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 众将依计擒外谍 雷通中计走奸细
作者:宁静远方      更新:2019-09-12 14:09      字数:5979

于公在中原同北国瓦剌也先奸细打过多次交道,深知其诈,危害极大,今日在瓦剌兵临京畿之时,北国探头小田儿来京,打探明京师九门防务消息,关系重大,事关江山社稷的安危,他不敢怠慢,乌上出了兵部,过了午门,直奔大殿,到了金阙之下,景泰帝朱祁钰正在朝班,一见于公匆匆入朝,知有要事,请于公上殿。

于公上殿后,行了君臣之礼,太监金英给设了偏座,于公谢座。

景泰帝问道:“于爱卿,有何本奏,匆匆入朝见驾?”

于公奏道:“启奏万岁,今有一事禀奏,瓦剌也先太师大探头小田儿主管亲自入京,打探我京师九门防务之事,事关重大,一旦京中九门埋伏消息的底理,被他盗走,送至瓦剌也先军前,也先尽知其详,要破吾京师易如反掌,京中倾危便在眼前,故今日朝班启奏陛下,微臣欲将兵部将校,派出十余人,将小田儿擒拿归案。”

皇帝朱祁钰一听大笑道:“此乃区区小車,爱卿处置也就是了,不必奏朕。”

于公进言道:“陛下有所不知,瓦剌王也先太师,大探头小田儿诡计万端,前来中原十余次,均被他遁脱了,可称为六国三川奸细之枭雄也,擒拿此寇,并非易举,故启奏陛下,微臣欲亲自引领兵部上将范广、孙镗、雷通、罗燕、高礼以及兵部侍郎王伟六将出京,捉拿小田儿,特奉奏陛下。”

皇帝朱祁钰闻听于公欲离开京城,亲自率领众将去捉小田儿,顿觉愕然,甚是惊惧,微微启齿道:“瓦剌也先百万虎狼之兵,不日兵临城下,爱卿岂可远行?更不宜将众将发出京去,小田儿成不了大事,任其逃遁吧。”

于公听了景泰帝之言,不住揺头,正色说道:“陛下之言差矣,小田儿将京中九门防务盗走,送至瓦剌也先军前,也先得知九门埋伏,不但不会中计,还会用计取京中九门,京中九门一破,瓦剌大兵百万之众杀入京来,那时便是孙武在世,孙膑重生,也无力挽回败局了,京师必破无疑,故在瓦剌王也先各路兵马兵临城下之前,务必将小田儿擒获归案,此乃保江山社稷转危为安之大计,乞请陛下思之、慎之。”

皇帝朱祁钰听了思索有顷,怕于公离开京城,十分为难,犹豫不定,连连揺头。

于公一见,又一次进言道:“陛下可不必多虑,微臣虽然要亲自擒瓦剌也先奸细头目小田儿,但并不远行,只在京城外五十里左右,一旦也先大兵压境,臣自知之,可星夜入京,料理军国防务大事,决不会耽误江山社稷的大事。”

皇帝朱祁钰一闻此言,转忧为喜,大笑道:“爱卿如此这般讲来,敌兵若至,元戎即可闻讯归来,朕无忧也。捉擒小田儿之事,可听尊便,不必奏朕。”

于公一见皇帝朱祁钰准奏,心中大悦,辞了朝班,回兵部大堂去了。

于公回到兵部,马上唤亲兵将范广、雷通、高礼、罗燕、王伟众将唤到堂上。少时,众将进到了兵部大堂,落座后,于公把景泰帝朱祁钰恩准众将离京,前往边廷要隘缉擒瓦剌也先大探头小田儿之事述说了一遍。

于公说罢,目视众将,罗燕稍有沉思,进言道:“启禀大帅,末将不才,愿献一计,目前城中戒备甚严,小田儿欲要出城送信,必设计趁黑夜越城逃走,这样便难勘查逮捕了,现在城中百姓生火做饭,已缺少柴粮,不如从明日起下一旨谕,百姓可在中午时分出城打柴,小田儿一见必借机出城,那时可一鼓成擒也,末将与小田儿有一面之识,小田儿水性极佳,一旦出了京中,陆路盘查甚紧,小田儿必从水路逃遁,末将愿在水路要地劫擒小田儿,可万无一失,乞大元戎裁处。”

于公一听说道:“罗将军之言甚善,可依计而行。”

高礼坐在罗燕身边,进言道:“擒拿探头小田儿是军国大事,非同儿戏,末将虽不认识小田儿,但愿竭尽全力,不辞艰辛,谋画良计,抓住此寇,决不敢疏漏,乞元帅吩咐,无不从命。”

小将雷通听了二将之言,高声说道:“末将曾前去北国,和小田儿打过交道,认识小田儿,愿带两名军校,在四夷馆左右,守候两个昼夜,当小田儿出了四夷馆,出了城外,一鼓擒来,岂不省力,何必劳师动众,大费周折?”

诸将听了雷通之言,不由哈哈大笑,雷通被众人笑得面红耳赤、不知所以。

于公拍着小将雷通臂膀,微微笑道:“雷将军,武夫出身,只知行军打仗,不明外交事体,难怪有此议论。俗语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小田儿此番来中原,是以使者为名,混入京师,入京后在四夷馆中,并无不法之事,岂能在京畿内,光天化日之下捕捉使臣?如此做法,理有所屈,故不可行,朝中有规,四夷馆使臣,可以在京中四周活动,但不得超越城中五十里,凡使臣超越此限,明军可缉获讯问,小田儿虽系北囯探首,但以使臣为由,潜入京中,要擒此辈,需到京城外五十里处方可。”

雷通一闻于公之言,忿然道:“如于爷所言,末将带两名亲随.在四夷馆左右守候,当小田儿出走离开京城,吾尾随其后,到了怀柔地区,末将把他捉住归案,万无一失,诸将可不必劳顿了。”

于公闻言,看着雷通,严肃地说道:“不是本阁小识将军,那小田儿非等闲之辈,在武功上非将军对手,但在画计、定谋之事,将军不及小田儿多矣。将军一人很难担此重任,会误军国大计,此行万万不可,本阁决定亲自引领众将捉拿此奸细,雷将军,可速速率两名亲兵到四夷馆四周察看动静,不得有误。”

雷通遵命,走出了兵部大堂。

雷通走后,于公看了一下左右,又吩咐道:“罗燕将军,可在水路阻劫奸细小田儿。目前居庸关军势紧急,我军防务严密,沿途岗卡累累,盘查仔细,吾料小田儿一旦离京遁走,必奔白马关,要过此关,必经白河、潮河水路,烦罗将军到密云,在白河、潮河之间往来寻捕,不可有误。”

“遵命,遵命!”罗燕遵命而去。

于公看着罗燕的背影,对老将高礼下令道:“雷通、罗燕二将虽然武功超人,但恐枝节疏忽,一旦稍有孔隙,小田儿即会趁隙遁走,高将军可去石匣堡劫住奸细,作为二将之辅。”

高礼答道:“遵大帅台命,不敢有误。”说罢,欲要辞去。于公深有所思,唤回高礼,复言道:“将军此行,一要获拿北国瓦剌大探头小田儿,二可带去百名士兵、诈称商贩,在沿途宿店、馆驿,扬言白马关防务疏漏,古北口盘查严紧,水泄不通,外人未可逾越,使小田儿被迫投向白马关,吾在白马关设下天网捕获此寇。”高礼连连称是。

高礼走出兵部大堂,范广与王伟二将心中不解,目视于公。

于公见范广对自己连派三起人马除奸捉寇,有些疑惑,没有直接往白马关派人,便突然地问道:“乞问二位将军,适才本阁所布,不知可为善妥?”

范广见问,稍有所思回答道:“雷通、罗燕二将,定擒小田儿无疑,因二人认识他,高将军此行恐徒劳往返。”

王伟一听范广之言,回首望了望于公道:“北国探头小田儿神出鬼没,诡计多端,末将愚见,理应再派一将,前往白马关,做最后阻截,方可成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之势。”

听了王伟之言,于公目视范广含笑道:“要论领兵布阵,疆场厮杀,王侍郎不及范元帅,若谈捕谍捉奸,元帅不及王侍郎也。可见人无完人,吾之所以如此俱细画谋,也是胸无成竹之妙计,才不得不派出众将,擒拿一个小田儿。本阁欲意范元帅亲往白马关一行,作为最后阻劫,千万不可叫他遁逃才好。”

范广听了,觉得于元帅在擒拿小田儿一事上,有些小题大做,心中虽有些不快,但含笑说道:“大帅所言甚善,末将遇事不够精细,今后愿在大人帐下,多受教诲,今去白马关,一旦小田儿到了此关,定不使小田儿或其他奸细度越此关,殆误军国大事便了。”

说着,范广起身,说道:“启禀大元戎,白马关离京畿需走三日路程,末将今日即刻动身,方不误事。”于公称善,马上写了手谕交给了范广,范广接过了手谕,离开了兵部大堂,整装后,直奔白马关而去。

王伟将范广送出了兵部大堂,又复入室中,于公令坐,王伟谢座后,于公笑道:“四将虽然已走,但是本阁心神仍不安宁,惟恐小田儿遁回瓦剌也先大营,误了江山社稷大事,欲意请侍郎亲往滦平边界,迫踪小田儿,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王伟听了不由一怔,心中盘算,已经派出了四员大将去捉拿奸细,可谓万无一失,为何又叫我去滦平?滦平乃是边界,正在两军交战之中,小田儿一旦到了滦平,就已经逃离了中原,还怎生擒来。

王伟心中盘箅良久,不知元帅何意,遂问道:“于大元帅吩咐,末将无不从命,但滦平乃是界上,两国正在交兵见阵,如何擒捉奸细,请道其详,下官从命。”

于公闻言笑道:“贤契此去滦平界上,为了最后擒住小田儿。我看四将有些轻敌,故吾料四将均擒小田儿不得,范帅在白马关截阻,也会被小田儿安然渡去,贤契可趁小田儿逃离了中原麻痹之时,扮成道士跟踪小田儿,引他重返中原,最后落入圈套,方可成擒。”

王伟听了唯唯遵命,取了手谕,向滦平界上进发。

诸将走后,于公心中仍然无底,遂命亲兵将孙镗唤到了兵部大堂,吩咐道:“今有一紧要军务,务须日里出发,率引五百人,到白马关外车狍子店那里,步步为营,凡中原去北国之人一律捉擒,但过五日后可率众到十八盘,六日后到滦平,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孙镗一见于公如此威严,知有大事,不敢耽搁,领命后,取了火签,向边关奔去。

于公分派已毕,心中稍安,才去处理军务并等候诸将消息。

次日午时已过,雷通正同西直门守关军校在城下聊天,忽然亲兵王信飞马来到雷通身边,禀道四夷馆中,狼主瓦剌也先馆中一驾马车,乘坐两人,如飞而至,请将军定夺。”

雷通闻报,不敢怠慢,吩咐守城校尉,拦车盘诘,方可放行。”

少时那驾两人马车飞至,校尉阻拦,车夫将车停住,取出了证件,交给守城校尉,校尉接过证件看了一回,然后拉开车帘向里张望,雷通也借机一看,不由心中大悦,小田儿果然不出于爷所料,出洞了。

雷通一见,暗示守城校尉开城放行。

雷通并不怠慢,紧跟其后。到了怀柔驿站,马车停在馆外。

车里小田儿与差役两人跳下车来,走进驿站里。天近黄昏时,北国使臣小田儿才同亲兵牵着两匹马走出了驿站,到了车夫面前,嘀咕几句,便骑上快马向西北奔去。

雷通在外边树荫处,守候良久,只见驿站中小田儿到申时才走出馆驿,然后飞马驰去。雷通不敢怠慢,叫亲兵王信在驿站中看守四夷馆马车,自己同另一亲兵追赶小田儿。

二人追出了县城,那小田儿竟奔一奇路驶去。又追—程,但见一片黑压压树林,小田儿与亲随窜入林中。

雷通随后跟进,一看两匹马栓在树上,人已无存,雷通心中焦急,将马栓好,不管好歹,领着亲兵,急忙向林中深处追去。

少时见前面有两个黑影闪动,不由满心喜欢,向前急追。距离两个黑影越来越近,看看将要追上,忽然脚下一软,雷通与亲兵双双掉进了一个坑中。两人掉入坑中,摔得并不太重,雷通起身一量,坑深3丈左右,四壁陡凸,无法攀上,只好困在里面。

次日淸早,庄客前来寻视,才发现翻板已踏,知坑中有人,报知庄主,庄主年过五旬,姓崔名端,闻讯赶来。一看坑下有两人,俱是官员模样,急令人将软梯放下。

雷通上得坑来大怒道:“此处何地?设此陷阱,将吾二人陷入其中,误了军国大事,该当何罪?”庄主崔端一看上来之人,乃朝中将佐,不由暗暗叫苦,又一听,误了军国大事,吓得颤颤惊惊,倒身下拜。陪罪道:“将军息怒,容小老儿禀知。这里是崔家庄,因庄上近日常常出现狗熊,不仅庄稼被糟踏许多,而且还伤了数人,故在数日前挖了陷阱,不料误伤将军,其罪不小,乞将爷宽宥!”言讫,叩拜不止。

雷通怒气不息,喝道:“胡言乱语!此地离京城不远,人烟稠密,怎能有野兽到此?”

庄主回答道:“近日北国兴兵入侵中原,深山密林中尽是兵营,野兽俱被赶下山来。”

少时雷通又问道:“汝庄中之人,夜里就不走动吗?”

崔端答道:“报将爷得知,这陷阱四周有大树,大树下俱有白灰涂沫,庄客尽知,故不以为害。”

雷通一看陷阱四周大树上,果然全用白灰涂抹了,又见陷阱正在大路正中,旁边两侧均有小道,才算做罢。

雷通沉思片刻,又逼问道:“吾昨日酉时,追赶两个贼盗,被陷入阱中,尔若能将这两个贼入交出,万事皆休,如其不然,将汝绑入京中问罪。”

崔端闻言,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苦苦求道:“庄中并无贼子,想那贼人,日里已探得明白,夜里把将爷诱到阱里,乞爷爷饶命。”不住叩拜。

雷通一想在此耽搁误事,急忙转身便走。

庄主在后送出林外。到了林外,雷通一看自己的宝马已无踪影,知被小田儿换走了,不由又发怒道:“待爷爷抓不住贼子,再回庄上同老儿算帐。”言讫,骑了小田儿的马,向驿站归去。

到了怀柔驿站,一看站前没有车辆,忙进入驿站中。站长迎来,一揖道:“将军怎么今日方归?”

雷通问道:“我亲兵哪里去了?”站长回道:“亲兵王信现在驿站里间。”说着,引领雷通到了一室。只见亲兵王信躺在床上,雷通近前一看,王信已昏迷不省人事。

雷通令驿站长请了郎中。郎中看后,给下了药剂。然后向雷通禀道:“禀复将爷,此人被刀伤两处,流血过多,导致昏睡,但与性命无关。小人已经下药,半小时后,此人方能言语。”郎中禀罢,雷通付了药钱,他方才退去。

雷通坐在亲兵王信床边,过了半个多时辰,正注视他的病情,忽然王信大叫一声痛煞我也!”

雷通抚摸其头,问道:“雷通在此,有何苦痛,可一一讲来。”

王信睁眼一看,果然是主将,大哭道:“雷爷受骗了,所追赶之人,非小田儿,车夫乃是小田儿。”雷通听了,不由一怔,王信复言道:“将军走后,小的正注视着四夷车辆,忽然车夫跳下车来,走到小的面前,挥拳打来,小的与他动手,只有几个照面,他一脚将小人踢倒,然后在臂上连砍两刀。遂道:‘吾乃小田儿是也,雷通被吾瞒过了。’说着,他把脸上胡子一撕,伪笑道:‘汝看是否与适才雷通追赶的人一般无二。’小的正自十分惊惧,以为必死无疑,小田儿言道:‘老子有好生之德,留尔一条狗命,给那雷通与于谦报个信息。’说罢,哈哈大笑,小的正自发怔,他忽然又道:‘吾不笑别人,只笑于谦不会用人,从京师至怀柔是最为紧要之所,派了一个有勇无谋的雷通,担此重任,岂能不误大事?吾来中原算来已二十余次,盗走军机、密奏无数,如走平地一般,今日看来于尚书也奈何我小田儿不得。’言讫,如飞而去。”

亲兵王信气喘吁吁,接着禀道:“小的被砍在林中,只见将爷追逐的人,少时来到站前,将两匹马驾入车中,直奔京师归去。”

一闻亲兵之言,雷通暴叫如雷,二目圆睁,大叫道:“今生若不生擒此寇,誓不为人!”

站长与亲兵见雷通气得发疯一般,苦劝了一番。

少时,雷通心中平静下来,暗暗想道:“真假小田儿尽被遁去,怎向于爷交帐?”心中悔恨难过,后悔未听于爷之言,不该自告奋勇逞能,叫小田儿逃去。如今怎活人世?”想罢,取下身后金鞭,亲兵和站长二人见了急忙拦住。劝道雷爷、雷爷不可如此,胜败兵家常事,何不前往密云等地追赶小田儿,料他也飞不上天去!”

亲兵陈强和驿站长几句话,使雷通猛醒,转忧为喜,将被伤的王信留在驿站养伤,率领亲兵陈强向密云急驰,追赶小田儿去了。

要知雷通能否追上小田儿,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