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刚回到家就听见客厅里的电话在响，连鞋也顾不得换，便快速跑了过去。

“喂。”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

江程的语气很不好，似乎对顾念接电话晚了很是不满，顾念平稳了一下气息，说道:“抱歉，我刚刚在洗衣服，没听到电话响。”

“吃饭了吗？”

顾念眼睛看向厨房门口，说道:“还没有，不过已经在煮了。”

“嗯，按时吃饭。”

顾念‘嗯’了一声，轻声问道:“你吃了吗？”

江程没回答他，只说道:“我三天后回来，这几天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安排。”

顾念点头，又想起江程在电话那头看不见，忙说道:“嗯，我知道了。”

听到顾念的回答后，江程便直接挂了电话，顾念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心情突然变得很失落。

其实江程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事，没有遇到江程之前，他的日子虽然不算好过，但也还算顺畅。现在被江程包养了，每天不是出门买菜就是待在这公寓里，别说大事，更是连件小事都没有发生过。

江程不在家，顾念就随便做了一点吃的，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研究今天接到的生意。

接下来的两天，顾念一直窝在家里，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没有任何漏洞的计划书。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进行修改，所以做的格外认真，忙起来连饭都忘了吃。

也不知道江程怎么了，这两天总是会在不同的时间段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起先顾念还在想江程为什么不打他的手机，而且他有手机，为什么还要安装电话？几次下来，顾念终于知道了江程的目的，原来他是在利用电话监督他，想看看他有没有乖乖的待在家里。

挂了电话，顾念继续坐回沙发上，幸好他早早地就把生意谈好了，否则他要是因为出门没接到江程的电话，那就惨了。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只需要把计划书写好交给齐恒，由他转交给那些顾客，然后等顾客认同后，他的报酬就到手了。

在熬了三天两夜之后，顾念终于把最后一份计划书写好了，他打电话给齐恒，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

见面时间是他平日里买菜的时间，地点是他常去的菜市场，因为这样的话，就算江程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他没有接到，那他也有一番说辞。而且就算江程不信，派人调查也查不到什么。

“你怎么每次都约在这里？”

齐恒看了看周围的菜市场，有些奇怪顾念为什么总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这里。

顾念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笑着说道:“我顺便买菜。给，这是最后一份。”顾念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

齐恒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接过文件袋，然后拿出钱包，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顾念，说道:“股票我已经帮你卖了，钱都在里面，还有这两次的报酬也在里面，一共有六万，密码是我妹妹的生日，你记得吧？”

顾念没有接，只说道:“我记得。这卡还是你拿着吧，等我把钱凑齐了，还得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齐恒把银行卡放回包里，然后跟着顾念在菜市场里转悠，看着顾念，齐恒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一直都没问你，你一直存钱，我也没有见你过点好日子，你那些钱都用去干什么了？”在齐恒的印象中，顾念穿的一直都是普通的衣服，吃的有时候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农民工，可他赚的钱虽然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顾念微微一笑，说道:“我的钱，是用来救恩人的。”

“恩人？”齐恒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恩人？”

顾念笑着没有回答，齐恒看着他认真挑选蔬菜的样子，突然发觉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顾念，或者是根本看不透他。

————

齐恒认识顾念有两年多了，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海边，顾念当时很瘦小，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个人把头埋在膝间坐在沙滩上。也不知为什么，他站在那儿看了他的背影很久，等到他走近一点才听到顾念的啜泣声。

“你怎么了？”齐恒终于忍不住问道。

顾念似乎哭得很入神，所以齐恒刚一出声，他就被吓得抬起头往后退。只见他双眼红肿着看着齐恒，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吓到我了。”

看着顾念可怜兮兮的眼神，齐恒有些愧疚的低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这是齐恒第一次看见顾念哭，也是两年来唯一一次，他低头掏了掏包，想给他找点纸巾，可是衣服口袋和裤兜里除了手机和钱包外什么都没有。顾念看着他脸上略微的尴尬，低声说道:“我有纸。”说着，从包里拿了纸出来，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两人一时无话，顾念不再哭，只是看着海面发呆，齐恒站在他旁边，许久之后，齐恒站起身准备走，裤脚却突然被拽住。

齐恒低头，看到顾念仰着头看他，对他说道:“你能介绍我一份工作吗？”

齐恒微微皱眉，他不是不愿意，而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现在的工作都是求来的，何况……看着顾念脸上明显的刀疤，这样容貌的人，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吧。

似乎是齐恒看得有些入神，顾念松开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然后笑着看着他，说道:“还是算了，谢谢你。”

看着顾念脸上有些悲伤的笑容，齐恒在一瞬间有些心动，他把手伸向顾念，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顾念只犹豫了两秒，然后爬起身站在他面前，说道:“我会报答你。”

之后，顾念便跟着齐恒来到了酒吧，刚开始他只是后厨的杂工，因为他的长相，就连普通的服务员也做不了。后来有一次，有一个客人无意间闯进了后厨，当时顾念坐在木箱子上休息，那个客人硬是把他拖出来让他陪酒。齐恒出来制止过，可是那位客人是熟客，顾念看他为难，便答应了陪酒。谁知陪酒过后，那位客人给了他很多小费，然后顾念就拿着手里的小费，找到齐恒，问他是不是陪酒会赚更多的钱？齐恒不愿意骗他，就跟他说是。没想到，顾念竟然就直截了当的对他说他以后要陪酒。

齐恒那时候对顾念的感情就像是哥哥对弟弟一样，他一脸严肃的对顾念说道:“陪酒就是mb，你知道mb是什么人吗？”

顾念点头，以前他不知道，但来酒吧半年多，对酒吧里的一切他早就耳濡目染了。

齐恒皱起了眉头，他问道:“顾念，你很缺钱吗？”

顾念重重的点头，说道:“很缺，缺很多钱。”

其实齐恒不用问也知道顾念缺钱，他每天白天一大早就出去打工，到了晚上就来酒吧工作，每天吃的东西很少很便宜，从来不用一分多余的钱。

这两年来，齐恒看着顾念每天忙碌着赚钱，什么活都干，mb，搬运工，服务员，帮人做计划书等，只要能赚钱的，他都会去做，但齐恒从来没见他把钱用在自己身上一分。

顾念走到鱼摊子面前，突然想到齐恒还要上班，便对他说道:“酒吧快要营业了吧？要不然，你先回去，我还有一会儿呢。”

齐恒看了看时间，的确有些晚了，于是跟顾念告了别，离开了菜市场。

卖鱼的老板早就跟顾念混熟了，看见他和齐恒聊天，便问道:“这是你朋友啊？”

顾念笑着点头，然后称了一条两斤的鲫鱼，转身离开了，他今天的事情已经完成，现在要回去等江程的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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