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停了,院子里台阶上湿漉漉的,昨夜这场雨来的突然。
白梓言在家中花亭歇息片刻,刚把家里一堆麻烦事处理了,身心俱疲。
石甫南急匆匆赶到,喜怒哀乐在他脸上混成了一锅粥。
白梓言却十分安静,没有泪奔,没有激动。
“你来了。”
这一句“你来了”却如此轻描淡写,着实让石甫南看不懂。
“梓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出一趟镖,回来却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坐。”
此刻的石甫南那有心情坐下啊,手中的宝剑在颤抖,应该是石甫南的手在不自觉地抖动。
“来,喝杯茶吧。”
“梓言,这个时候我哪有这个心情啊。”
“南哥哥,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指的是薛崇简,你答应嫁给他,那我怎么办。”
“与他无关,我并不会嫁给他。”
“那眼下白家棘手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
“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倒是大家都会幸福的,包括奶奶,爹爹,娘亲,梓桐和你。”白梓言说着说着落泪了,石甫南更是听的莫名其妙。
“梓言,我听不懂。”
“南哥哥,那日梓桐生辰,你舞剑很是潇洒。南哥哥,为我舞剑,可好?”白梓言话语温柔如水,一个笑容,泪水在弯弯的眼角落下。
石甫南看得有些呆了,许久才回应道:“好。”
这时小厮来叫,二小姐醒了,希望石公子去看望。
“去吧。”
“等我回来。”
石甫南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好像是在诀别,再也无法相见了。
白梓言看着石甫南远去的背影,弯弯地笑了,泪水再一次落下。
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时间会倒流,死而复生。
昨日深夜,雨下的特别大,雨声将白梓言的哭声掩盖。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枕头,凉丝丝的。
一团云雾弥漫,白梓言起来了,却看见自己还躺着。云雾中出现一个女子,是梅子兰。
“师父。”
“筱溪,苦了你了。”
“筱溪?”
“你还未恢复记忆。”梅子兰挥一挥手,一团云雾进入白梓言的脑海,前尘种种如潮水般涌来。
梅子兰也摇身一变,成了观音菩萨。
“筱溪,这一世如何?”
“情深涩苦,想放下却放不下。情到深处,却不知道如何割舍。师父你说的对,情爱二字最是害人。”
“这就是你对这一世的领悟。”
“我爱南哥哥,但是我不想爹爹梓桐奶奶遭遇不幸。”
“那要看你如何决断了。”
观音菩萨随手一挥,手中便出现一宝物,泪泣石。
“这是牡丹姐姐赠予我的泪泣石。”
“这泪泣石乃是一对生死恋人的泪水所化,因天之阻隔,他们最终无法在一起。他们在最后一刻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化成泪泣石,泪泣石拥有神奇的法力,便是给人再来一次的机会,但这种机会却要用生命来换。一切决断皆由你。”
白梓言思虑片刻,说道:“师父,我想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你决定了,师父便依你。明日午时,你便会归位。”
“多谢师父。”
昨日之事从脑海掠过,白梓言也没想到自己与石甫南的最后一面竟是如此。
南哥哥,你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到时陪在你身边的便是梓桐了,我的妹妹,如此也好。
那一年我们青涩稚嫩,看到你的笑颜,很是开心,这种感觉很诱人。
白梓言走着走着,身影消失了。随即时光倒流,回到白梓言出生的那一夜,强人出现,白梓言被掳,在半道上气绝了。
时间流动,飞快流逝。
白筱溪和观音菩萨站在云头,看着余杭镇的景象。
白家喜事颇多,白梓桐和石甫南成婚。第二年白夫人老来添子,取名白梓晨,乐坏了白老爷,老夫人也是高兴得很,急急忙忙到祠堂向祖宗先辈报喜。
白梓桐和石甫南成婚的第三年也添了一个大胖小子,石家连贺三日。
再看其他人,大头狗蛋丫头成了百草堂学徒,如今也小有成就。素素嫁给了花东辰,第二年便为花家诞下子嗣,被婆家人宠着。方如虎这小子虽未成婚,但定了亲,媳妇还不错,是个公主,福气不小。薛崇简也是前途一片光明,白筱溪想想他走入歪道也有自己的原因,他回到他娘亲身边,生活无忧。
白筱溪说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观音菩萨说道:“不再看看吗。”
“大家都有了圆满的结局,走吧。”
白筱溪和观音菩萨回了普陀,但人间的时间依旧在流逝。
白梓晨三岁的时候,白老夫人去世,去得很安详。
白梓桐携夫君儿子回娘家吊唁,夜里梓桐有些疲累,石甫南便替梓桐在祠堂为白老夫人守灵。
烛光幽幽,夜里寒气逼人。白家先人牌位在烛光下有些扎眼,突然一阵风吹进来,一个牌位掉了下来。石甫南捡了起来,看了一看,白氏梓言之灵位,突然胸口一阵刺痛。无数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梓言……情深如此,怎敢忘记,来世必还你一片真心相待,至死方休。”
南海普陀紫竹林中,春笋初冒。
白筱溪依旧愁容满面,似乎还未在哀伤中拔出来。
观音菩萨踏着云雾而来,白筱溪见师父来了,匆忙见礼。
“筱溪,牡丹仙子白牡丹将泪泣石赠予你,如今你也该报恩于她。”
“如何报恩?”
“牡丹仙子被贬凡尘,如今被困在地府阴山。你将纯阳剑带去赠予牡丹仙子,助她破阴山,救出你师兄。”
“师兄,原来牡丹姐姐命定的另一半竟是独孤师兄。师父,牡丹姐姐为何被贬?”
“武则天贬牡丹,你在凡尘时没听说过吗?”
“听方如虎提起过。”
“去吧。”
“是。”
白筱溪执纯阳剑直闯地府,来到阴山。白牡丹全身被阴气所侵,面如白纸。
“牡丹姐姐,你怎么样了?”
白牡丹抬头一看,是筱溪,但已无力开口。
地府阴山天下阴气所聚之处,不管是人神魔都被阴气所抑,阴气侵体,阴寒入骨。
“筱溪,你怎么来了?”
“师父差我来报恩,将纯阳剑带来给姐姐。”
“纯阳剑,佛家法宝,虽不及天地两极剑中的阳极剑,但凭此剑便可在阴山来去自如。”
白筱溪将纯阳剑交与白牡丹,白牡丹接过纯阳剑,瞬间一股温流涌入体内,阳气旺盛。
白牡丹见白筱溪有些哀伤,脸色难看,似是受了什么委屈。
“筱溪,谁欺负你了?”
“没什么,在凡间历练一世,却身心疲惫,千疮百孔。”
“世间唯情爱二字最是磨人,你是否也深陷其中啊。”
“嗯,牡丹姐姐,可有法子解脱?”
“倘若有法子解,我又何故在此处。”
白筱溪心想也是,若不是情爱二字,牡丹姐姐为何闯入这地府最阴寒之地。
白筱溪回到普陀,有些无聊,便在莲花池边小憩。
观音菩萨驾临,询问白筱溪事情是否办妥,白筱溪点点头。
“筱溪,你该下凡历练了。”
“师父,我不想去了。”
“为何?”
“情爱二字过于沉重,我承受不了。”
“你与那石头哥哥有三世之缘,如此便放弃了。”
“石头哥哥。”白筱溪有些激动,“师父,你说石甫南就是石头哥哥下凡所化。”
“这个自然。”
“太好了,师父,这一世我要有很大很大的权势和力量,为了保护我所爱的人。”
“你下凡之后自有分晓,去吧。”
“嗯。”
白筱溪笑了,笑得山明水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