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彭开之死第四节
作者:正宗土货      更新:2019-09-13 05:42      字数:2111

4、儿媳杏香那天走后,彭家父母又气又急,在他们及街坊邻居眼中杏香是个漂漂亮亮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儿子娶了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可他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她,反而施以拳脚呢。彭家父母实在搞不懂彭开的想法,于是想去庙中问问世事洞察的菩萨,可是又想到方圆几十里的庙堂菩萨都被“破四旧”而拆毁了,根本没地方可问了。正失望时,大儿媳提了议:“我娘家的大队上,有一个算八字的先生,以前走街串户上门帮人算命,算得蛮灵的,只是现在不准搞迷信活动了,就在家中,偶尔也跟找上门的人算算,爹妈你们也去跟彭开算算,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大儿媳和彭母一起偷偷进了八字先生家。

八字先生通常是瞎子,这个也不例外,他听了彭母报了彭开的生日时辰,先生掐指一算说:“此人命好!但…”

先生语气放慢之时,彭母便急切地问:“是不是走懵憧大约是糊涂的意思运?”

先生慢条斯理地说:“是要走一段懵懂运程,这运程之中鬼迷心窍,行事糊途莽撞。”

彭母听了,急切地问:“先生有解破法吗?”

先生故作神秘地说:“回去请拜天神,连续三日应该可解。”

彭母点头,然后又将杏香的生日时辰报给先生,要他算算他两姻缘八字。

先生闭目,掐指轮推,口中念叼着:甲乙丙丁…水火土金木…。良久说:“命里相克,男太强势,又走懵懂运,只怕…”

彭母又是点头,又问:“有法子破解吗?”

先生说:“有,男的放下架势,与女平等,方可解,如继续强势,恐有…”说到这他停下来,问:“要我讲实话还是讲好的?”

彭母连忙说:“当然讲实话,恐怕会有什么?”

“那我就讲直的,恐怕会有牢狱之灾啦!”先生将话说完。

彭母和大儿媳感觉先生的推测比较准确,按他的说法就是先要彭开去李杏香家赔罪,并接她回来,以后好好待她,如若再犯浑发酒疯,可能有牢狱之灾。彭母心下较急,便付了三块钱的算命费,道谢后,火急回家去了。

实际上八字先生早就知道彭母是彭开的母亲了。彭开当众侮辱妻子的恶行早就像一阵风一样在方圆几十上百里传开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彭开当众脱妻子的短裤这样的事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奇事,八字先生的职业虽被禁止了,但他每天仍然出去串门聊天,这样的新奇事他早就听说了。加上彭母的大儿媳八字先生是认识的,她住在这里不远,以前去她家算过八字,虽然距那次过去上十年了,但八字先生的记忆力非常好,好到正常人无法想象,所以彭家大儿媳一开口八字先生就知道了她是本大队某某的女儿,他当然也晓得彭开就是某某的亲家崽。

这样八字先生推算的彭母很相信。彭母回到家中,立马吩咐老伴去酒铺子买酒,自己去供销社买了半斤肉、一条咸鱼和二个鸡蛋,然后从柜中角落里翻出钱纸一种冥币和香烛来,这些东西还是许多年以前用过剩下的,那香是香树叶子做的,由于放置过久生过虫了,香烛的主杆是竹签,上面也有许多细小的虫柱眼,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太好了,但市场上根本买不到,所以只能将就着用了。

彭父彭母将饭桌当香案搬到堂屋中间,桌面前方摆的三只碗中装着的分别是肉鱼鸡蛋,中间三个小酒杯装着大半杯酒,这边一个杯子中插了三根香三支烛,都燃着,冒着烟。彭家父母每人先撕三张钱纸在烛上点燃,丢到地上烧了,然后一边三跪拜三叩头一边念念:“请天神来喝杯酒,保家宅平安,唤醒吾儿开,…”

两夫妻拜请毕,便去西厢房叫儿子来案前行礼。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可彭开还浑浑噩噩地半躺在床上,从杏香回去后,他还没帮父亲捶过一捶子,连打铁房都没进去过。父母也再没一分钱给他,他连酒钱都没了,更别说赌博的钱。

这时母亲进屋,说:“开伢子,天天是这样睡着,怎么得了?”见儿子不吭声,又说:“我们请拜了天神回来了,你去拜拜!”

彭开不动,母亲便去拉他的胳膊,又说:“起来,免得你爹又发气。”

彭开这才坐起来,张嘴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说:“妈,给点钱给我,我还欠了别人一些酒钱,要还。”

母亲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十元票子来,准备拿一张给他,哪知他手一挥,一下便将母亲手中的那两张票子全抢走了。母亲举手要打,他早已出去了。

香案前,彭开撕着钱纸,眼睛却盯着那三半杯酒,有几时日没喝酒了,看到酒口中不住地涌来唾液,他便不住地吞咽着,手上加快了进度,刚将钱纸点燃便迅速丢到地上,又快速地叩头跪拜了三次。然后便急不可耐地去端桌上的酒,可一边的父亲呵斥道:“你慢点,让天神先喝!真是个不明事理的家伙!”

然而彭开并不惧怕,他仍然端起一杯,对着天空作个碰杯的姿势,说:“天神菩萨,我敬你们!先干为敬了。”然后仰头,那一杯酒便进了他的口。

父母在一旁,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剩下的两杯酒都敬了天神,却进了他的口。

彭家连拜了三天天神,彭开便伴天神的福连喝了三天的酒。

第四天彭父彭母便要儿子去杏香家赔罪,一并接杏香回家,并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能犯浑,只能讲好话。"走的时候他母亲又告诉他说:"那回给了她五十块钱,不管她来还是不来都不问她要了。”彭开都答应了,他以为杏香的气消了,会跟他回来。他以为只他是人,杏香却是狗,狗任由主人打骂,它还是会回来,他对她的恶行看得太轻描淡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