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的声音，初娴方才如梦初醒，惊诧的眸子看着对方，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如珠玉落盘一般的清脆，又带了一些沉稳持重，配合上他这张看上去就受了许多苦楚的脸，真是，太有违和感了。

初娴总觉得，如果一个人受过太多苦楚，那么他的一切都应该是饱经风霜的。但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她却完全看不出来这一点，他虽然满身都是伤，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完美，整个人都给人一种优雅无争的感觉。

“你……”初娴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身体，喃喃问道：“不痛吗？”

男人低头扫视了一遍自己的上身，嘴角扯出一抹嗤笑：“小姑娘，你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喜欢盯着男人的裸体看？”

因为对男人满身伤痕的身体震惊，初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就没有穿衣服。虽然下半身都泡在水里，但是这样盯着看，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说，怎么也不应该的吧？

“啊！”想到这里，初娴窘迫得赶紧转身不再看对方，可她等了半天，身后却没有一丝水声传来。难道那家伙明明知道有人也不肯出来，泡澡就这么舒服吗？

想到这里，初娴又有些愤愤不平，她悄悄转过头，这才发现水潭中早已没了人的踪影。

“喂，你去哪里啦？”初娴大声呼喊，可是山洞里除了自己的回声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传来。她又喊了几声，确定那人已经远去后，初娴盯着那一潭清水，觉得自己身上痒得厉害。

她从朗月城离开之后，就一路朝着这地方狂奔，为了上山，更是吃了不少苦，也根本没时间清洗一下身体什么的。这下在这无人的山洞，面对一汪清泉，初娴只觉得自己身上痒得难以忍受，似乎那泉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再召唤着她前去。

初娴仿佛不受控制似得，轻解罗衣，只留下最里面的一层。她还未成年，并且身体发育得不是很好，虽然身材高挑，脱了衣服才发现瘦的有些可怕，该有肉的地方都一点肉都没有，前后一样平，这样的女孩子，若放在人间界，估计都很难找男朋友的。

那时候初蒙总是教育她，要多吃肉，不要挑食，可是初娴任性，肉这些东西，说不吃就不吃，因此整个人总是瘦瘦的。

“哗~”初娴一只脚踏进泉水之中，只觉那泉水清冽异常，却并不冰凉，如绸缎般丝滑的质感将她的小腿整个笼罩住，舒服极了。很快，她就整个人踏入，坐了进去。

初娴可不敢像先前那个男人一样就半边身体在水里，她毕竟是女孩子，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难得洗个澡，初娴只觉得整个人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贪婪的吸收着水里的那份凉意，以便让她的气质变得更加清冷。一直躲在衣袖中的嘤嘤嘤也趁机跑了出来，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只不过从初娴的角度看过去，以她的肉眼，根本没法分辨，拿一滴水才是嘤嘤嘤。

就如眼泪落入大海，还能分清楚，哪滴是眼泪，哪些是海水吗？

不知不觉中，初娴竟然在水潭中睡着了。

这山洞中五彩霞光萦绕，恍若仙境一般，等初娴睡一觉醒来，缓缓睁开眼，竟然发现有个人，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色的绸布遮住了脸，只留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可是哪怕遮得这样牢实，初娴还是看见了他眼睑边上那翻滚的血肉。

初娴一惊，赶紧把身体往水里再沉了沉，双手护住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胸，紧张地瞪着男人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的脸虽然被遮住，但是初娴却还是感受到了他竟然在笑。

“这是我的地方，我每天都来，你占了我的泉水，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吓得初娴赶紧又往池边靠了靠。“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初娴不好意思的目光赶紧瞥向别处，看了眼放在池边的衣物，往那边挪了挪，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啊，那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好了，但是现在我要穿衣服，麻烦你把身体转过去一下。”

说完，她目光示意，让男人转身。

可是对方却似乎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一动不动，依然饶有兴致得看着她。

初娴大囧，呆在水里一动不敢动：“你想要怎么样嘛？”

男人眼角含笑，没有回答初娴的问题，反而伸手，缓缓去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初娴见他这动作，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想法冒出来，她忍不住大喊：“喂，你要干什么？”

任她在那大喊大叫，男人手中动作依旧不停，初娴眼看着他就要把衣服扣子全解开了，于是，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羞耻，游到池边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赶紧披在身上，跑了出来。

衣摆全部打湿了，初娴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狼狈。她心里很生气，可是好像的确是自己先占了别人的地方，理亏在先，因此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闷闷得将情绪憋在心里。

男人抬眸看了初娴一眼，问道：“你还不走，是准备再看一次我洗澡吗？”

他的手放在腰带上，按照他们地狱道人的穿衣方式，初娴知道，只要那条腰带一解开，这男人马上就可以一丝不挂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未经人事的未成年都有一种迷之冲动和执着吧！初娴就那样直愣愣得盯着男人，挑衅得说道：“你都看的我，我为什么看不得你？”

男人解腰带的手微微停顿，眼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冷意爬上眉梢，他冷冷说道：“你找死。”

说完一挥手，一道光波朝着初娴打来，初娴没想到这个男人说变脸就变脸，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刚进入地狱道的小女孩，此时的她，早已经身经百战，光波打过来，瞬息之间，初娴已经闪身躲到了一边。

没有打中，男人也不气恼，反而是眉梢的冷意渐渐消散了一些，他饶有兴致得看着初娴，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

初娴却根本不想和他互相吹捧，气鼓鼓得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看你洗澡吗，我又不是没看过！”

男人的眼色又变了，似乎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初娴早就认出了他，他们刚刚不久前才见过。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解开衣衫，留下一条衬裤，缓缓地走进了水里。

这是初娴再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那些恐怕的伤疤上，似乎又添了新伤，在原来的旧伤上面，再次将内里的肌血翻滚出来，初娴只觉得，看着都觉得疼。

对方却似个没事人一般，进入到水里，就不再理会初娴，而是闭上眼，开始打坐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