动。

各路官员按照品阶站在自己的位置,随后的一阵车马铃音传来。

百官都侧着身子张望,不住的交头接耳。

只看见左丞相文央都亲自跑到内门处去迎接,众百官更是议论非非。

不一会儿,也就看见文央亲热的挽着一个看起来年纪相仿的老者,一步一步踏入众人的视野。

百官们议论纷纷。

蓬西侯楼三离,想不到今日也来到这朝堂之上了。

文央挽着老伙计的胳膊。

“你也舍得来京城?”

“瞧你这话说的,不想看到我?那我回去就是了。”

“来都来了,走什么走,还少得了你几顿酒肉钱?”

“唉,先帝过后也些几年没来京城了,也该来看看了。”

“你呀,就是这么守旧,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回到蓬洲,那儿多偏啊。”

“可能是习惯了吧,和先帝最开始就是在蓬洲结识,后来先帝平天下,让我去整治西边儿,想了下,还是蓬洲习惯,这一住啊,就又是十多年,还别说,适应了蓬洲的水土,还不习惯这京城的风物。”

“你呀,就是一把贱骨头了!”

两个老头有说有笑的往殿前走去。道旁的百官见两人路过,都对着行一礼,只是两人有说有笑,完全将一旁视若无物,沉侵在旧友重叙的情感中。

文央搂住楼三离的肩头,一脸打趣道。

“说好了,在京城,可就住我府上了。”

楼三离指着文央回应。

“那不然你想我住哪呢?我可告诉你了,小儿锦郎前些日子家书就问过我,来京城要不要住他那儿,或是通禀一下皇上,我就骂他,整日不思国事,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等琐碎小事儿,是为不忠!老头子还用他操心么?”

文央拍拍楼三离的肩膀。

“你也别太焦躁了,人家御史中丞做的挺好的,你是他爹,人家尽孝也不无道理,再说了,尽孝和尽忠两码的事儿,你管那么多。”

“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堂堂蓬西侯,找个住处还能找不着?”

“哈哈哈,行了,老东西,文谋的府邸,随时为你敞开大门,晚上有酒有肉,当然,如果你想,还有小姑娘。”

楼三离一脸怪异的看着文央。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丞相,为老不尊的东西,不害臊?”

说着故作负气模样,大步往前。

文央跟在身后,被点的老脸一红,伸出一臂招呼着。

“诶,诶,别跑那么快,我这不跟你开玩笑么,你可别乱说啊!诶,听见没!”

楼三离快步向前,走到前面第四行的时候,看了眼儿人群中的楼锦郎,楼锦郎也对着自己的父亲行礼致意,但楼三离亦如没看见一般,快步向前。

走到最前面时,靠近道路旁的二皇子率先给楼三离行了个礼,这次楼三离倒是回应了。

“蓬西侯。”

“啊,卫王啊,老朽有礼了。”

二皇子赶紧更加谦卑说道。

“蓬西侯在蓬洲过的可好?”

“嗯,还好,住习惯了,也就成了一种感情了。”

“是啊,凌武还记得当年皇爷爷在时,常常带我与兄长去蓬洲讲述当年意气风发的故事,也是如此,凌武也对蓬洲有些感情,要不是事物繁忙,真想与蓬西侯常住蓬洲。”

说这话的时候,南凌武顺便看了一下身旁的其他几个皇子,因为蓬洲地偏,路远颠簸,当年南天远在时,也就他与南凌文稍微大些,后来南天远也繁忙起来,到了延稷帝南靖宗,更没管过蓬洲了,所以其他皇子还从来没去过蓬洲。

“卫王真是有心了。”

刚一说完话,一阵响彻云霄的号角声传来。

延稷帝跟着号角声,缓缓踏上殿前高阶之上,面对数千名官员,一展大昊龙威,缓缓落座。

在司礼令的高呼中,群臣跪拜,气势浩荡。

延稷帝昂着头享受着九五至尊的荣耀,享受着来自整个大昊的膜拜。

礼毕后,延稷帝扫视着群臣,突然在左丞相文央处停留。

诧异嗯问道。

“文相?”

“臣在。”

“朕不是赐卿坐朝议政?为何今日?”

文央回道。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今日群臣面前,老臣还是该有些规矩。”

延稷帝挥挥手示意太监们抬了个凳子去。

“文相何须在意,朕说过,文相是大昊功臣,又是朕的叔父辈,文相不坐,何人能坐?”

文央晃晃脑袋。

“陛下,文央不过为大昊江山尽绵薄之力,若论功绩,谈资论辈,文央远不及在场的一位。”

延稷帝也不知何意。

“哦?还有谁能比肩文相?”

文央慢悠悠转过身。

“那,陛下请看,我身旁这位。”

延稷帝看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刚开始没怎么注意,虽然站在文央身旁,也不过以为是哪个地方的州牧。

现在文央的提醒才发觉,州牧岂能站到这么靠前的位置,与左丞相同位,而且也确实多年未见,一时间是有些生疏了。

延稷帝绕过身前的龙案,从台阶上疾步走下,一直到楼三离的跟前。

“蓬西侯!真的是蓬西侯!”

楼三离点着头笑了几声。

“陛下,陛下怎可如此厚待老朽,快上去,快上去,失了礼数,别让群臣看老朽的笑话。”

延稷帝笑逐颜开。

“来人,给蓬西侯赐座!”

太监们很快又搬了张巨椅往楼三离身后。

文央在一旁拉着楼三离入座,楼三离死活不肯,文央也只好站在一边儿。

延稷帝皱着眉头问道。

“这,为何还不入座。”

楼三离抖动着肩膀。

“陛下,谢过陛下美意,只是老朽不能乱了君臣礼仪。”

文央有些尴尬了,虽是无意却也有心的说道。

“陛下赐文某看座数年了,蓬西侯这意思是说文某乱了君臣之礼了?”

楼三离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延稷帝也站了起来。

“论资格,两位都是功勋大臣,论辈分,也都是靖宗的叔父辈,虽为君臣,也是叔侄,两位若不入座,今日,朕也只好站着听政了。”

“这…陛下不可呀!”

文央一把拉住楼三离的衣袖。

“叫你坐你就坐,扭扭捏捏的比那闺房的姑娘还不如。”

楼三离别了一眼文央。

“你可真是口无遮掩。”

这才落了座,延稷帝一上来就先对着楼三离虚寒问暖,一直打探了好一会儿楼三离的情况。

随后才开始议论国是。

“今日,又到了每年一次的百官入京述职,往年只述三日,今年,延期两日,众卿应该听说了,十二国的使臣也都到了京师,朕要让他们看看,大昊的江山百绘!”

一提到十二国入京,群臣也都小声地议论纷纷,都知道这十二国同时入京,绝非巧合,放数陈国与大昌最为麻烦,同为两个接壤的强国,南方诸国虽有天险屏障,但合在一起也是不小的势力。

都在回避一些比较锋利的问题,群臣一开始都讲述着各自辖区的军政情况,或是一些天灾人祸,奇闻大案之类的,都不愿率先触及大事。

文央这才站起来,对着群臣。

“尔等在惧怕什么,诸位心知肚明,大昊如今近况,都不敢说着问题出来,只说一些寻常事情,究竟是怕什么!”

这时候才有一些臣子被嗦动了。

“启禀陛下,北境旷临军,与奴月氏之战,已经处于焦灼状态,一直在对峙磨擦,依然不见好转,甚至…甚至旷临军中还有军心动荡,北境边城更是谣言四起,大批民众,携家带口,远赴别城。”

话一开口,一时间整个朝野也炸了锅。

什么流民太多涌入某地的,什么浪人落草为寇,烧杀劫掠的,甚至还有趁火揭竿,试图谋反的。

话一出口,如洪水迸流而下,延稷帝扶着头在龙椅上听得焦头烂额,一下子听到来自北方各地的官员报来的状况,一个接一个的,甚至有些情况还蔓延到东西方。

延稷帝一脸忧虑。

“旷临军,还没胜一场么?”

一下子鸦雀无声。

“有哪位武将可以出来回答一下么?”

每次说道北境的事儿,延稷帝总是一腔怒火。

忽然延稷帝想到了什么。

“中书令!中书令!”

中书令这才从官员中,跑到殿前道上。

“朕要你去宣诏,为何还没有答复?”

中书令站在原地木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说话啊!”

中书令一下子跪在地上。

“陛,陛下,臣在云公府等了足足三日,未见云公。”

“你,你!”

延稷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恕罪!”

延稷帝站在殿前叹了口气。

五皇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衣袖穿着,打算上前。

正当五皇子刚迈出半步,二皇子却已经大步迈开,走在了殿前大道。

“卫王有什么要说的吗?”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云公乃先皇重臣,父皇虽有心,却仍不够。”

“哦?说说看。”

“儿臣以为,父皇,当亲自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