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她才放心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突然，耳边传来陆之易淡淡的声音，“我们结婚吧。”

欧楚楚顿住解安全带的动作，蹙眉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般，“你刚刚说话了吗？”

陆之易侧首定定地看着她，重复着，“我说，我们结婚吧。”

欧楚楚狐疑地看着他的精致无匹的脸，再看看他耳朵上也没有戴蓝牙耳机，“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

“结婚？”欧楚楚依然难以置信的样子，她忍不住将手放在陆之易的额头上，再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发现他的体温是正常的，“没发烧啊。”

陆之易见她脸上狐疑的表情，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惯性扑了过来，两人的脸相隔距离不到五公分，“所以，你的答案呢？”

欧楚楚才发觉这货似乎的确是在跟她说话，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她心底全然没有应有的雀跃，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问着，“为什么？”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陆之易挑眉说道，他的睫毛很长，话语间，睫毛几乎要扫到她的脸颊。

就是这样的男人，让她魂牵梦萦数年，心心念念死心塌地爱了那么久，就在她努力要放弃的时候，他说，结婚？

此时，欧楚楚只有两个念头，不是陆之易脑子抽了，就是她玄幻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酸涩，这的确是她想要的，可是她想要的……并不是这样啊。

欧楚楚忍不住甩了甩脑袋，被自己的逻辑给弄凌乱了，“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

陆之易挑了挑眉，“嗯？”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我总不能相信说，我这些年的死缠烂打终于把你感动了，这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为什么呢？”

闻言，陆之易似乎被她的问题问住了，半晌，“你可以拒绝。”

欧楚楚顿时胸腔闷堵，感觉好似有一把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但却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所以，这是可有可无的对吗，你只是需要结婚了，随便找个人对吧？然而选择我是因为够傻，是这样吗？”

陆之易顿住，似乎被她的问题难住了，他眉梢微挑，“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

欧楚楚小宇宙顿时要爆发了，她用力地推开他，后者似是猝不及防，被推到车窗处，脑袋撞到了车门砰的一声。

“陆之易！”欧楚楚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把我当什么了？可以让你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要的时候就把我甩开，你要的时候直接来一句跟你结婚？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我理解不了你的做法，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践踏我！”

说着，她忍不住鼻子泛酸，两行泪怔怔地滑落，一发而不可收拾，好似这几年心里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见状，陆之易幽深的眸子闪了闪，抬手指尖触到她脸上的肌肤，早已湿润一片。

欧楚楚似是没有想到他会伸手过来，下意识地身体往后缩了缩，梨花带泪的模样霎时可怜，无端生出让人怜惜的凄楚之美。

在陆之易眼里，欧楚楚很吵，话很多，好似整个人是多动体，根本安静不下来，她偶尔会爆粗，嗓门也很大，俨然一副女汉子的样子，所以他一直也是这么给她定位的。

唯一的一次觉得她是女人，是在去年的冬天，冷漠从国外回来了，傅南城难得不想泡酒吧，提议在家打火锅，那天人蛮多，宫湛川，南宫夜以及他的新欢，傅南城和顾微微夫妇，冷漠。

本来当时没有打算邀欧楚楚一起的，是宫湛川打电话给她，刚好她的戏刚杀青回到运城，便一起过来了。

当天晚上，由他和南宫夜以及他的新欢出去采购食材，后来欧楚楚也要跟上，顾微微也帮忙，一起出门到超市采购。

当时是圣诞节，超市非常热闹，停车场都已经满位，所以他们将车挺到了另外的路边。

从超市出来后，采购的东西都挺多，出于绅士风度，男的都几乎扛着大包小包的食材，陆之易随手将一大包食材挂在欧楚楚的脖子上，她也欣然接受了。

傅南城当时还打趣道，“真有你的，人家是女孩子，你就不能帮下忙啊？”

陆之易随口回道，“她哪里是女的，算得上一个半男的。”

说着，他开玩笑似的将顾微微手上拎着的小包面食也挂在了欧楚楚的手上，笑意盈盈地说着，“交给你了，壮士。”

当时欧楚楚抬首看着他，眼底泛着一片湿润，脸上的表情极其委屈，但是她咬着唇并没有作声，当时陆之易接触到她的眼神，顿觉心脏处好似被什么蛰了一般。

后来回到傅南城的别墅前，下了车后，大家将车厢里的食材拿出来，欧楚楚脸色似乎极其难受，惨白得很，她虚弱地求助傅南城帮她提那一份，傅南城便帮了。

回到别墅内，陆之易才发觉她跟顾微微要姨妈巾，才知道当时她来大姨妈了，但是她在超市出来的时候却选择一声不吭地承受。

那个时候，陆之易忽然觉得，其实欧楚楚真的是个女人。

爱逞强的女人，当即心里是内疚的，想张口道歉，却终究没有开口，后来欧楚楚也是一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态度，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一直记在他的内心深处。

就这样，两个人在车里，死一般的沉静，陆之易轻柔地帮她擦拭着眼泪，踌躇着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良久，“你很恨我吧？”陆之易浅声问道。

“不，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践踏，却依然端着一股傻劲，就刚才，我明明知道你不是因为爱我所以要跟我结婚，我竟然还是发自内心地闪过雀跃，所以，我不恨谁，只恨我自己。”

说着，欧楚楚心底泛着浓郁的酸楚，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但是那又怎样呢，我不后悔，虽然就好像沫沫说的，可能这个过程很艰难，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