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靖安县
作者:诛风      更新:2019-08-27 03:51      字数:5425

日光暖暖,照的整个靖安县都惬意无比,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人都想享受下。林远也是,他旅居靖安县已经两年了,就是因为喜爱这里的气候,才能住的这么久。每日睡的日上三竿了财爬起来,再练上半个时辰的剑,就出去闲逛,这种日子岂不美哉。美中不足的是,几日前林远收到妹妹林遥的来信:说是要过来玩上一段时间,算下来,也就这几天要到了,想到这,林远就无奈的摇头,等那调皮的丫头来了,我如何还有这等神仙日子啊,还是好好享受这最后几日吧。便摇着折扇,走进酒楼。点了一荤一素,开始他的午饭。

待到林远盛来第三碗饭的时候,四周有三个桌子都坐上了人,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但他们却个个盯着林远,分明是衙差的官服,林远甚至还认识几个,其中还有捕头刘善,看他们都看着自己,林远尴尬的笑笑,味同嚼蜡般吃了起来。吃完盘里最后一根小葱,林远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柜台上逃也似的奔了出去,走了一阵林远松了一口气,马上又大惊:“糟了,忘了找银了。就是这帮捕快,那么多事不去管,跑来盯着我吃饭,哎”。想着平白无故多给了呢么多钱,林远心痛不已,想来该是去找点乐子。想着便信步在街上溜达起来。来到一个小广场处,却见到围了一群人,也不知是在看什么热闹,林远赶紧凑过去,东挤西扭的到了圈内。仔细看时,却是一老一少,在此卖艺求生,老的大概五十多岁,须发皆白,手里拿着二胡,小的七八岁,头发稀稀疏疏。几次想开口唱曲,却又不停的咳嗽,老者不由得看着小孩,轻轻说:“清儿唱的动吗?”小孩看着老头,深深呼吸几次,说:“爷爷,我有点饿,”老头拢了拢小孩的头发,浑浊的老眼已快要流泪。忽然,眼前多了一双脚,然后又多了几个包子,一壶茶。包子热气腾腾,小孩猛地看着面漆那蹲着的这个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虽是秋天了,眼前这人却拿着折扇,正是林远。方才爷俩的对话,声音虽小,却依然被林远听到了。林远笑了笑:“来,昨日听曲我忘了付资,现在补上,二位不会见怪吧!”两人听了甚是惊讶,这路边卖艺本就没有付资之说,看官要是打发些银钱便算是发了善心,若一文不赏卖艺者也无话可说,这哪有隔日补上之理,更何况昨日根本就没有唱曲。老头已明白林远就是想让爷孙俩接受这包子,又怕他们不好意思吃这无功之食,所以才说出这话。看着坐在身边的孙儿,老头拿起二胡,奏了起来,曲声萧瑟,恰在这肃杀的秋季,如泣如诉,一曲奏完,老头拉着孙儿向林远深深一鞠,方才接过包子,小孩接过包子深深闻了闻,慢慢的咬了一口,:“啊,爷爷这里还有肉,给你吃。”说着将包子递给老头。老头朝白面咬了一口,笑道:“爷爷老了,哪能吃这么油腻的,给你。”二人合吃了一个包子,老头便又用油纸包了起来,放在怀里。

林远又掏出一些碎银子,约有五六两,递给老头道:“这是方才的曲资。”见有人出手如此大方,围观的人怕自己也得打赏,都赶紧散去,老头儿也愣住了,他打量眼前这人,他穿着得体,却非名贵,手里的折扇恐怕也是几文钱够得,一看便知不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便摇手道:“这赏银多了些,老朽愧不敢受。”林远摇头道:“人各有所好,老丈刚才所奏之曲在我听来犹如天籁,这些银钱在别人看来是多,在我看来却远远不够,老丈不要推辞了。”

一阵秋风吹过,小孩猛地又咳嗽起来,老头看了懒虚弱无力饿的孙儿,忽的一下跪在林远的面前颤声道:“公子大恩,老朽无以为报,公子道个姓名,老朽程木青,孙儿程靖,有生之年必将回报。”说着颤颤巍巍的接过银钱。几两银子便能使人感恩如此,林远唏嘘不已:“老丈这话严重了些,快快不要如此,小子林远如何敢受如此大礼。”说着将程木青扶起来。

看这程木青言语不俗,林远忽然想到一处主意。便道:“程老丈言语不俗,不是寻常跑江湖的吧!”程木青尴尬笑道:“老朽读过几年书,却因脑袋愚笨考不得功名,便流落至此,算是孔门中的不肖徒了。”林远又问:“程靖呢?”程木青更是苦笑:“只怪我老而无用,买不起书,靖儿只听我讲了些史。”“那好,靖儿,我考你一考。”林远低头看着程靖,程靖见这大善人要考较自己,便有心想要好好表现一番,昂首答道:“好”

一番考校之后,林远已看出程氏爷俩虽穷,但爷爷对孙子的教育却丝毫不落,想必平日里程木青讲书甚是严厉。林远心下大喜,一揖长拜道:“小子有件事情请程老先生帮忙。”程木青慌忙扶住林远道:“林公子不能行如此大礼,有什么事公子请讲。”林远道:“舍妹近几日就要来我这里,平日里大家对她有点宠爱,导致她现在调皮的很,一刻也静不下了,所以我想请先生移驾寒舍,为舍妹讲几堂课,好磨磨她的性子,再者我看靖儿也非寻常小童,倘若能静心读书,日后必是状元之才,所以想请先生……”

程木青如何看不出林远的意思,其实教书是面,安身才是里,也罢,倘若林远真有个妹妹,那留下传授此身所学也算报恩了,如此靖儿也能安心读书,或许还有翻身之日。

程木青拉起程靖,说:“想我一个街边卖艺的老叟,得公子如此看重,老朽必将生平所学尽数传与令妹,只是请公子答应我一个要求。”林远道:“先生请讲。”倘若有外人来访,那是我就只是柴房老叟,靖儿只是令妹伴读,如何?”林远一听便知程木青是想掩藏身份,只是他这些日子都已抛头露面卖艺,哪日后还有必要掩藏什么吗?想到这里,林远点了点头道:“请先生放心,我不说便是。”商谈完毕,林远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程木青犹豫看下便摇首道:“不用了,老朽身无长物,这点家当都在身上了。”“那好,我们便走吧。”一路上林远不言不语,他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怎样安排四人的卧室,房间虽然足够,但是床、被褥之类的却没有,一直依赖都是自己独处,所以只有一张床,因最近林遥要来,又置办了一套,这女儿家用的东西,断是不能让别人碰的,那样就只剩自己那套了,想到此处,林远又是头疼不已。

到了住处,是一座小院子,踏进小院子,林远开始介绍起来,哪间是他的卧室,哪间是书房,哪间是林遥的卧室,哪里是正厅,哪里是厨房……

程木青打断林远的介绍道:“家里可有柴房吗?”“啊?柴房,有,有啊!”程木青微微一笑:“老朽睡柴房就可以了。”“那怎么行,先生年事已高,怎能如此轻待。”“没事,这几十年我也没怎么睡床,睡得舒服了怕是不习惯。”这倒是解了林远的难题,但要真是这样,只怕林远躺在床上也不舒服了。林远还想再说,程木青已摇首笑道:“公子不必再说了,这几十年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的,倘若公子不答应,那老朽只能去他出找个柴房睡了。”林远已知在劝无益,便道:“那靖儿不能睡柴房,他身体弱还有病。”程木青点了点头,对林远的安排,林远的难处他何尝不知,所以强调自己止水柴房,但靖儿却是不能再手受冻了,所以有着林远安排了。

林远带二人进看一间空房,房间虽小却是空荡荡的,只在墙边放着一柄剑,正中放着一只小圆桌。林远介绍道:“靖儿就睡这里吧!等会我去买床褥子,你们先去正厅歇歇,我去去就回。”说着将二人带到厅里便出去了。不到片刻,就听到林远在门大叫:“靖儿快过来。”程靖听到叫自己,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只见林远背着一床褥子,手里托着些木料,甚是狼狈,见程靖愣着,便道:“来,你把这个拖到你的房间里去。”林远兀自顶着一块木板,背着褥子,托着木料,脚步蹒跚的走进屋里。程木青见二人手里的东西便恍然大悟,林远手里的模板其实是一个木床拆开后的,便问道:“这是哪弄得啊?”林远将东西拖进程靖屋里才说:“这是我刚买的,隔壁的陈叔去年嫁了女儿,折床就空了出来,就卖给我了。”林远又看了看程靖,不怀好意的笑道:“便宜你小子了,这床以前睡的可是个小美人呢。”程靖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木青见林远并没着急装床,已猜出林公子只会拆不会装了。当下便笑道:“林公子该休息了,你俩先出去吧,床就交给我了。”林远见大窘得解,眉开眼笑道:“那好那好,我带靖儿出门逛逛,也熟悉熟悉环境。”林程二人出了门已是下午了。林远忽然想起午饭没吃好,就感觉有点饿。再看程靖更是一天没吃了,便带程靖到了中午吃饭的酒楼,有了中午这前车之鉴,林远当然挑了一个角落里坐下,两人点了三个菜便吃了起来,吃了一半,林远又叫了只烧鸡,让小二用油纸包起来,想来是记起家里还有个人没吃饭。正埋头大吃间,林远忽然感觉背脊发凉,便转过头来,这一看之下,林远是又惊又恐,好哇,你们这帮捕快,又盯着我吃饭了,两桌十二人,饶有兴趣的盯着林远,反反复复好像在看小丑表演,林远这下又觉得饭菜食之无味了,想想自己并无案底,大好人一个,怎噩梦凭自就被这么多的捕快盯上了呢?是该问清楚了,吞完嘴里的饭菜,林远转过身来,一拱手道:“啊,原来是刘捕头啊,好些日子不见了,众兄弟整日风里来雨里去,也都为了靖安百姓,不知众兄弟用过餐没,在下也是刚端碗筷,如蒙不弃,大家坐过来,算是我请客,来来来。”说着朝程靖那边挤了挤,还拍拍板凳示意他们坐过来。刘善看了看那桌鸡肉只剩两块,另一盘青菜更是连汤都没了,一碗鸡蛋汤更是被程靖捧着碗喝。刘善笑了笑道:“林公子客气了,兄弟们都吃过了,打扰林公子用餐也非在下所愿,请林公子见谅。”林远知道马上就要知道事情原委了,也赔笑道:“哪里哪里,刘捕头亲近百姓,了解民声,是在是靖安之福。”听着林远不知是褒是贬的话,刘善尴尬的笑了笑:“公子三天前在半月湖打伤一人,不知可有印象。”林远啊的一声,忽然想起来三天前在半月胡边的柳树下睡觉,正做着洞房花烛的美梦,却听见有人在惨呼救命。林远被惊醒,美娇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恶汉还拽着一个少女的手不放,少女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高呼救命。看着汉子如此有辱斯文,林远火从心起,冲了过去,看也没看,便是一脚,恶汉惨呼一声也不知滚到了哪里。略微教训了少女几句,这事也就算完了,没想到今日这刘捕快却知道了,还找上门来,不会是那少女传出的吧,见平日如狼似虎的捕快今日如此恭敬,莫非是县令大人也知道了,想给我点赏金什么的吧!想到这里,林远喜形于色,笑道:“不瞒刘捕头,确有此事。”刘捕头点头:“公子承认就好,现下那人说公子打断他的腿,要公子赔银三百两,现在正在衙门里闹着,所以请公子随我们走一遭。”眼见这赏银不成,还得赔钱,林远静的双眼凸出,缓缓道:“我就踢了那么一脚,怎么就打断了他的腿呢?更何况那人调戏少女再前,我惩恶在后,怎的还要我赔钱呢?”刘善也苦笑一下:“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江大人也找郎中验过了,那腿确实废了。这摸了下女人的手就遭断腿之灾,怎么说也严重了些,林公子你说呢?”

林远见这祸从天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边点头道:“刘捕头放心,在下交代几句便随你而去。”说来叫来小二,会了钞,拿过烧鸡交给程靖,低声道:“记得回家的路吗?”其实一路走来,林远一直在跟程靖说路上的标志,就是怕他日后迷路。程靖稍一思考便点了点头。林远又道:“回去跟爷爷吃了饭就睡觉,不要等我了,想看书的话就去书房吧。”说着拉起程靖,让他先走,见程靖一路走去并未停顿,却没走错路,林远暗暗惊奇,却也放心下来。

刘善见林远如此,便笑道:“林公子不必担心,江大人明察秋毫,最是公正断案,想公子如此情况,江大人也许不会为难林公子。”林远惨笑道:“但愿如此吧!”就这样,一群人拥着林远来到县衙。

到了县衙,众人却带着林远来到公堂后的一个茶厅,到了那里,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尊弥勒佛,只见这弥勒佛头戴乌纱,身着佛袍,胸前还绣着黄鹂。弥勒佛拿着一张手绢不断的在脸上擦着,也不知道是擦汗还是擦油。刘善上前一拜道:“大人,林公子来了。”原来这佛爷便是清安县令江泰了。林远也长揖至地,拜道:“林远拜见江大人。”江泰微微一笑:“林公子多礼了,快请坐。”忽听地上传来呻吟声,江泰一脸悲苦,指了指地上,问道:“林公子认识此人吗?”林远目光顺着江泰所指,见地上一副担架上躺着一人,正是那被打的恶汉,只是此刻已难发虎威,只能如同病猫一般,痛苦呻吟。

见林远点头,江泰又说:“这人是本县长河镇的黄杨,是一名庄稼汉,平日里虽不太讲规矩,不过也没犯下什么事,如今断腿,只怕日后难以生计了,唉!”林远脸红如火,低声道:“我也有些存钱,只是没有三百两这么多,不如让我先赔给他一些。望日后……”江泰点点头:“本官知道林公子乃斯文人,此事本是行善之举,却不想弄成这样。这也要怪黄杨手脚不干净,本是该得些教训,只是这日后……,唉,说来本官也难辞其咎啊,想我苦读圣贤书,治下却有此般恶心,实在在是有愧孔孟,有愧圣上啊!”

听得江泰自责之声,地上又传来几声重重的呻吟声,想来是黄杨嫌江大人废话太多,只想早点拿了银钱回家养伤去,林远则是自愧不已,回想当初只怪自己太过莽撞,若拉开这汉子,讲讲孔孟之道,或许就没有今日之事了。唉!

似是自责完毕,江泰喘喘气,又道:“林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本官这里有件差事,倘若林公子答应了,便有赏银两百两,,本官在私资一百两,这事便得以解决了。”

什么事赏金如此高,这江大人自己不做,却要自己一个街边闲汉来捡这个便宜呢?林远不安的问道:“不知是什么差事,还请大人示下。”江泰点点头,又挥挥手,几名衙役将黄杨抬了出去。江泰在太师椅上坐定,方抬手道:“林公子请坐,本官实有难处请公子帮忙。此事若成了,林公子不仅是救了本官,也是救了靖安百姓啊!”林远赶紧答应道:“还请大人示下?”江泰长叹一声,道:“前几日,县衙收到一封借粮信,是不鸣山上众人写的,说要本官送五千石粮食做过冬物资,否则,就要攻打靖安县,到时,百姓就要遭受无端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