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言曾修书一封,请爹爹为素素找个好人家嫁了。于是白老爷日夜留意是否有钟意的男子可选于素素做夫君,奈何这素素红鸾心未动,就在白府日夜侍奉。
白老爷有些无措,这个小妮子怎么就不想找个夫君好好照顾自己呢,实难理解。
这一日白老爷正在诊治一位故友,不料一个小厮来到医馆,自称受主人之命邀请白老爷赴牡丹花会,一睹牡丹芳泽,并送上了请柬。
这一年的牡丹花会又开始了,届时牡丹花会上各种牡丹争奇斗艳,好不热闹啊。
白老爷想想自己的大女儿已随梅子兰游学两年载有余,算算已有十六岁了,到了出阁的年纪了,若是她在身边,白老爷必会带着梓言赴这牡丹花会。
白老爷回到家想了又想,这牡丹花会梓桐在私塾的那些个小伙伴肯定会去,这一次便带着梓桐去好了。
到了晚饭时,白老爷便说起了此事。
“花如玉已经派人送来请柬,邀请我去牡丹花会。”
白夫人也知道这牡丹花会,每四年举办一次,并选出这牡丹花中的魁首,这魁首历来受贵胄追捧,必是钱财滚滚。
“老爷,你要去赴会,可要准备什么?”
“我一个大夫,并不角逐花魁,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这次我想带梓桐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谢谢爹爹。”
白梓桐乐开了花,话说白梓桐如今已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终于到了牡丹花会的日子,大街到处都是马车,赶往牡丹花会,这牡丹花会在城外的一处大宅院中,这宅院是花如玉的花圃。
这牡丹花会聚集了不少花农,所见的牡丹花有红艳的火烧云、淡雅的白牡丹……品种复杂,竟一眼望不到边。
花如玉亲自来迎接白老爷,这花如玉曾受过白老爷的恩惠,恩人到来自然不敢怠慢。
“白老爷,真是荣幸,驾临寒舍。”
“花兄不必如此客气。”
这花如玉虽是男儿身,却长了一副连女子都羡慕的肌肤,白皙水嫩,凝脂如玉,真是亏了这男儿身,若是女子又得勾走多少男子的魂啊。
花如玉夫妻俩站在一处,妻子的肌肤比起夫君竟也有些失色,倒也有趣。
白梓桐跟在白老爷身后,惊人的容颜却让人难以忽视。
“白老爷,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的二女儿白梓桐,今日带她来见见世面,当然也是瞻仰一下花兄栽培的绝世牡丹。”
“不敢,不敢,请。”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了院中。
牡丹花会名不虚传,到来之人皆是有名望之人,其中不乏高官显贵。
花如玉招待各位来客,奉上极品龙井。有不少人也是为了这极品龙井跑这一趟,即使没有参与夺魁的牡丹,也要走一遭。品一品好茶,结交贵胄,也是历年到这牡丹花会的人的目的。
人群中突来一醒目之人,如画中才会出现的英俊少年,其容貌肌肤比其花如玉更胜一筹,就算是绝色美女比起他也逊色一二。
步履轻盈,风度翩翩,一身青衣,恍如隔世,恰似误裸凡尘的仙人。
就在眨眼间不少世家小姐迎了上来,出阁未出阁的都有,这英俊少年倒也不惧,依然举止优雅大方得体。
白梓桐也忍不住看了几眼,这会儿方如虎他们也到了,八载过去了,他们都已经长成翩翩公子了。
方如虎还是老样子,性格脾气没怎么变,放在人堆里仍然是最咋呼的那一个。
“哪里,哪里……那个英俊少年在哪呢,来比比,谁更好看。”
石甫南不禁好笑,这个方如虎真是本性难改,到哪儿都能记住他这傻样子。
可是那英俊少年却不知去了何方,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
白老爷对这少年也是好奇,既然是花如玉所请宾客,或许花如玉知晓这少年的来历。
此刻花如玉便在身旁,白老爷便问道:“花兄可知这英俊少年的来历?”
“这英俊少年未曾谋面,在宾客中我也不记得这等英俊少年,难道是某位宾客带来的公子。”
连主人都不知道,那又到哪里去寻呢。也不知白老爷心中在想些什么,看那英俊少年约莫十六岁,倒是和梓言同年。
牡丹花会仍在继续,斗花开始了,各家各户摆出自个儿得意的牡丹花。一眼望去,目不暇接,众人皆是评判。每位宾客手中皆有一块木牌,若是喜欢哪一盘牡丹花便将木牌投进那盘牡丹花前的木盒中,到了晌午时分便点算木牌,多者为胜。
方如虎一个个瞧过去,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到了如火的火烧云却甚是喜欢。
围着它看了许久,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不知方如虎为何停驻脚步。
“阿虎,你在干嘛呢,为何盯着这牡丹花如此之久。”
“阿南,你难道不觉得这盘牡丹花很是浓烈吗。”
“的确,可颜色太过浓烈,我并不喜欢。”
方如虎撅着嘴,喃喃自语。
“我倒是喜欢。”
方如虎立刻来了精神,竖起大拇指,说道:“老薛,有眼光。”
薛崇简却有些不悦,说道:“如虎,我哪里老了。牡丹花贵,朝中贵胄皆喜这大红之色,越是浓烈,越是受宠。”
众人闲聊之际,石甫南却瞧见了一位英俊少年,他投了那气质清雅的白牡丹。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石甫南看着兴致正浓的方如虎,心生一计。
“阿虎,我方才看到那个英俊少年。”
“在何处,在何处?”
“当时他站在白牡丹前,寻摸着他应该是投了白牡丹。”
“是吗。”
方如虎拨开人群,急急忙忙跑到白牡丹前,可并无英俊少年,只有一个八十老汉,旁边还有一个胖妇人盯着他傻笑。
“石甫南,你骗我!”
众人哈哈大笑,看到方如虎这模样很是开心。
晌午时分,在花如玉的命令下,奴仆清算各牡丹花木盒中的木牌,最后花如玉的绿俏和温初实的火烧云牌数相同。这是历年来不曾有的,双冠王,温初实很是高兴,可其中不少人嚷嚷两者谁更胜一筹。
这话题却越吵越热,不禁人潮涌动。方如虎也来凑这热闹,说几句,接几句。石甫南拉着方如虎,捂着他的嘴让他少嚷嚷。
“石甫南,干嘛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我是在救你啊,慎言,小心祸从口入。”
“说说而已,哪来的祸啊。”
薛崇简也来提醒几句,“如虎,这其中厉害关系大着呢。夺花魁者便握有将来这四年间牡丹花贩卖的重要订单,这其中的利益牵涉到方方面面,上到高官显贵,下到平头百姓,他们都是这利益链上的一份子。你若是影响到某人的利益,保不准哪天你出了家门便再也回不来了。”
方如虎咽了口口水,“老薛,没……没这么恐怖吧。”
“兴许你可以试试。”
方如虎闭了嘴,做了一回安静的鹌鹑。
最后议论不了了之,花如玉便请众人入席。奉上好酒,摆上佳肴。
花如玉端起酒杯,说道:“多谢各位降临寒舍,不胜荣幸,让我们不醉不归,干。”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向花如玉敬酒,一饮而尽,甚是痛快。
宴席外的一处摆放着一张古琴,甚是惹眼,席间也有人瞥见这古琴,便有人问起。
“花兄,那张古琴一看并非凡品,是哪位大家的手笔啊?”
“原来是庞兄,这古琴乃出于秦白石老人之手,是我费了许多周折才弄到手的。”
“秦白石可是当年的制琴大家,他所流传下来的琴皆成传世珍品,一张琴非千金不能换也。”
说着说着,众人便围到这古琴旁,细看这琴上的纹路甚是细致,皆惊叹这绝世的手法。
“如果有人能弹上一曲,也能解解我们这眼红病。”
“庞兄有所不知,这琴很难弹,昔日我夫人也曾试过,可是这音却怪的很,总偏了一些。”
花如玉继续道:“若是有谁能够弹这古琴,花某不胜感激。”
白梓桐听了,便想试试,可爹爹未开口,她不敢贸然上去。于是方如虎便在一旁起哄,百般怂恿白梓桐,最后白梓桐走了上去。
花如玉一看,乃是白二小姐,说道:“原来是白二小姐,真是勇气可嘉,素闻白家小姐琴艺高超,请。”
白老爷说道:“梓桐,别逞强,若不行便罢了。”
“是,爹爹。”
白梓桐落座,细观这琴的确是珍品。拨动琴弦,可这音有些散。白梓桐弹了一曲,起先音色也算优美,可越弹越怪,最后其中一根琴弦竟崩了。
白梓桐手足无措,这时那位英俊少年上来解围。
“我来吧。”
白梓桐便退到一边,让这位少年来处理。弦崩的那一刻,花如玉的脸都挤到一块儿了。
少年将弦续上,并调整了琴弦。弹将起来,一曲动人便飘了出来。这琴音时而急促,时而悠扬,从翻江倒海到平静如水,肝肠寸断到平平淡淡,如同走过了一生。
琴音毕,掌声起。在场众人无不惊叹这少年的高超琴艺,更是有女子为他疯狂,惊声尖叫。
花如玉很是好奇,此曲如此传神,却未曾听说过。
“不知公子弹的是何曲目,为何我未曾听过?”
少年起身,行礼,说道:“此曲乃我师父新谱的曲子,未曾听过也是常理。”
“敢问你师父是哪位?”
“梅兰居士。”
什么,众人议论纷纷,这梅兰居士鲜少收徒,这少年竟是她的徒儿。
花如玉又道:“原来如此,我发请柬于你师父,你可是替你师父应邀。”
“是。”
少年走到方如虎他们的面前,微微一笑,笑得山明水净,众人只是见这笑容如此熟悉。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便说道:“大家过得好吗?”
众人更是满然,一头雾水。
“啊……”方如虎大叫一声扑向这少年,少年一闪,方如虎便扑向了白梓桐。
白梓桐怒了,“方如虎,你想干什么,放开我,登徒浪子。”
啪一声,甚是响亮。
少年来到白老爷身前跪下,叩首。
“女儿不孝,多年离家在外,不曾侍奉父母。”
白老爷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女儿回来了,把梓言扶起来。
“梓言,你为何做这男子打扮?”
“师父说过,行走江湖,做男子打扮会方便许多。”
“原来如此。”
众人皆惊,这美艳公子竟是女子,不过这才合情合理吗。倘若一个男子比女子还好看,天理难容啊。
白老爷向众人介绍,“诸位,这是我大女儿白梓言,先前随她师父梅兰居士学艺,如今归来,老夫很高心,很高心。”
方如虎很兴奋,大家也很兴奋,而且是看白梓言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
多年不见,如今的白梓言肤白貌美,犹如山间清泉,细细地流过众人的心,甚是迷人。
方如虎竟抽泣起来,说道:“梓言,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自从你走了以后,江先生变本加厉,苦了我们了。”
“是吗?”
石甫南插嘴道:“梓言,少听他胡说八道,他那是想你啊,而是少了你为他挡箭,他就不能偷懒了。”
白梓言扑哧一笑,甚是甜美。
这会儿庞卫却走近了一步,作揖,说道:“青叶居士,你可记得在下?”
白梓言看了看眼前这个人,有些面熟,却也想不起来了。
“你可记得街头义诊,头痛的公子。”
白梓言这才想起,“原来是你。”
“在下庞卫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可你解决了我多年的顽疾,理应酬谢。”
庞卫正打算如何答谢白梓言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多是男儿薄情郎,红颜易折花易谢。
开口的是位姑娘,慢慢靠近,也是一位美人。
“庞公子,这位姐姐是……”
庞卫无奈地摇摇头,道:“孽缘啊孽缘。”
那位姑娘说话了,“既是孽缘,不如散了吧。”
庞卫连忙劝道:“散不得,散不得。”
那位姑娘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庞卫连忙追上去。
白梓言看得一头雾水,不知东西。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生气?”
薛崇简知白梓言不明白,便来解释。
“梓言,你不知道也是常理。这二位从小一块儿长大,又两情相悦,二人顺理成章要成为夫妻。可是这二人的爹同是战场上的先锋,总是相互较劲,谁也不服谁,这可苦了这庞公子和简小姐。简小姐已二十岁了,却还未出阁,庞公子心急着呢。”
“或许他二人会私奔。”
还真如白梓言所言,这二人后来气不过这两个执拗的爹,私奔了。最后寻了回来,二人的爹无可奈何为他俩操办了婚礼,第二年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把这二人的爹乐的啊。合不拢嘴三天三夜,最后两人的相争移到了棋盘上,时常争得面红耳赤,可一盏茶过去了又恢复如常,继续下棋。这是后话了,先按下不表。
花如玉见白梓言生的十分标志,便问道:“白老爷,你这大丫头可有婚配?”
“自小便有婚约。”
“可惜了,我还想为我那儿子讨个姻缘呢。”
白梓言听了,便说道:“爹爹,我不想嫁人,我愿一辈子待在百草堂陪爹爹治病救人。”
白老爷摸摸女儿的脑袋,说道:“傻丫头,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白梓桐的脸色莫名的难看,可大家也重新认识了白梓言,这个惊艳了他们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