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起来闲步小除庭
作者:谁家翁媪      更新:2019-09-02 11:41      字数:5968

【一】《凤凰阁.娇红记》孟称舜.元曲

无情无绪,几个流莺声度,

起来闲步小庭除。

怕有玉人来去,玉人何处?

刚剩得、开单影孤。

文秀自在暖阁中巧遇文娇拥炉细语后,又是一整天没见到她的影子了,心中好生牵挂。

这日,天刚放晓,他便揽衣而起,步出书房,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文娇绣阁走去。进得后院,又恐丫环们发觉,便装作到花园散步路过这里的样子,边走边吟道:“为报邻鸡莫惊觉,更容残梦到江南。”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文娇的窗前,侧耳静听窗内动静。就听窗内传出文娇的声音:“三哥是不是想家了?”

原来文娇正在房中对镜梳妆,猛听得文秀在外高声吟诵,听出是苏东坡的思归之句,心中便是一惊,心想:“一大早起来到这里吟得什么诗?这个呆子,不是唱歌就是念诗的,可千万别生出什么乱子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见窗纸上有人影晃动,知是他来到窗外,便急步走到窗前隔窗问他。

文秀闻听此言,紧贴窗子说:“妹妹起得这么早?”

文娇隔窗问:“三哥为何思归之心如此迫切?”

文秀委屈地说:“满腹衷肠断尽,在此空留无益,昨日里又听得催春杜鹃声声唤‘不如归去’,似在催我,看来为兄只得归去了。”

文娇声音陡变凄凉道:“三哥既无意于小妹,前日所言,却是为何?”

文秀听出文娇生气了,便笑起来:“我岂能无意于你?”转而小声嘟囔,“你对我只有空言相许,我被你…弄得…苦不堪言,所以想一走了却这番苦恼。”随后又大声说,“若你果有真情,我就是在此住上一百年又有何妨?”

文娇心知文秀之意,也清楚不给他个准话,他必不肯走。天已大亮了,一会儿人们都起来了,见他立在自己窗下,成何体统?踌躇半响,终于下了决心,悄声对文秀说道:“你听我说,白日里人多眼杂,无法相会,只能是夜里了。待到天黑后,你可从房里西窗跳出,穿过荼蘼架到熙春堂下。那里人稀花密,我在那儿等你。现在你快快离开。”

“此话当……当真?”文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信你就别去。”

“我信,我信,好妹妹,愚兄全听你的,这就回去,你千万不可爽约。”文秀心花怒放,神驰意荡,冲窗子拜了两拜,转身兴奋地唱道:“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

只听从屋里传出文娇那低声地“娇吼”:“别唱啦!”

文秀赶紧闭紧了嘴,蹑足潜踪回到了书房……

【二】《咏史》左思.诗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

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回到书房不久,孙知之派王忠到书房来通知文秀:明天不要有其他的安排,一同跟他去参加上司外甥的婚礼。

文秀想反正也无事可做,出去正好散散心,便找出了新衣服换上看看,准备明天打扮得亮丽一些,陪外公去参加婚宴。

韩沃的婚礼,京城的官员都准备去贺喜。这可不是看韩沃的面子,也不是看他父母的面子,而是看当朝最大的权贵伯颜的面子去得。因为他们听说伯颜那天要去参加十二女儿落落的丈夫袁震的外甥韩沃的婚礼,所以京官们都表示要去贺喜。由此可见元末的官场也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孙知之的顶头上司是袁震。就算是顶头上司,他的外甥结婚,也没有参加的必要吧?

【三】《元代婚礼流程.看嫁资-女方》风俗

在袁震的推动下,韩沃婚礼的前期工作“三书六礼”很快便进行结束了,今天是去女方家“抬嫁妆”的日子。

韩沃知道纪绪和刘基待在会所里无事可干,便派侍童去请他俩去家里帮忙。

纪绪和刘基还真想了解一下北方人的婚礼习俗,便欣然随小童来到了韩沃家。

下午,纪绪和刘基跟随着韩沃的堂兄堂弟们,高高兴兴地去女方家“抬嫁妆”去了。

女方置嫁资于厅堂,让人观看,称“看嫁资”。

器物披挂红色彩线,衣服等薰以檀香,箱底放数枚银元,俗称“压箱钱”。

大方正在姐姐家“看嫁资”,看到纪绪来了,真是又高兴又激动,一直跟在纪绪的身后叨叨个没完:“你明天还来吗?”

“我不知道。”纪绪也不搭理她,只是一个劲地帮忙往车上搬着嫁妆。

“明天迎亲,你怎会不来?”大方又追问。

“韩公子没有安排。”

“那你明天来我们家背新娘子吧。新娘子的脚明天是不能着地的,这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我又没有结过婚。”

“我知道你没结过婚,我这不跟你说嘛,梅绯儿没有哥哥,我那小外甥又小,根本不可能把她从闺房背上轿,你就给她当一会儿哥哥吧!”

“我先把嫁妆送回去,再问一下韩公子。”

“噢~那我等着你。”

纪绪带着嫁妆走后,大方高兴地去告诉落落:“姐姐,你不用愁了,背新娘子的哥哥我已经找到了。”

落落高兴地问:“你找了谁?”

大方骄傲地说道:“当然是纪绪,纪公子呀。”

落落问:“他答应来吗?”

大方说:“他说他先回去问问韩冬郎。”

落落道:“那得找人通知他,让他今晚就来,明天来怎么来得及?”

大方急忙说:“我去吧,我去告诉他。”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四】《元代婚礼流程.看嫁资-男方》风俗

嫁资搬到男方,亦陈列于厅堂供人观看,也叫“看嫁资”。由婆婆取女方钥匙包,取钥开箱,俗称“掏箱”。

“安床伴郎”是怎么一回儿事呢?

那是抬回“嫁妆”后,由一位“全福”妇女,取24双筷子系扎红线,安放新郎席子下,称“安床”。

床铺好后,由一个父母双全的小男孩伴新郎同睡,睡于床的里边,称“伴郎”。晚上要给这个小男孩吃包子、花生和鸡蛋,寓“包生儿子”之意,待婚礼的那天早晨离开时,要给红包,俗称“挈出尿瓶”。

大方来到韩沃家,大堂中全是“看嫁资”的街坊邻居,她们说笑着、议论着。

韩沃的母亲告诉大方说青年人都在书房写喜联。

大方来到书房,老远就听见他们的欢笑声。

【五】《元代婚礼流程.贴喜联》

喜联是写在粉红纸上的。

明天迎亲花轿一走,便贴于各个房门之上;再写“囍”字无数,贴在大花轿进家门路的两旁。“囍”字帖是引导花轿和客人入家的路标,而且大花轿出门和进门不走同一条路,预示着新娘子不走回头路。

纪绪的小楷写的非常好。所以,所有的喜联和“囍”字都由他执笔。

刘基给出的对联是:

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这幅喜联上联写花,也就是写景色;下联写人,也就是写姻缘。这副对联没有一个人出现,却让人感觉到情人间的浓情厚意,十分动人。

说笑间,柳遇春给碧玉交齐了赎金,兴高采烈地领着碧玉走了进来。他对大家小声说道:“大方在门口,叫她进来,她也不进来。”

纪绪抬头看了柳遇春一眼,说:“怎么,柳兄,这京城一朵花就这么归你啦!”

柳遇春咧着嘴笑道:“是啊!那你还想怎样?”

刘基指着满厅的嫁妆问:“小嫂嫂准备好嫁妆了吗?准备何时嫁过来?干脆明天一起‘办了’算了。”

柳遇春说:“我们回家办婚礼,我还答应给她‘十里桃源’呢。”

刘基问:“什么‘十里桃源’?”

柳遇春说:“我答应她把我家南山那十里桃源买下来送给她,否则她不嫁给我。”

纪绪问:“嫂嫂喜欢桃花?”

柳遇春说:“自从两月前,我带她到东山看了桃花,就喜欢得不得了。我就说,我家南山上也有一片桃林,比这大多了。你要是嫁给我,我就买下来送给你。”

刘基道:“噢,这算是向嫂嫂求婚了。”

纪绪说:“柳兄,你也为新郎官献一副对子吧!”

柳遇春沉思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喜联:

万古愁边,我有刹那欢悦;

三生石上,谁无些子姻缘。

众人说好。

上联是表达人一生中难免遇到愁事,但只要努力,坏事立刻就能变为好事;下联是说姻缘是三生注定,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缘分。

等纪绪写完了柳遇春的对联,又狡黠瞅着碧玉说:“嫂嫂,你也来一副?”

碧玉爽快地说:“来就来,你听着,上联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纪绪说:“好!”便往喜纸上书写。

刘基问:“那,下联呢?”

碧玉:“下联是——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刘基竖起了大拇指,说:“嫂嫂妙用了两个典故,巧写姻缘。”

碧玉笑着道:“我可不懂什么典故。”

刘基解释说:“上联出自古典戏曲《西厢记》,这《西厢记》正是描写爱情的千古绝唱。”

碧玉听到自己的对联受到大才子的赞美,正美美地乐呢。

刘基接着说:“这下联也是出自古典戏曲《琵琶行》,可谓妙趣天成,又表达了月老对天下有情人的祝福,堪称千古绝对啊。”

碧玉笑着说:“这些我真的不懂,我只是胡乱一说。”

纪绪边写边说:“‘千古绝对’往往出自于平淡,嫂嫂的这幅对子确实好!”

这时大方推门走了进来,说:“知我者,嫂嫂也。”

纪绪瞅了她一眼说:“怎么哪儿都有你?”

大方白了纪绪一眼说:“嫂嫂说得对呀,既然‘是前生注定的姻缘,能顺你就顺了吧!’”

刘基和柳遇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纪绪说:“人家嫂嫂是说‘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什么你就‘能顺就顺了吧’。”

大方说:“就是啊,让你‘莫错过了好姻缘’。你别说人家啦,你写的对子是哪副?”

纪绪:“我还没写呢。”

大方:“那你还不赶快写!”

纪绪心里不悦,心想我干嘛要听你的指挥?但还是在喜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对联: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须梅。

大方端详着纪绪一笔一划地写字,说:“呀!你写了些什么呀,什么‘荷’啊,‘藕’的。你以前不会是个庖人[厨师]吧!”

刘基走过来解释:“这副对联是谐音双关联……”

纪绪说:“她知道什么‘谐音双关’,她只知道‘藕合包饭’。”

刘基对大方道:“别管他,他今天好像吃了个‘炮竹’。这上联的荷同‘何’,藕通‘偶’,这意思是说‘怎么才能得到好配偶’呢?”

大方问:“是啊?怎么才能得到呢?”

刘基耐心地讲解着:“这下联就讲了。你看,这‘杏’通‘幸’,‘梅’通‘媒’。实际的意思是说——如果有缘,根本就不需要媒人了。”

大方一听蹦了起来,上来就拉纪绪的手,兴奋地说:“哥哥,你怎知我的心思呀?”

纪绪道:“谁知你的心思啦?”

大方说:“你看,我俩就是有缘人,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媒人了。”

纪绪拿开大方握着自己的手:“我们有什么缘啊?”

大方说:“有缘,有缘,去年我就在梦里梦见过你。而且和现在见到的你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我们前世就有缘?”

这时,韩沃进来了,问“十三姨,你和谁有缘?”

一听韩沃叫她十三姨,大家都笑了起来,韩沃说:“你们笑什么笑,她真是我小姨。”转身又问大方,“十三姨,我明日结婚,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大方说:“噢,把正事给忘了,我那边新娘子缺一哥哥背她上轿,我知道你这边哥哥多,就来借一个呗。”

刘基连忙道:“我去!”

大方上下打量着刘基那小个子,说:“新娘子那大高个,你背得动吗?”

纪绪说:“你柳哥高大,让他去吧!”

柳遇春也连忙说道:“好…好……吆~我~腿痛!”碧玉在旁边狠狠地掐他的大腿。

韩沃知道大方的意思,边说:“那开端兄,麻烦你去一趟吧!”

纪绪对大方说道:“那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大方说:“明天哪能来的及,你姐姐,不是…你干娘说……”

纪绪问:“怎么又出来一干娘?”

大方说:“你给绯儿做干哥哥,当然就是我姐姐的干儿子啰。我姐姐让你今天就过去,怕明天来不及,还有好多事要和你交代。”

纪绪无奈地说道:“那就走吧,干…十三姨。”

大方不好意思地说:“你就别叫我十三姨了,我们‘各亲各论’。”

纪绪说:“什么‘各亲各论’?还不是都你说了算,需要我作哥哥就当哥哥,需要我作儿子,就当儿子。何时当孙子呀?”

大家都笑了起来。

纪绪走到书房门口问韩沃:“哎,我骑谁的马去?”

大方赶紧说:“我骑了马来。”

纪绪道:“我怎能和十三姨同坐一骑?”

大方赶紧给韩沃使眼色,韩沃明白,赶紧说:“明天大婚,这些车马我都不够用的。你将就一点,跑着去吧!”

【六】《天边的情哥哥》张海峰.词天浩.曲郭玲.歌

纪绪和大方出了韩家大门,纪绪还真的不上马,跟在大方的后边走。

大方用鞭子抽了一下马背,加快了速度,倒回头来问:“你能撵上我嘛,如果你能撵上我,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

纪绪心想,反正逗小女孩玩呗,便跑了起来。

大方又说:“你能跳上马来吗?如果你能跳上来,我再实现你两个愿望!”

纪绪道:“说话算数?”

大方想一个文弱书生怎能跳到马背上来,踩着个凳子往上爬还差不多。但她不知道纪绪打小跟名师学过武术,便痛快地答应道:“算数!”

“一言既出,快马难追!”

大方忙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

[歌曲]“一丛花吐蕊,一双彩蝶飞,一路马蹄的哥哥闯入我心扉;一碗奶茶香,一缕炊烟随,一支牧羊曲是你让我心儿醉。一地青草翠,一群牛羊肥,一骑哥哥的骏马你四蹄如飞;一支长调起,一只大雁归,一眼看到的情侣们成双成对。”

纪绪在马后面紧追不舍。只见他一颠脚尖,一个箭步便跳到了马背上来,抱住了大方的后腰,吓了大方一大跳,问:“你会武功?”

纪绪说:“学过。”

大方美美地把后背往纪绪的胸前靠了靠,想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还“文武双全”呢!

纪绪道:“你不用帮我实现三个愿望,帮我实现一个就行。”

大方说:“好,你先对上我的对子,我就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纪绪不高兴起来:“怎么又有附加条件?”

“你个大才子,还怕对对子?”

“好,你出上联吧!”

“两口子骑一马[骂],多难受?”

“谁跟你是两口子?”

“你又骂我,我多难受啊!”大方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纪绪只好对道:“一个人贯三日[春],亦暖和。”

大方说:“一个人有什么可暖和的,两个人靠在一起才暖和呢。”边说边又向纪绪身上靠了靠。

纪绪问:“你不实现我的愿望了?”

大方说:“你说吧!什么愿望?”

“你回去跟丞相说说,封我个将军,让我带兵到乌蒙山去剿匪。”

“你干嘛要去剿匪?”

纪绪把自己家的遭遇和想为父母报仇的想法跟大方说了。

大方说:“这简单,你娶了我,我就带兵给咱爹娘报仇了。”

纪绪道:“哎!方方,咱可不好又带附加的。”

大方说:“好,不带~!我回去就跟咱爹爹说。”

[歌曲]“天边的情哥哥,妹妹美不美,好想同跨你的马背向幸福去追。让这爱变黏稠,把心儿包围,把最火热的情话让我们都说出嘴。天边的情哥哥,妹妹美不美,可否告诉我你心上的人是谁?她有多么清纯,又有多妩媚,如果是我就让我们今晚敖包相会。”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