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片场的小马扎上，唐甯乖巧地像个刚升上小学的小学生，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毕恭毕敬的聆听康乐导演的教诲。

“这个……我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玩。”

唐甯尴尬地傻笑了一会，给自己找了个非常烂的借口。

她当然不敢直说是为了创造话题度，更是为了给所有吃瓜群众一个明显对比，抄袭的永远都是抄袭的，他们可以抄到表象，却无法传递出作品的精髓。

无论是唐悠作为制片人在两个月之内就杀青了的粗制滥造的所谓电影，还是白白觍着脸说是自己熬了一个星期写出来的所谓与剧情紧扣的宣传曲。

“我这点口碑都要砸你手里了，还好玩呢！”

康乐看着她那个傻兮兮的样子，火气渐渐消了。他的确不喜欢拿作品来炒作，但有时候不是他不炒别人就会顺从他的意见，一切按部就班。

说到底投资人投资的目的是赚钱，如果炒作可以带来更高的收益，谁又会拒绝呢？

更何况这一次没有人分担风险，从头到尾的投资人都只有何氏影视传媒，在不确定会不会盈利的情况下，有送上门的炒作机会，没有人会拒绝。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可警告你，你请来的小朋友只能负责一首宣传曲，我的音乐制作人可是我的老朋友，你把他们换了我要跟你急！”

康乐半真半假的威胁着，唐甯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是是是，康导您放心，他就负责定档宣传片配套的宣传曲，其他的电影配乐啊插曲啊片尾曲啊都还是蓝制作人他们负责，报酬的事儿也还是咱们之前说好的，这个小朋友的报酬我另批！”

说通了康乐，剧本也就送到了小朋友作曲人手上，所谓的小朋友比起康乐来说的确是小朋友，比起唐甯来说只能算是个弟弟。

小朋友叫彭云，帝都音乐学院大二在读，因为对霓虹的二次元文化感兴趣，从高二开始就自学作曲了。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唐甯对白白的鄙夷又提高了不少，一个三十岁的人竟然还要抄一个二十岁的小朋友，丢人不丢人？

“那个……唐姐姐，您真的放心交给我啊？”

出于对彭云的好奇，本来邮寄就可以的剧本，唐甯选择亲自送到帝都去，顺便和他聊聊，其实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能力验证。

虽然她本人并不懂音乐。

两个人约在音乐学院附近的咖啡厅，唐甯点了杯抹茶拿铁，看起来比对面的彭云还要小两岁。

“嗯，我听过你的曲子很不错呀，你不用有压力，跟着感觉走就好啦！”

原想着见了面一定要好好教导一下彭云，不能让他给自己丢人，万万没想到真见了面之后，不用她耳提命面，彭云自己就先忐忑上了。

“可是，万一……”

“万一就万一呗，你就是一特邀作曲人，能行就上，不能行我那儿还有个音乐制作团队撑着呢！”

唐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尽力做。

从帝都回来的第二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为了提前做好准备，订好的平安夜烛光晚餐取消了，何奕辰抱着两只猫陪她准备资料准备到凌晨，见她还没有准备休息的意思，忍无可忍的何奕辰直接把她给扛回了卧室，命令她睡觉。

托了何奕辰强势的福，第二天早起的唐甯精神还算不错，至少不会在庭审现场打瞌睡。

不知道唐悠是胜券在握还是觉得这件事不重要，总之一直到开庭前五分钟，她才一脸倦意的姗姗来迟。

路过唐甯身边，她温婉一笑，面带歉意，好像两个人关系多好似的。

“不管今天结果如何，妹妹都先给姐姐赔不是了。”

“唐总客气了。”

唐甯皮笑肉不笑，连站起来客套一下都懒得动。看着唐悠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的原告席，唐甯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不等她理清这种感觉究竟因何而起，法官和陪审团已经进来了。

她按捺下心里那抹怪异的感觉，全神贯注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庭审上来。

一切都按部就班，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唐悠败诉，而紧接着由纪编剧提起的关于抄袭作品窃取版权的诉讼也在庭审结束十分钟之后再次开庭。

而唐甯心里那抹异样也越发强烈，在各种证据面前，唐悠和她的律师只是象征性的反驳了一下就承认了，对于法院判决的公开道歉以及赔偿，唐悠也十分爽快的认了。

这完全不是唐悠的风格，唐甯死死的盯着唐悠，想从她的神情上看出点什么，可她注定失望，唐悠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在她计划之内。

唐甯忽然就明白了唐悠在开庭前说的赔不是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贼喊抓贼而赔不是，而是在提前为抄袭这件事道歉。

“唐甯，你怎么了？”

两场庭审结束，统共用时也不过三个小时，正好赶上了午饭时间。

人已经都散了，唐甯却还坐在旁听席上一动不动，乔乔担心的推了推她，不知道她在愁什么。

“两场官司都赢了，你这表情跟我们输了似的。”

乔乔的话让唐甯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起来。

“我们的确是输了。”

她勾了勾唇，站了起来，脸色奇差。

乔乔看着大踏步离开的唐甯再次愣住，她快步跟了上去，不耻下问。

“我们哪里输了？”

走廊的尽头，唐悠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见唐甯出来，微微一笑，向她欠了欠身。

“这次就多谢姐姐了，想来爸爸也一定很高兴，姐姐即使不肯回家，也还是为唐氏着想的。”

“现在说谢谢还是太早了，希望唐总之后也能谢的出来才好。”

唐甯踩着高跟鞋经过她身边，嗤笑一声，满是轻蔑。

“爸爸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唐氏还没到你手里就已经面目全非了，我非常期待你彻底搞垮唐氏的那天。”

这话是贴在唐悠耳边说的，唐甯见她气急败坏的脸色，刚才因为被算计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

“那我就提前祝唐总的第一部电影可以零排片零上座率吧，啊也不对，毕竟脑残粉那么多，总有几个会去攻陷票房。我还是预祝唐总白忙一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