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是他，却不想抬起头，看着柏油的马路，宽阔的街道上，没有人影匆匆。

他就站在她面前，她能看见的只有那双黑色男士皮鞋，精致的样子告诉她，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不是很要强吗？”

她没有发声，但是她心里明白，所以她也在嘲笑自己。

她始终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以要她自己的出人头地，不是因为男人，仅仅因为，她就是她。

你想要做自己想要的女人，过自己满意的那种女人的生活，就不能在意别人的质疑。

她用力握紧拳头，拎起袋子，很艰难地站起身，绕过她缓步向前。

看着她那个极其难受的样子，陆烨北靠近她，打横抱起，林清菲顾不上反抗，手中的袋子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低声呢喃：“衣服！”

这个时候她想的竟然是衣服！

陆烨北丝毫不理会她。

把她抱到车上，她靠在一个角上，还喊着，“衣服！”

他蹙蹙眉，重新回去，把地上袋子捡回来扔到车上，匆忙坐回车里，朝着缩在角落里的人俯身，有些心疼，“我送你去医院！”

她把头靠在车门上，几乎没有力气去拒绝。

陆烨北抱着她进了南城的一家医院，给她诊治的医生他和徐清的一位朋友，听陆烨北叫他郑医生。

林清菲在护士，女医生的带领下，去体检了。

林清菲看着那张单子上的检查项目，有很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多项，可以说是一次全身的检查，她已经难受得要死，现在还伴随着恶心、头晕、小腹痛，无力地喊：“护士！”

护士站在一旁准备东西，无奈林清菲的声音太小，根本没有人听见。

女医生隐约听见她的声音，站在她面前，问：“怎么了？还疼吗？”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后面的检查能不能停一停，我走不动了！”

这些检查腾得她已经快晕厥了，然而陆烨北没有叫停，女医生和护士都不敢少做一项检查。

女医生为难地说：“要不，我给你找个轮椅！”

林清菲带着一种哀伤，闭上眼睛，偏过头，缩在椅子上，像是睡去。

郑久看着陆烨北在他的医室来回踱步，忍不住问：“要不先让她吃点止痛药，明天再检查！”

陆烨北冷喝道：“不行！”

郑久满心同情那个可怜的女人，摘下眼镜，捏捏鼻梁，“她这是痛经吧！来我这儿看的姑娘太多了，大的小的都有！以后生完孩子，好多都没有这个毛病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陆烨北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摸不到情绪，“我们刚睡过！”

“什么？！”郑久觉得不可思议，瞪大双眼，眼镜在鼻梁挤压过的痕迹还在，他戴上眼镜，语气凉凉的，“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也不能用男人那点优势欺负一个女人吧！我立刻让那几个医生护士停下来，别再查了，你这不是折腾人家！先止痛呀！”

郑久立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出去，陆烨北没有阻拦。

天气越发凉了，昼短夜长，夜色深沉，月光入窗，打在陆烨北颀长的身影上，带着无限寂寥，声线微微沙哑，“保证她没事！”

检查过半，女医生和几个护士拖着她，把她扶到轮椅上，推着她，进了医室。

这时候的林清菲状态非常差，感觉自己本来还有三分之二的灵魂，一下半条命让她们都折腾没了。

看着这样的林清菲，陆烨北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更多的是怜惜，他没想到，他伤得她如此重。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询问，又是那副风云不惊的样子。

郑医生看着检查报告，面上很为难，也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说，后来想想，“一会儿先打个点滴吧！我再给你开点药，回去最好先休息几天！”

林清菲面色苍白，瘫在轮椅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毫无精神，眼神迷离。护士推着她，带她去单人病房，打点滴。

看着护士带走林清菲，陆烨北本来冷静而冷淡的脸，一下子浮现一抹焦急，“她怎么样？”

郑久看着刚才那个林清菲，折腾得像要奄奄一息，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

“生理期的时候，子宫内膜本来就会广泛充血，这时候发生……，”看着陆烨北那个眼神，郑久一下没敢说出那三个字，“不论是你动作轻柔还是粗暴，对她身体都不好，更何况，你应该是很粗暴的！”

陆烨北沉下脸来，“把她刚才拍的片子和体检结果都给我看看！”

陆烨北看着体检报告，郑久说：“人家还生理期呢！你都下得去手！这样容易出现**炎症感染，严重的话会影响以后正常怀孕，甚至不孕！你的行为，已经引起她出血增多，我给她开的药有止血的，还有预防炎症的消炎药，其他问题她没有！不过等她生理期过去，你带她再来检查一下！”

陆烨北出了医室，来到走廊，身体靠在墙上，头也朝后靠去，他点燃一根烟，动手扯扯领带，领带松松垮垮地，蓉蓉月色中，一束修长的影子在地上有了斑驳，烟雾缭绕，有眼圈轻轻浮动，郑久突然拿着手机出来，一下就发现了向来视规矩为废纸的男人，违反着医院的规定。

“陆总，能不能不在医院抽烟！”

陆烨北又吸入一口，对他的话熟视无睹，郑久没办法，递上手机，“她的手机吧！一直响！”

陆烨北单手夹着烟，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莫景城，毫不犹豫地掐断。

而未接来电显示：20条，都是同一个人。陆烨北不知道，但是20，是莫景城call林清菲的惯用上限。

郑久无奈地回了医室。

当然，还有些无奈地是电话另一边的男人，莫景城以为林清菲至少会因为第20条接起来，然而，19条的熟视无睹，在20条上却出现一个挂断，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打了第21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