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宋之杨给陈沫儿发短信，问她在干什么。

陈沫儿说在给**补课。

宋之杨从小就很敬佩教师，感觉做老师的都是很优秀的人，看到陈沫儿发的短信，他的内心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好像陈沫儿是他的什么人，她的也是他的那种感觉。

他在短信里由衷地赞美陈沫儿，刚把短信发走，儿子宋展鹏来了。

“爸爸，回家吧，我有事要给你讲。”

宋之杨很爱儿子，他认为自己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才会这么爱儿子，他常常想，如果是女儿，绝不会这么牵动他的心。

宋之杨二十三岁那年做了父亲，不觉间，儿子已经二十岁了。

时光催人老啊！宋之杨忽然感到时间的紧迫性。

“什么事，现在说就行啊。”

“爸爸，你能不能别和我妈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这得问你妈，我没有发言权。”

“爸爸，”展鹏还想说什么，宋之杨的短信响了，宋之杨下意识地赶紧从桌上拿起手机。

“你过奖了，我哪有那么优秀？明早我帮您和我们教练一块带早餐吧。”陈沫儿回复到。

宋之杨没抬头看儿子，给陈沫儿回短信“谢谢，早点休息，明天考试了。”

宋展鹏静静地等宋之杨发完短信，拿起父亲放在床头的包，“爸爸，走吧，回家，我来这里是我妈让来的，她嘱咐我不要告诉你。”

要在以前，宋之杨或许会感到幸福和心慰，此刻，他却很淡然，不过既然儿子已经来了，他也就不再坚持。

回到家之后，张玲没有主动说话给宋之杨，宋之杨也懒得张嘴。

每每考试，驾校都要求学员和教练六点到，因为是冬天，六点时天还是极其黑的，陈沫儿几乎不大这么早出门。小区里静悄悄的，昏暗的灯光有些诡异，陈沫儿很害怕。大街上已经有了道路清洁工忙碌的身影和令人感到清新的洒水车，陈沫儿缩紧的心悄悄放开了。

赶到驾校时，那里已经有了很多人，但是一向很早的宋之杨却迟迟未到。陈沫儿当然不知道宋之杨这些天一直住在驾校，直到昨天才回家。她借着微弱的灯光到处找寻宋之杨，却总是失望，陈沫儿失落极了，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沉下去，但她无法诉说自己的苦闷，是啊，你说给人家带早餐，人家就一定要接受吗？

王世斌吃着陈沫儿带的虾仁蒸饺，又喝了一杯陈沫儿自己磨得豆浆，身心暖和极了。他看到陈沫儿左顾右盼、心神不定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没有说话。他盼着宋之杨不要按时到，这样陈沫儿失望了，生气了，就不会再理睬宋之杨，他们之间就什么也不会有了。

因为起得太早，去考试的途中，陈沫儿困得只想睡觉。她把随身带的另外一件外套盖在身上，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王世斌见陈沫儿睡着了，就把车开得慢了一些，途中，他一颗烟也没抽。

到达考试场地的时候，天已慢慢亮了起来，车刚停稳，陈沫儿就醒了。醒来的那一霎那，陈沫儿恍惚了一下，但接着，她就再次沉浸在伤心和失落中，她真地生宋之杨的气了。

七点半多，学员们开始排队，等候进考场。陈沫儿站在队伍中间，把多余的那件外套反穿在前面，帽子挡着整个脸，不说一句话。谁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正在寒风中颤栗。

陈沫儿的肩被人拍了一下，不需回头，陈沫儿感觉是他，但她还是回头了，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陈沫儿的鼻子酸了一下，她在等他，他知道吗？他为何才来？他是故意的吗？早餐早已经凉透啦！成冰啦！陈沫儿心中的千丝万缕，牵牵绊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收场。于是，她只能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就装作不经意地把头回过去了。

看到陈沫儿这样，宋之杨心里很难过。他昨晚没睡好，那么多的心事压着他，何以成眠？

他对陈沫儿的感情已经不是最初的朦胧状态，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明朗化了，像是初升的旭日，以最优美的线条勾勒在他的内心。

“好好考啊，不要紧张。”见陈沫儿不再回头看他，宋之杨转身去给肖琳她们说。

肖琳看看宋之杨，又看看陈沫儿赌气的背影，知道他们两个其实都已经动了情，只是此刻却像跳探戈一样，彼此小心地试探着。

“你去看看你的学员，他们在哪？”肖琳开玩笑道。

“我已经看过了。”宋之杨撒谎说。

“宋教练，你真是挺好的，考试之前，给每个学员鼓鼓士气，任淼说你在学校里做**会秘书长时就喜欢这样鼓舞大家。”王相晨见宋之杨站在陈沫儿身后，陈沫儿却不回头，就故意说道。

宋之杨这才看到王相晨也在旁边，刚才只顾着陈沫儿了，却没看见王相晨，“你站这边了，我都没看见你。”

王相晨呵呵地笑，心想，你只注意陈沫儿，你哪能看到我呢？

宋之杨也像被人窥探了秘密般，浅咬了一下下唇，笑，这个动作很萌，恰巧被忍不住回头的陈沫儿看到，“你装萌给谁看？”她在心里暗暗气愤道，她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宋之杨非常习惯、非常自然的一个动作，绝不是装的。但她却更加坚定地赌气了，虽然宋之杨的温暖一直氤氲在自己的周围。

该进候考室了，陈沫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之杨站在原处，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他的微笑是迷人的，令人心神荡漾。陈沫儿最迷恋的就是他的微笑，她心中那么多美词妙句，却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汇来描述宋之杨的微笑。

陈沫儿被排在了考试最后，当候考室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的时候，陈沫儿有点紧张了，但她知道自己会顺利通过，她对自己非常了解。

虽然紧张，陈沫儿还是莫名地会想到宋之杨，想他在那个冬日暖阳下陪她说话，听那一首梅艳芳的歌，想他打的每一个电话，想他今早带给她的第一次沉重失落。

终于轮到陈沫儿考试了，她跑进考试场地，上考试车之前，她回头张望了一下考场大门的方向，似乎能看见宋之杨一样。每完成一项考试，陈沫儿都不由得想宋之杨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在像她一样想着他。考试一次性通过了，陈沫儿开心地向场外跑去。

一出考场大门，陈沫儿就看到了宋之杨，他在同王相晨说话。陈沫儿的心快乐地飞翔起来，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但她有点赌气地微微撅起嘴巴，装作没看见宋之杨。她的心在悄悄问藏在自己心里的宋之杨，“你在等我吗？”

宋之杨站在那里就是在等陈沫儿，陈沫儿一出考场大门，他就看到她了。只是，王相晨没有考过，宋之杨还得劝导王相晨。当陈沫儿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王相晨与宋之杨都问道，“怎么样？”

“过了，满分！”陈沫儿回答道。

“很好！”宋之杨开心道，他一下忘了身边的王相晨。

陈沫儿欲向前跑，宋之杨突然问了一句，“不来个拥抱吗？”

陈沫儿犹豫地站住了，她回过身，看到宋之杨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深深地看着她。

陈沫儿几步跑回来，抱了抱宋之杨，这个令她失落了好久的人！

转过身，陈沫儿的表情变得再次失落起来，以至于不远处的同组学员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究竟通过没有。

王世斌微笑着迎向陈沫儿，陈沫儿终于笑了起来。

大伙开心地笑道：“刚才你的表情那么凝重，我们以为你没过呢？”

陈沫儿微微愣了一下，因为宋之杨而带来的变化有这么大吗？

在等着签字领身份证的时候，一夜未睡好的陈沫儿一下疲惫起来，她闭了眼睛，靠在肖琳身上。

宋之杨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碰了她一下。陈沫儿睁开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别理我，以后要同你记仇了。”

“怎么了，小才女？出考场时还好好的。”

“我昨天给你发短信说给你和我们教练带了早餐，但是你却故意晚来。”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真地睡过头了，别生气。”

陈沫儿不再说话，只是闭了眼睛假寐。肖琳无声地看着他俩像小孩一样怄气，微笑不语。不要打扰好了，让他们就这样自由落体般掉进这场感情中吧，人生苦短，总是来不及拥抱一段真情，人就老了，肖琳悄悄地想到。肖琳多想拥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啊，但是没人同她谈感情，没有人。

宋之杨把陈沫儿手中的手机拿过去，他的动作非常自然，那种感觉就像他与陈沫儿是一对经年的夫妻般默契，他看了看陈沫儿发给他的短信，“你发的这几条短信我都回了。”陈沫儿没接话，依然闭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来自宋之杨的温暖，因为他与她靠的非常近。就那几条短信，宋之杨却看了许久，他或许只是想要坐在陈沫儿身边。陈沫儿微微睁了睁眼睛，用脚去踢宋之杨的脚，“你赶快走吧，坐在这里干什么？”宋之杨的心如沐春风，温柔地荡漾着，每次坐到陈沫儿身边，都是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把手机还给陈沫儿，什么也不说，又静静地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后来，他又进来好几次，每一次，陈沫儿都假装在睡觉，她偎在肖琳的肩上，猫咪般。宋之杨进进出出好几次，每次进来，都看看陈沫儿的脸，那个样子，像是搬运食物的蚂蚁，不急不躁。肖琳看着他，只想笑，原来宋之杨爱上一个人会是这个样子。

签完字，肖琳和陈沫儿都去找王世斌了。

王世斌准备带着陈沫儿他们离开的时候，宋之杨走过来，“就这么走了吗？”

“我们去唱歌，你去吗？”陈沫儿鼓起勇气问道。

“我不去，不和你们掺和。”宋之杨一本正经地说。

陈沫儿的心像被带有一种药水的针扎了一下，狠劲地酸疼了好几下，她失落地坐在副驾驶上发愣，再也不往外看一眼。

去唱歌之前，大家先去驾校旁边的饭店撮了一顿。席间，陈沫儿接到宋之杨的短信，“祝贺你顺利过关。”

陈沫儿坐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失落、忧伤、幸福、想念，各种情感簇拥在她的胸腔里。她看着短信，不知道怎么去回复。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