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杯。”绀鸢撑着脑袋，手指推了推酒杯，撩起眼皮。

调酒师看着她面前摆得整整齐齐的四个酒杯，开口道：“客人，您喝得够多了。”

时间刚过十点，这位客人在晚上八点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走进店里，除了点酒外也不说话，从一杯水果mojito开始，还点了grasshopper，ginfizz，直到到一杯度数极高的balalaika下肚，好似终于醉了。

好些人伴随着悠扬舒缓的音乐在跳舞，绀鸢坐在吧台旁，朝调酒师勾起唇角。

“还没醉呢。”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我要一杯oldfashioned——”

“喝多了有人来接你吗？”调酒师摇摇头，扔了半颗糖进杯中。

看着调酒师往杯中滴着苦精，绀鸢慢慢地摇了摇头头：“没有......不过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这杯我请了。”身后卡座上一人端着酒走了过来，做到了绀鸢身旁。他同绀鸢差不多年纪，显然听到了她方才的话，问道：“你在海城工作？”

绀鸢撑着脸看向她：“工作？嗯，是在工作。刚开始没几天就请假了，今天去了——”

她说着说着又专注在调酒师的动作上，没了声音，神情黯淡了下去。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这人说着坐到旁边的高脚凳上。

绀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问我有什么开心的事，这样我就会回答你——”她被醉意沾染的眼中仿若有整片世界：“我就会告诉你，一件都没有。”

说完后绀鸢又笑了一声，对方倒是确实被她逗乐了。

“你真有意思。”年轻男人笑道：“不像是海城人。”

“那我是哪的人？我的父母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我在这世界上的只剩下一个亲人。她在海城。一直都在.....可是她可能马上就要不在了......”

绀鸢说着趴到了桌上，喃喃道：“我做了很糟糕很糟糕的事，现在也是。我伤害了好多好多人，所以我不能得到幸福，我现在也还在骗人......为什么我这么难过......我还是......”

她凝视着空中一处，自顾自地说着。

调酒师将杯子推到她面前：“最后一杯。”

“谢谢。”绀鸢说着坐起来，举起酒杯晃了晃。

酒杯刚碰到嘴唇，她放在包中的手机响了。

绀鸢手一顿，犹豫了一瞬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屏幕，直接按了挂断键。

“世界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说道，抿了一口酒。

“这我不能完全认同。”年轻人笑了一声：“我们都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过，但对这个世界来说，这一切渺小得就像是一颗沙砾，在时间的长河中根本不算什么。”

“爱上不该爱的人，被信任的人背叛，看着自己爱着的人死去，知道谎言会带来更多痛苦却无法说出.....”绀鸢慢慢喝着酒：“这几天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大堆我解决不了，别人也解决不了。时间无法倒流......”

屏幕又亮了，绀鸢已倒在桌上，睫毛颤动，手上还拿着酒杯。

电话持续响着，调酒师看了年轻人一眼：“接一下吧，你可别再捡人回去了。”

年轻笑了笑，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你好。”他声音中带着笑意打了招呼。

那头沉默了一瞬，略带沙哑的声音中有些不悦：“你是谁？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