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林秋点头，两汪泪水夺眶而出感概：“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家老姜在世时常说开一辈子车，也没见过林总这样善良领导……。”
老妇人因哽噎断断续续道：“还说你这孩子不易，他做傻事头晚都还长吁短叹，担心你为工人得罪厉害人物，怕是会招来许多报复！”
妇人联想到自己丈夫，哭声越发悲切！
林秋回忆姜师傅点点滴滴，又想自己被职工认作利益方走狗，就连贝贝都被蒙骗其中，她再次开始陪着落泪，直到女儿端来茶杯提醒：“妈，你怎么把客人也惹哭了！”
妇人醒转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林总！”进而感叹：“老姜人傻才跳楼！他若多等等！就能看到方总雷厉风行调查清楚谁是坏人！还交给公安机关法办了嘛！”
林秋环视家徒四壁房间，顿时明白老姜倾其所有买了公司股份，她正在愧对辜负姜师傅对自己信任。
又听妇人说：“得亏方总不袒护坏人，厂里人说她很公道，还说新分配方案对职工补偿不小，我们娘俩存几年钱加上分红，也去买套房子。”说完又有点哽噎：“唉，这也是老姜在世时的愿望。”
旁边女儿冷笑后说：“妈！你倒想得容易！现在房价蹭蹭涨得飞快，双职工家庭两份收入要追都勉为其难，何况咱们孤儿寡母，分红款且得等段事件，房价又涨好大一截了！”
妇人勉为其难接受现实哀叹：“唉，你爸一辈子都在给我许诺，看来这次又是黄粱一梦！”
林秋乘机掏出银行卡递上，吓得对方连连后退，“林总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身旁女儿则表情复杂望着自己谦卑，甚至有点胆小的母亲。
林秋哽噎道：“姜师傅在我心中如同长辈，我从来就没有害人的心，但也不能说他寻短见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卡里钱不多付套房子首付勉勉强强，你就当这是晚辈点心意吧！”
就在两人推搡僵持之时，被姜师傅女儿打破僵局，她抢在母亲之前坦然接住银行卡笑道：“妈，林姐姐也是好意，现在房价涨得厉害，我们有这笔钱付首付，就当先挤上公交汽车，以后再慢慢还她也好！”
反倒是林秋很感激，“就是，就是，是这道理！”
她又扭头对林秋说：“姐姐，我爸过去常说你是好人，我也觉得你是好人，我叫姜帷怡刚刚工作没几年，如果遇到麻烦事需要帮忙就招呼一声，能力之内定然办到！”
姜维怡落落大方不似其母拘谨，她说完之后又询问：“我能留姐姐电话吗，免得以后还钱找不到人！”
林秋应允！
……
离去时走出坎坷烂路便是繁华霓虹闪烁，她庆幸感慨都说金钱是万恶之源，却不知道金钱也能洗涤罪业深重。
她又猜想方彤若知这事定会否叮咛：“成年人要“因果自负，责任自担”！所有选择都是自己对自己负责，半分怨不得旁人！”
方彤逻辑不错，林秋脑袋有点混乱，她没想明白道姜师傅因经济损失自杀，是不是就该责任自负，她自掏腰补偿姜家遗孀是否算画蛇添足！
但女孩使劲摇摇脑袋，若逻辑严丝合缝没半分烟火气息，那人们是否会如冬夜漫长凉薄！
至于姜帷怡说将来要还钱，林秋凄凉笑笑！
她早已定下决心注销电话号码，关闭所有社交软件至于名下两套房产，大的卖了偿付银行欠款，小的卖了为弟弟和妈妈置换别的房屋，至于她自己？
女孩俊秀容颜之下早矢志了断尘世纷扰，幻了人间！也就对姜帷怡还款诺言看作云烟，等她有钱时候！林秋二字兴许就是微尘，风起时候在这世间或许早已不在！
天已经很冷了！
女孩孤独走在漫漫没有尽头冬夜，不知不觉身处这座城市富贵之所，温柔之乡，整条街都被高档酒楼加持，路旁各色豪车争奇斗艳，林秋曾有段时光常在这里起高楼，宴宾客，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如今已是隔世经年生出出离之感。
酒楼豪华大门外面，两帮衣冠楚楚过客正握手告别，宣誓彼此相谈甚欢。
王娟左右逢源时候，感觉两束没温度目光始终跟随自己，等她送走贵客随从散去，迟疑转身惊道：“小秋……！”进而惊呼：“你怎么瘦成这样？”
林秋对关心无感，端详意气风发脸庞反问：“调回总部工作了？”
“嗯，还是财务总监……”王娟说近况不由心虚，很快为自己找到说辞，“前段时间处理老邓留下的烂摊子……！
她吞吞吐吐道：“所以没时间来看你！……唉……那么大挫折！姐姐都没来看你……！这是姐姐不好！”
林秋连忙制止插言：“娟姐，犯不着解释的！”
林秋对不祥之身有自知之明，理解职场中人若不懂见风使舵，便注定如老黄牛碌碌无为，她不是通达而是麻木，巨变早让林秋丧失痛感。
就连两人之间默契也在巨变中灰飞烟散。
王娟想弥补，“我陪你走段路吧！”路上无话找话，“小秋，你别怪方彤总裁，有些事其实她也很为难！”
林秋止步拒绝：“娟姐，小秋感激你陪我这段路，但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小秋……！”王娟欲言又止。
林秋直接了当说道：“在趋炎附势，胜者为王时代，假话说着说着就成为习惯，那是大家各有苦楚与无奈！但是……！”林秋加强语气，“至少当下只有我俩，我们本有机会沉默应对过去，又何必定要为恶歌功颂德？”
他们曾经也算同一壕沟战友，王娟没料对方直抒心意，脸上挂不住阵阵难堪。
林秋拍拍对方肩膀，示意“天涯路远”就此别过！
当走出很长距离，林秋回首“老友”渐渐模糊背影，方彤端庄笑容在记忆中再次浮现，也许在她入主锦江，邓为国卷土重来，王娟被迫远走他乡那刻起，棋局便已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