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洞中洞疯子显绝技
作者:云卷云舒雨霏      更新:2019-08-27 20:49      字数:5324

涪州码头,小疯子与冰清仙子花语柔登船携手而去。

袁老舵主白须颤颤,挥手作别,老泪横流,感慨万千。多年前空余遗恨,今日却让一孙辈小儿去一泯恩愁,余心怎何忍。

单说这日姐弟二人进入峨眉山地界,小疯子初次踏入人间仙境,目不暇接,流连忘返,心中暗道:人道天下峨眉独一秀,果真不虚,难怪郡志记载:云鬘凝翠,鬒黛遥装,真如螓首蛾眉,细长美颜,故名峨眉山也。

峨眉派在武林中也是大放异彩,素有‘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之誉。派中能人倍出僧俗道皆有,成名天下者不知凡几。可是自从宪宗皇帝时正一道教天师骄纵狂妄,被皇上处以极刑,那北派全真亦受牵连,如今天下道教看似强壮,然五脏已朽矣。

峨眉派更是首当其冲,如今禅宗林立,峨眉山中多数庙宇梵音高唱,道家隐士只得三五成群隐居于三十六洞中悟道清修。

小疯子贪玩心性,留恋这云蒸霞蔚,葱茏绝崖,不觉与冰清仙子渐行渐远,浑然不知。沿潺潺流水小道亦步亦趋,纵情这山涧清音,翠鸟啼鸣的绝色美景之中。

突然闻听一阵风拂枝头唰唰声响,展目观瞧,侧前方山顶之上似是一灰色猿猴从树梢之上翻腾而下,速度极快。小疯子急忙中运目力观看,天目神功硕放精光,心中骇然不已,哪里是什么猿猴,分明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只见此人不似平常武功高绝者提纵腾跃。而是身形横着翻滚,口中不时的有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抛洒出一道绯红的弧线。

虽然如此那人竭力借翻腾之力卸去下坠之势,鹞子翻身脚踩树梢,再次借力横翻,只在眨眼之际便扶摇直下,小疯子眼前不远处一颗较小树冠难托其狂坠蛮力,小树一个弯腰便将其重重的摔在树下的乱草丛中。

就听一声闷哼再也没有了动静,小疯子看的真切,心道那人肯定凶多吉少,丛如此高的山巅之上受伤坠落,饶是那人轻功绝佳,否则定然会粉身碎骨。

小疯子慌忙中捡起一长树枝,犹如拨草寻蛇般探寻那受伤之人。悉悉刷刷拨开乱草总算在其草窠中见一人昏迷不醒。

只见此人身穿灰色道袍,年龄约在二十上下,眉清目秀,嘴角鲜血横流,小疯子转着脸观看,怎么觉得此人好生面善,似曾相识。身上已然伤痕累累,道袍被树枝剐蹭的条条屡屡,裸露处鲜血直流。

小疯子不曾多想,还是先救人要紧,便在草丛中把那人扶身坐起,手掌抵膻中运太乙内力探其心脉,已然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已有回天乏力之兆。

疯小子心性良善,只得尽力而为,便来至背后伸手掌抵‘天宗’双穴,吐阳刚真气护其三焦,竭力修复其‘心包经,肺经’。约有半息香时辰,方觉那人身躯微微一颤,一声轻微哼声,那人微微睁开双眼,神色散漫。

小疯子放其倚在斜坡处,附身前胸处,伸一食指急输一股冰凉之气渡其体内。只见那人一阵清醒,已是回光返照之态。轻轻张开血污双唇,几不可闻的道:“小兄弟,谢……谢你……相助,小道……知道…命不久矣!烦劳…小弟,看我乃…一将死…之人,送一物…至青城山…玉清观,亲手交给…观主…玄灵子,乃关系…峨眉道教…存亡之甚!小道飞灵子…必来生…厚报。”

那小道飞灵子断断续续,说话间已呈魄散之态,小疯子赶紧再次渡去一股纯真内力,小道慢慢腾腾手指自己前襟胸前,小疯子见状帮忙从其内襟里取出一黄布包裹,似是两本书籍之物,又悠悠说道:“此物干系…重大,拜托…小兄弟,小道…俗家姓叶,父母双亡,与哥哥…乞讨为生,今哥哥…流落江湖,皆是被僧门…所害,望小兄弟…以后如若…江湖得见…我兄,传语我兄…切勿轻易…回峨眉。”

“不知令兄何名讳?”

“我兄…亦是…我师兄,道号…云灵子,俗家…叫叶…有神!小道…叫叶…无神!”小疯子一听更是心骇不已,更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下会在此得遇自己的结拜兄弟的亲弟弟,更没想到自己的结拜义弟师出峨眉,难怪与义弟比试轻功时身法轻灵似猿猴,现在想来倒是与峨眉的‘灵虚太一步’有些近似。

此刻不容小疯子多想,再次渡去一股内力,侃侃道:“兄弟勿忧,你之心愿小弟定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还不知我与令兄叶有神乃是结拜兄弟,我俩相会在南京城,你之语小弟一定带到。”

那小道飞灵子闻听此言,眼神中略过一阵惊喜,微微一笑,便闭目长辞。

小疯子怀抱叶无神尸首欲哭无泪,眼望长空,悠悠一声长叹,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与其匆匆一撇,顷刻间便阴阳两隔,生生死死如同蝼蚁。叹茫茫人海,潮起潮落,今日左拥右抱,荣华富贵,明日沿街乞讨,衣无片缕,到头来皆是黄土一丘,荒草萋萋。

小疯子负起叶无神尸身,脚步沉重似是青山明鉴,绿水祈哀,来至一山水之侧,一颗古树旁边,施展太乙绝技,撅坑将飞灵子尸身埋葬,搬来几块巨石堆做坟茔,揣起那黄布包裹,默然伫立坟前,不言不语。

迷恋山水,偶遇飞灵,小疯子一沉烦心,料想此刻那冰清仙子花语柔不知会急成何样,便飞身而去,

刚越过一个山包,便闻听山脚下树林中有兵器相交之音,小疯子恐怕仙子有失,施展太乙步便凌空循声飞去。

跃至一树杈之上,观望远处打斗,只见冰清仙子花语柔手握紫玉剑与两个和尚正在交手,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小疯子在树上观看片刻,便放下心来。凌云榭‘太虚剑法’果然了得,脚下‘凌云步’更是灵动有序,两个和尚身穿僧衣,手持齐眉棍,一套‘峨眉棍法’施的也是虎虎生风。棍剑相交发出清脆声响,两个和尚在仙子‘太虚剑’面前更是相形见绌,倒是被花语柔耍的团团转,饶是仙子心生慈悲,否则两个和尚不出十招便会受伤倒地,甚至送命。

小疯子从树后手提裤腰带一步一晃的便走向打斗之地,笑呵呵边走边道:“住手,住手,怎么我去撒泡尿的功夫便打了起来。你们这些出家人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光天化日的就欺凌一个弱女子。“

三人闻声而止,齐齐的看向小疯子,见此子十四五岁,半大孩子,和尚一驻棍道:“你乃何人,在我峨眉地界大言不惭。”

小疯子来至花语柔身侧,一搂仙子香肩道:“我姐弟二人行经峨眉,一无偷,二无抢,难道还有何罪过不成?花姐,你们为何争斗?”

花语柔见小疯子安然归来,芳心大悦。

“你跑哪儿去了,害的我好找。”花语柔依旧是黑纱罩面,急切问道。

“我去哪边解了解手,怎么啦花姐?”

“这两个和尚好生无礼,我遍寻风弟不到,便碰见此二人,开口就说我私藏什么小道士,平白无故辱我清白,于是便打斗起来。”

小疯子一听点了点头,便向两个和尚说道:“两位大师,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辱我姐姐呀,这是何道理。出家人不打诳语,怎可凭空捏造啊?”

两个和尚见仙子开口说话,确是女子无疑,又见二人如此亲昵,看来真的是姐弟,便悻悻道:“如此,洒家无礼了。”说罢一启手道了一声佛号,便对另外一人道:“我俩办正事要紧,走!”说罢,便拎棍折身而去。

“哎,哎,哎!”小疯子张手欲止,谁知和尚已然走远。

仙子摇摇头,轻声问道:“风弟,方才你到底去哪儿了?”

“花姐,小弟留恋这山水美色景致,一时忘乎所以,寻那小猴子而去,让姐姐担心了,小弟罪过,阿弥陀佛!”

花语柔见小疯子学哪和尚之态,娇羞一扭身躯,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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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紫眉山,花语柔越是心绪难平,凝重忐忑,小疯子见花姐将黑纱取下,粉面紧绷,知道心系洞中师门安危,便也理会,贴身跟随。

花语柔怕小疯子轻功无法跟上自己,倒是有些忧心忡忡,毕竟此山甚是陡峭,悬崖纵横,山间更是怪石嶙峋。

小疯子看仙子一步三回头,便知其意,再看天色将晚,便向仙子道:“花姐,你不用担心,料想那几个天鹰教蟊贼也奈何不了我,你还是先行一步,先去密洞周围查看一番,跟我说说大体方位,我随后就到,如有埋伏切勿轻举妄动,小疯子我自有办法,与我汇合再行商议。”

如此一说,花语柔倒是一时难以抉择,再转念一想,小郎君古灵精怪,况且有功力在身,想必不会出差,再说师傅和师姐与我一别数月,不知生死,想罢,心一沉,柔肠百度看着疯子,小疯子坚毅的一点头,才算芳心落定。身形冲天而起,一个起落便稳稳站立树梢之上,略微一辩方位,便飞身而去。

小疯子生来淡泊名利,不愿人前显露,一怕惊世骇俗,二怕招惹江湖是非。

见花语柔飘然而去,摇摇头微微一笑,一提太乙步身形快似闪电,浮光掠影般紧随而去,天目功法更是异于常人,花语柔所行之路被小疯子看的一清二楚,自己身形却如同飞絮忽左忽右,生怕天鹰教门徒埋伏暗处。

花语柔此刻心无旁骛,闪展腾挪,身似狸猫,最后来至山溪边际一巨石旁,石后一针松耸立。飞身查视四周,见皆无异样,便焦急回望,却见小疯子依然笑吟吟遥望自己,不觉俊面一笑,便伸手折倒树干,其下露出一漆黑小小洞口,二人眼神对视,心领神会,便揉身而入。

二人进入洞中,洞口悉心掩饰,便一前一后向洞中走去。小疯子初入洞府,好生心奇,只闻听洞中溪流综综,偶有水滴落下,脆音声声,宛若梵音,小疯子运天目神功,视之如白昼,只见真乃福地洞天之所,钟乳垂立,千姿百态,洞内倒是温风习习。

最后二人来至一洞中洞前,花语柔倒悬紫玉剑不敢冒进,而是在洞外轻声喊道:“二姐,五姐?”

良久之后,才听洞中洞中有一柔弱声音,道:“是小师妹吗?”花语柔回身一拉小疯子便闪身而入。

片刻后只见墙壁之上燃起一支蜡烛,点光如豆逐渐明朗许多。小疯子早在暗中便已窥视了一清二楚,只见角落里萎缩三个娇小身影,面黄肌瘦,毫无血色,一白发老妪更是憔悴不堪,双目眍?,骨瘦如柴,老手如干柴嶙峋。

花语柔一见此状,紧走几步,扑腾一声便跪倒在地,匍匐在三人身上,嘤嘤哭泣不止,声泪俱下,好不凄惨。眼神朦胧中回首祈求状看向疯子,小疯子一抿嘴唇,便附身在三人旁,左右手急切间便搭脉寻源,最后伸右手指切老妪脉搏。

突然间就见小疯子双目放光,疾速中伸出两只,左手食指,右手中指,双管齐下,一同点至老妪胸前三焦,快速渡去一股清凉阴柔内力。

那二师姐苏月娥颤巍巍道:“真乃老天开眼,我们已经断粮多日,天不灭我凌云一门啊!”说罢,二师姐一行浊泪滚滚而下,五师姐亦是哽咽不止。

伴随着一声长嘘,只见那老妪悠悠醒来,花语柔一把抓住师傅手臂,哽咽中喊道:“师傅,都怪徒儿来迟一步,您老人家看看我是柔儿啊!”

老妪伸干瘪手指颤巍巍轻抚花语柔俊美脸庞,老眼中晶莹剔透,一撩眍?双眼,看见旁边一半大小子,眼神中飘过一丝坦然,一丝无奈,又含一丝惋惜。

小疯子旁观者清,知道老婆婆见我半大孩童,便觉此毒要解除无望,失望至极。而自己却是不以为然,随手摘下包裹将其中吃食拿出递至二位师姐手中,二,五师姐满眼愧疚无助之色悄然接过。

小疯子站起身来,嘿嘿一笑道:“没有美酒,想必是难以下咽,花姐你好生照看,我去去就来,寻些美酒来给老婆婆压压惊。”说罢不顾花语柔满脸怒色,便折身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光景,小疯子回归洞府,只见其双手大包小裹,胸前鼓鼓囊囊,阴笑着从怀中掏出两小坛美酒,见其拍开泥封,顿时洞**酒香扑鼻,便伸手送至老妪口边,嘿嘿一笑道:“老人家,您老身体虚弱,此美酒正合妙用,功能舒筋活血,对您老身体有益无害,且宽心饮下就是。”

提篮婆抬老眼,一脸无奈之色,轻轻道:“我老太婆乃一女流之辈,从不饮酒。”说罢摇了摇头。

“不知桑落酒,今岁与谁倾。”

谁知提篮婆闻听此语,眼神中略过一阵惊喜,二话不说,所后便将坛中酒一饮而尽。旁边师姐妹三人看的呆若木鸡。

原来涪州袁家堡内小疯子与袁老爷子诉说昔日往事,老爷子不经意间念出这句诗句,小疯子旋即明白袁老爷子乃是借古代诗人刘禹锡之秋日书怀,借喻今生憾事。今日侥幸吟出,果然二老依然心意相通,旧情难忘。

不时,但见提篮婆消瘦老脸几丝绯红飘过,小疯子心中一喜,暗道:本来小子我心中还狐疑不定,实不知我这血液对这僵尸扣能否奏效,我将血液滴入酒中,一则助其快速流经血脉,二则助其药力散开,观其脸色果然已有起色,何不用我阴阳太乙内力助其一臂之力。

想罢,小疯子猛然间分开众人,便盘膝端坐在提篮婆身侧,三姐妹在懵懂中见小疯子神色怪异,亦是不敢多言,只得静观其变。只见小疯子突然间手抱昆仑,双手各分阴阳,探指便指向任督二脉,任脉抵之中注,督脉抵其中枢,太乙阴阳内力徐徐灌入,先通百会,舒三焦,归于胃经,内力突然疾吐,那老妪身形一震,一张口,刚刚喝下的美酒便疾吐两口,且有一股腥气散出。

随后逼丹田,交会阴,散之于双足涌泉二穴。小疯子冲呆傻的花语柔沉声道:“花姐快快从我小包裹中取出飞炼匕首,用刀尖刺开婆婆脚底板涌泉双穴。”

花语柔急速回神,闻声而动,将师傅涌泉双穴轻轻刺破,就见一股黑血流出,也是腥味扑鼻。小疯子继续为提篮婆搜经索穴,打通淤塞,更是警觉提篮婆奇经八脉受损严重,眼下乃非一日之功,现在已将婆婆体内僵尸扣之毒解除已是万幸。万不可轻言冒进,更是怕婆婆体内难以承受这烈焰焚身之苦,毕竟老迈,只得收功做罢,容后慢慢为其梳理正经。

小疯子将提篮婆婆身躯放平,三姐妹见师父昏厥未醒,提心吊胆,皆眼含期许之色看向疯子,小疯子坦然一笑道:“三位姐姐不必惊慌,老婆婆不时定会醒来,婆婆体内余毒看来已经全解,三位放心就是。”

三人闻听,惊喜的又悲又笑,双手指填入口中,惊讶不已,随后三姐妹便抱做一团,啕嚎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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