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作者:清樽一笑      更新:2019-09-09 19:49      字数:2413

知县李骏见武松摁耐下了性子,心中捏的一把冷汗这才降了下来。那等污蔑污水泼将过来,又是当众说出,就算是平日性子温和的他也受不住要发怒!

更须知这武松有着一把神力,若是惹得他暴起发难,伤了这麻脸汉子,到时惹出一场祸事,却是极难收场!

又转头朝郁保四等人说道:“你可带来了状子?”

“小人今日只来首告,不曾带甚么状子”郁保四俯身应声道。

李骏有意周旋此事,力保武松,便寻了个由头,想借机缓些时辰寻个解围的法子,便叹息一声:“这衙门里断案,须得讲究程式,这首告须得递上官押状书,再去那大门处击鼓喊冤才得升堂受理。且你方才所说只是凭空言语,除了这郁氏的尸首之外,并无其他可信证物,只怕今日做不得原告,你且回家拟了状书,明日再来衙门申冤”

方自想拍惊堂木喝令退堂,却听大门口处传来一声轻笑。

“大人且慢,这状子小可手中倒是胡乱拟了一封,虽写的急促,不是十分真切,但若是这汉子肯用,倒可省却不少时辰!”

众人抬眼望去,却是那平日里常来衙门转悠,替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的的西门大官人摇着折扇挂着笑意摇摇摆摆地跨了进来。

这西门庆虽不是衙门里的人物,但却也算得上一号有头有脸的人,手底豢养了一群专门拿了钱财替人教唆词讼的讼师,端的是口舌如簧,巧言令色,只要经了他们的手心,就算是故意害了别个性命,也可将黑的说成白的,重罪判成小罪,小罪判成无罪。

更甚者倒打一耙,原告变成了被告,而被告却成了悲情苦主。

阳谷县周遭百姓大都知晓此人手段,只惧怕西门庆那厮是个刁徒破皮,俱不敢高作声。

西门庆见周遭围观的民众面面相觑,低头接耳的小声议论,却浑然不在意,又与郁保四双目相交,望了眼已渐渐呈了青紫色的郁氏尸首,连连摇头叹道:

“可怜芳华正茂,却无端遭此横祸,有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倒令人唏嘘不已,感概千万!”

见郁保四首肯点头,便将手中状子递给了身侧的衙役,又对李县令唱了个肥喏:

“方才小可无事在街上闲走,去了隔壁王婆茶馆处吃了些茶水点心,却不料会撞见这等不平事,一时激愤,身侧又正巧有友人宫申相伴,这宫申平日里倒是擅长拟写状书替人首告,见这汉子扭着武大径直去了衙门处,便索性做件趁手好事,日后也可在阴间积了功德”

李骏无奈,只得接下状子升堂,让郁保四又从头到尾叙了一遍,再次提及武松曾对郁氏有图谋不轨的心思,并信誓旦旦称家中还有妹子的书信作证。

命几个衙役去郁保四的家中去取证物,再命宁都头带着一队衙役去了武大郎家搜寻证物,传唤了周遭几个邻居前来收录口供。

隔壁开银铺子的姚二郎姚文卿无意瞄了一眼在身侧悠哉地摇着折扇,面上挂着笑,但目光却是粘在自家身上的西门庆,有些畏惧道:

“小民却才只顾低头打着客官的银器,却不曾看觑到什么要紧,只是见武大家大门大敞,自离间传来一顿乱响,又听有人在喊‘纳命来’,又听武大在喊,‘饶命,不干俺事’,别个便是不晓得了……”

买冷酒店的胡正卿附身道:

“小民也是不甚么知情,也只是听了些胡乱响动,以为又是些泼皮赖汉上门骚扰,也不曾敢探头来瞧”

开纸马店的赵四郎嚅嚅喏喏道:

“……小民也只是见了那汉子扭了武大送了官府,其余的倒是不知……”

轮到王婆,那开茶馆的婆子低眉顺眼,神色似有些慌张,絮絮叨叨:

“老妇不敢欺瞒大人,那郁氏虽说不曾过几次,但冷眼瞧着却是个良人家的好女子,这郁氏便是由老身做媒嫁与了那武大,平日里也偶尔撞见几次,近些瞧她,眉眼间似是有些阴霾,似是暗含愁闷,前些时日,夜半又时常听见武大郎家中有妇人隐隐哭号,又隐隐在听武大“贱人,贱人”地叫骂,老身只当是夫妻两个拌嘴吵架,不敢多嘴相劝,谁料今日却突然听见隔壁一声女子惨呼,紧接着便是武大在大叫‘饶命’,老妇心中惊惧朝外探头望了一眼,差点心肝没从嘴边蹦出来!哎呦妈呀,那郁氏死的太惨了……”

周遭邻居的口供俱是一一被记录了下来,

仵作何九在郁氏尸体上仔细查验了一番,上前禀告道:“那尸身面色青黯,口眼多开,唇紫黑,口眼耳鼻间有血出,舌头肿大,银针探入喉处发黑,探入胃中也俱发黑,系中毒死无疑,另尸首上还存有被毒打未愈伤痕”

那立在一侧候着的狮子楼主事的张璇也在一旁俯首道:“还有一事忘告知大人,昨日武都头曾带了几个衙役寻了俺恐吓,语气强横叫狮子楼早日撤了馅馒头的买卖,以免节外生枝,又派了些衙役进了伙房搜寻,小人见都头气势汹汹,不曾敢来拦挡,却也不知是否今日这场毒药祸事,是否与都头有所干系……”

李骏转头问道:“且有此事?”

武松强忍耐着胸中闷气,点头道:“恩相明察!昨日武松的确带了几个衙役去狮子楼问了主事,那与我兄长别无二致的多个配料方子是从何人手中偷得,但却不曾恶语相向,更不曾去甚么伙房查探!”

话语方落,只见宁籁领着一众衙役返回了县衙,禀告说自那武大郎家中搜得了几件证物。

拿到了厅前,众人一瞧,只见有几包白粉末状的纸包,还有一本纸册字,几件宽大衣衫常服,另外带了两个人。

一个是阳谷县第一大生药铺子里的刘掌柜,另一个则是看上去面生。

那粉末状的被负责检验的衙役当中验了,有一包是蒙汗药,其余的俱是剧毒的砒霜。

而那纸册字是从生药铺子寻了刘掌柜拿了的特殊药材购买记录的册子,这上面的日期离得远的有武大郎购得的蒙汗药,近的几天之内购买的砒霜记录。

那被带过来的掌柜连连叩首,说是那天武大郎寻来,只说是买去毒了面馆里的耗子等畜生,却是不干他事!

武大郎情知他曾买过那蒙汗药不假,此刻见旧事重提,登时面色犹如土色难看至极,口中呐呐不停,只翻来覆去地说那砒霜不曾买来,原本笃信自家兄长并未做过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的武松见了武大郎如今这般模样,暗自生惊。

还不等他俩目瞪口呆多时,只见那检验证物的衙役在一堆物什里翻来翻去,半饷,却似手中摸的了些什么,举起那宽大的衣衫问道:“敢问都头,这衣衫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