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以为是的包容
作者:10年冬      更新:2019-09-10 08:06      字数:4277

“是,我是脱缰了的野马,她是小家碧玉,我没家教也不用你来教。看不过眼的事情我就要说,你要不高兴大可以不听,路在那边没人拦着你。”蒙悦生平最讨厌别人说她没家教,她是没人教可也不是她自己要做孤儿的,她有的选吗?就算是孤儿又怎么样,她从小就用功读书,勤奋上进,没用做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歪,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不偷不抢更没有戴上面具欺骗别人。

“不开心就走,不高兴就吼,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有在乎过我夹在中间的感受有多为难吗?”

“我没考虑你的感受?那你呢?你就在乎过我吗?是,不辞而别是我的错,可是就算那天我没走又如何,你有来看过我吗?”蒙悦心里也很是不满,自己整日在那方院子里翘首以盼,笼中鸟一般的生活她都快要变成那深宫里的哀怨妃子了,比当初在水榭关禁闭范围还窄。

“那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你不辞而别的原因?匆匆的说走就走,连半夏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走了谷里闹得是鸡飞狗跳的。”鸡飞狗跳的?明明是连夜走的素玉说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怎么可能影响到他们?!又不是活生生的绑着个人一路高喊救命走的,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难道又是她们整了什么幺蛾子?

“那是姑姑的私事我难道大肆宣传揭她疮疤吗?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又给你苏大谷主添麻烦了?”

“你和魏依瑶的那些事,现在闹得全谷都知道了,整天在那议论不停。你就不打算和我说吗?”她这是承认姑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为了姑姑可以编借口糊弄自己吗?

“我和她什么事值得全谷的人凑热闹?那天的事她就是故意想推我的,我也忍了,她还想怎么样?”

“你那天不是为了救她才不小心失足的吗?怎么就成她推的你了?好,就算是她做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不用破她的相报复吧,你应该最知道女人脸被毁的痛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苏子木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蒙悦的小宇宙,什么叫她应该最知道?好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在她眼里真的这么恶毒吗?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弄得魏依瑶破相了?等等,难道这就是那出鸡飞狗跳的大戏?这么说来,苏子木是相信了她专程过来质问自己的?第一次发火居然是为了别的女人?!呵呵,他问都没问就先入为主了,原来‘犯罪潜逃’的帽子自己早已经高高戴在头上了,太可笑了!

蒙悦可以理解他为了母亲这个犹豫那个不忤逆,她虽然心有怨气但也忍了,告诉自己那是孝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她甚至想着实在没办法他真的要娶魏依瑶回来供着,一夫二妻就一夫二妻好了,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他信任自己自己也要信任他!可是这一刻,信任就好像从无坚不摧的钢铁变成了一戳就破的气泡,蒙悦耻笑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女人最恨的莫过于背叛最痛的莫过于怀疑。

“是啊,难为苏公子医者仁心为我医治了这脸,有你的妙手回春魏依瑶定能美甚从前。我们就此打住吧!真希望我们停留在朋友的关系没有起伏波动过也不至于现在还要恶语相向。”蒙悦的语气回归于平静,她的心疼过之后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就算是要分开自己也可以很潇洒。蒙悦伤感的语气让苏子木也冷静了下来,自己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压抑的太久总是要爆发的,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结果只是更糟糕。

“半夏始终是你药王谷的人,她在我永远都是自由身,住多久都行也随时可以离开。其它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蒙悦真的觉得去了这趟药王谷收获的不是开心而是困住了自己,一大堆的事情压得自己难以喘气都快迷失自我了,很多事情就像秋天的树叶会变黄凋零,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也许就是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种种,而苏子木的反应正好证明了他的态度,赤裸裸的告诉自己这就是以后一起生活的写照。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也许正是如此才不应该和这个时代的人有任何交集,可能都是注定的,就让这一切就此画上句号,就让他们停在初始的那一天,没有悲伤没有争执也没有破碎的信任。“悦儿!我没怪你的意思!”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苏子木抓着她的胳膊,就算她做错了他并不怪她,可能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偏重了,他不明白蒙悦失望的是他的不信任而不是他自以为是的包容,她根本没有错。不解释以为信任,不想解释是因为不信任。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敲锣打鼓的感谢你大人有大量啊!”蒙悦有点气恼的反问着,侧看着苏子木的眼神从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变成死火山:“子...苏公子,你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在所不辞,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温暖如阳光的苏子木,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继续再这样争执下去只会让他们之间越来越难堪,蒙悦感谢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可感谢不代表自己要盲目的接受。

蒙悦的话说的轻描淡写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微笑,听的苏子木却是心如刀割,看的他心冷如冰。握着蒙悦手臂的手不想松开还是要松开,可他不想,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她的眼神一如当初告诉自己要回蒙府的坚定,愣神间蒙悦抽离了手走开,她怕再多看他一眼就不舍得走,怕再多留一会就会心软,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咬着自己的手腕不想哭出声。

等候在不远处的素玉看到狼狈的蒙悦失魂落魄的走回来和刚才判若两人,牙齿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手腕,眼泪不住的流下来一滴滴滴在她手臂上,拿起手里的披风上去披在她身上,不住的安慰着忍着哭声却已经全身颤抖的她,扶着她上了马车,眼神复杂的看了苏子木的方向,他背对着站在那,他没有追上来一如她们刚到时候看到的背影,素玉真想冲上去问一下他是不是冷血的,但是聪明如她,小姐忍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她最后的骄傲,自己这样冲上去就是让她的努力白费了。

马车驶出后蒙悦再也忍不住俯在素玉的肩膀失声痛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纯粹的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像阿姐一样无条件的对自己好给自己安全感,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这样就够了的。素玉不发一语的安抚着受伤的她,只要她愿意哭出来,不管要哭多久哭多大声她都会陪着。看着她臂腕上鲜红的牙印,素玉细心的用丝帕轻轻的包上,打了个蝴蝶结遮的很漂亮。

乡下冷风习习的吹着,呼呼声在洪氏的耳边响彻不觉,在漆黑的夜里让人听着发颤。对着这四面透风的墙,孤单的身影印在满是残缺斑斓的墙上,四只脚不平的桌上放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忽明忽暗之间好像随时都会从桌子上面滑下来一样。洪氏止不住的心里又是一阵凄凉,昔日的自己是何等风光竟然沦落至此,这颂儿怎么找人给她看脸却也不打点安排一下,这样的生活可得怎么捱下去啊。

马车缓缓停在门口,一声嘶叫声在这空旷的乡野之处更是绕彻数里,洪氏有点惊慌的猜测这么晚会是谁?她紧张的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来者是不怀好意之人还是颂儿安排的?她不敢起身出去,看了看那破的缺少数角的门一眼,关不关也都是多此一举,怕是稍有点气力的人一脚也能踢开,可能一踢这门就直接倒了,这还能微微挡一下风的唯一遮挡物也会没了。思索间蒙悦披着斗篷披风,在素玉和贵平的陪同下进了这乡下农庄的瓦屋,今夜蒙恬洞房花烛夜,来瞧瞧这孤单的落寞之人的却是蒙悦。

拿下斗篷的一刹那意外的神情在洪氏脸上一闪而过,她这会不来棒打落水狗才意外呢,自嘲的把自己比喻成落水狗可见她内心的失落,自顾自的坐在那桌前也不出声打招呼,素玉帮蒙悦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尘覆上一块帕子然后退至门口守着。蒙悦早已收拾好早些时候的心情很满意的看了她脸上的膏药一眼,素玉还特地给她化了个精神的妆容,稍肿的眼睛在夜里也没那么明显!

“这药贴着可还舒服?”蒙悦柔柔的声音全无伤害力,来看笑话的当然也要做做功夫。

“当然舒服,你这么晚来不会是特别赶着看我这老脸如何的吧?还是要来撕了我颂儿的一番孝心不可?”洪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药贴一顿炫耀。

“不不不,撕了以后怕这夜黑风高的你那脸吓坏我。再说了,你这药可是贴的越久越好!你开心贴着就不要拿下来了。省的这破屋没一面像样的镜子你想贴回去也法子。”蒙悦另有含义的话让洪氏拿不准她想干嘛,还不忘损自己的几句听着才正常,只是现在再落魄,一儿一女而且前途光明她定能否极泰来。

“废话少说,你来我这到底想干什么?恬恬嫁给石鑫如今已成定局,你再想使坏也晚了!”

“那你就猜错了,我可是欢喜的很,相反还得恭喜蒙恬嫁了个如意狼君!”

“如意郎君那就对了,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可是天赐良缘,就算你是正主回来也拆不散。嫡女又如何,你现在想嫁过去石家也只要给我的恬恬三跪九叩行主母之礼。”

“三跪九叩行主母之礼?你可真会说笑!原来挣着眼睛说瞎话是这样来的。怎么你这么健忘的吗?石鑫可是我主动推给你的心肝宝贝恬恬的吗!不过现在她也算争气,得偿所愿之余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争一争气生个男丁,虽然大着肚子出嫁有点丢人吧但能一举得男那可是长子嫡孙啊!想来我也算对你不薄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外孙出世,唉!”

听蒙悦嘴巴里一套一套的话描述着自己女儿的锦绣前程她有这么大方好心吗?怕是觉得自己没被石鑫看上自我安慰的言辞吧。洪氏眼神犀利的回敬着蒙悦:“你放心,我这一口老气肯定能提着,长长久久的也要看你落个什么下场。”不知道是不是说话太用力了,好像有点撕开一样拉扯着疼,手下意识的想去摸却又不敢摸上去。

“那你可得睁大眼睛看好了!对了,刚刚是不是觉得有点疼?不要怕,想必那郎中只是在药贴里加了少量酒心醉而已!”蒙悦的脸似笑非笑的开始出言试探,一句话敲的洪氏跟着心惊肉跳,喜欢使阴招的人自然比普通人更不经吓。一听郎中是她安排的人,洪氏抓过脸上的药贴就扔在桌子上,真是大意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精明,雪中送炭的原来是她挖坑让自己来跳的。

“你个贱人,算计我。”

“这就沉不住气了?不要怕,晚点你整个五脏六腑都会觉得一点一点被腐蚀掉!”看她惶恐不安的样子光听名字就这么大反应,蒙悦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你这是不打自招吗?这么怕的话找人给你送解药啊,你不是应该最清楚酒心醉的药性吗?!差点忘了你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等死呢!”

看她有点惊讶自己会说出这些话的样子居然也忘了否认和辩驳,她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待真相大白的时候她定要叫洪氏百倍偿还父亲所受的苦:“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蒙悦拂袖离去,留下她在身后嘶吼,她并没有在你药里下酒心醉,为了她手上沾血并不值得,她只是叫郎中在药里加了点会让人神经紧张感知错乱的药,她做贼心虚自然是感同身受,想必晚上更不用安睡了。

贵平有点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素玉寻找答案,见她微微摇头才舒一口气似的又做回冰块脸,这种人真不应该脏了小姐的手,他乐意代劳的很,上百种死法随她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