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指望着可以趁着下雨可以比别人多赚一些的小贩，在看见屠风雨拔剑之后，全都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刀光剑影不是他们可以平视的生活。

“屠风雨，多年不见，你的剑依旧锋利。”

听不出离胥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夜倾城有些愣了愣。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离胥认识，或者说至少见过屠风雨。

这让夜倾城有些想不明白。

不是说，不论是谁见过屠风雨的剑，都不会有任何存活的机会吗？

“离叔，你认识他？”

离胥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前方脚尖依旧踮在马背上的屠风雨，听到离胥的话却是脸色丝毫不变。

“老头子，那位还好吧？”

“你说呢？”

“我猜，不是很好。”

离胥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变了，变得有些怨恨。

“当初在初心湖畔，你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会好！”

初心湖畔，杨柳满岸。

那天傍晚，夕阳半挂在远处的山顶之上，火红的云层在湖面倒映，整个世界都只有一种颜色。

本该被称作美景的夕阳，那一天却是让周遭的人感到窒息，第一次对它无所适从。

湖畔站着两个人，相距不过二十步。

“屠风雨，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

“打败你的人。”

“能打败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那我就是第二个你。”

两人拔剑，刀光剑影之下，挑战者最终不敌，被屠风雨一剑穿喉。

离胥赶到的时候，这场荒诞的挑战已经结束了。所谓的长江后浪，却被前浪一剑穿喉，不仅破灭了他的梦想，还破灭了他的人生。

“你可知他是夜天恒的儿子？”

“知道又如何？”

“你不怕被报复吗？”

屠风雨觉得有些可笑，从一旁的柳树上折了一片叶子下来，紧紧握在手中。

“剑客之间，只有输赢，没有生死。他挑战我，我赢了，所以他死了。”

离胥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因为他打不过。

从那之后，离胥便再也没有见过屠风雨。

此刻再见到屠风雨，缺又是再这样的情形之下。

“你知道吗？他本来可以不死。”

“那你为何要杀了他？”

“因为他破了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

“那天没有下雨，所以我很生气。”

是也，屠风雨的剑，只会在雨中出鞘，偏偏那日是个晴朗的天气，虽然近了黄昏空气却干的很。

屠风雨这个名字，注定要在风雨中行走，也在风雨中杀人。

如果不杀了他，屠风雨这个名字便失去了意义。

那样的剑，也就不是屠风雨的剑了。

“就为了这个理由？”

“不够吗？”

不仅是离胥，在场所有人包括已经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害怕已经不好说话的凌志，此刻都是有些震惊。

可屠风雨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认真的让人不愿意去打扰。

“你这个疯子！你已经杀了那位一个儿子了，难道还要杀了他第二个儿子吗？”

夜倾城沉默良久，从刚才离胥和屠风雨的对话中，夜倾城就已经知道他们口中得那位，指的就是“夜天恒”，而死去的那个人，则是夜天恒的亲生儿子夜霜寒。

夜倾城听离胥说过，夜天恒的妻子的名字里，有寒霜二字。

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名字却就叫夜霜寒。

这是太草率还是因为太思念？

“我只是杀他，至于他是谁的儿子，与我无关。”

“我不会让你杀了他！”

屠风雨微微挑眉，似乎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一般。

“就凭你？”

白芷突然将剑向上一抬，迫使屠风雨不得不飞身落马，又站在了之前十步左右的距离。

“还有我！”

白芷和离胥两个人趁着屠风雨在空中飞行的这段时间，赶紧来到了马车前方距离屠风雨只有五步左右的地方，将整个马车护在了身后。

“凌志，还能走吗？”

“啊？我想应该可以。”

夜倾城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寅字。

“这是太子的令牌？”

“你拿着这个，赶紧去西城门调些弓箭手来。”

太子府在东，而这条路却是在西，离太子府有很远的距离，所以不能从太子府请求援兵，只有从距离这里最近的西城门借些兵力才行。

“白大人和离大人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够？”

“不够。”

凌志愣了愣。

“那我要借多少？”

“二十名。”

“二十名？这么多？”

“别问了，快去。”

凌志看了一眼远处的屠风雨，牙关紧咬一口之后，对着夜倾城点点头，下车离去了。

远端站着的屠风雨，却似乎毫不在意，眼光跳过他身前虎视眈眈的两人，径直落在了夜倾城身上。

“你知道的，这没用。无论来多少人，你依旧要死。”

“很多人都想我死，可是我不是依然好好活着？你的话，并不可信。”

“那些庸人，不配杀你。”

夜倾城轻轻的笑了笑。

这话听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舒服。

“倾城大人，你快走吧，我和离叔先拦住他。”

白芷将剑挽在手上，横于身前。同时离胥也将腰间的精钢软剑握在了手中。

“就凭你们？”

屠风雨嘲讽似得笑了笑。

“的确，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可是阻拦你片刻，还是可以的。”

“大言不惭。”

屠风雨脸色突然变得狠厉，右脚轻踏，整个人向着白芷和离胥冲了过去。

“小心！他的风雨剑跟快！”

离胥眉头一皱，提醒了一句，下一刻屠风雨的身影已然来到了身前。

趁着这个功夫，夜倾城赶紧走下马车，不顾打在自己身上的风雨，向着另一方不紧不慢的走去。

倒不是夜倾城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只不过他心里明白，留在那里只会成为白芷和离胥的累赘。

离胥和白芷联手，虽然打不过屠风雨，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威胁。

可是令夜倾城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前方，又出现了一批手执武器的黑衣人，向着夜倾城冲了过来。

那些杀气腾腾得黑衣人，很明显不是救兵。

“究竟是谁布置的这个局，竟然计划如此周密！”

无论是谁安排的刺杀，夜倾城都知道那人很不简单。

不仅将离胥和白芷的出现算近了计划之中，甚至连夜倾城逃跑得路线都算好了。

此刻白芷个离胥正在与那屠风雨厮杀，凌志又跑到西城门去搬救兵了。

眼下谁能拯救夜倾城呢？

夜倾城决定往回跑，这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可夜倾城毕竟很久都没有练过武，原先堆积的基础早就在这十年里被酒水化成了脂肪，哪里跑得过这些杀手呢？

刚跑了不过十来步，其中一个杀手翻身一跳，落在了夜倾城的身前，举刀斩向夜倾城的头。

随着那杀手的右手高高抬起，无数的水花从其衣袖上抖落，星星点点的倾洒在夜倾城脸上。

夜倾城紧咬牙关，闭上眼等着那一刀落下来。

等了几秒，却是什么的都没发生，夜倾城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却发现那杀手身上竟然插着一把剑。

正惊讶间，杀手的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我要杀的人，谁也别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