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比血略微稀薄的红色遮蔽了眼前空旷的草原，烧毁荒芜的部落的痕迹还未被时间掩埋。不知是否因为吸收了血液与肉体的养分，这里的草芽明显比其他地方长得更快。

修建简易的营垒，搭建帐篷，篝火，教廷的军团使得这片寂静之地恢复了些许热闹。

格拉维奇的怒喝声使周围的嘈杂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有那么多人死了，维森？人都死光了是你去驮粮草还是本将军去背甲胄？”

维森肥胖的脸嘴角抽动，但头低着想必格拉维奇看不到他郁闷的表情。

格拉维奇一个人把军团长送来的粮食拿出一大半卖给了商人，剩下的又换了不少已经发霉腐败的麦子与豆子。强征来的劳力们每天只能吃一块这种东西制作的硬饼，一路上逃的逃，死的死，已经严重拖累了军队行进的速度。

其实教廷在北方战场每次出征与这副模样也差不离，只不过是一路上有大小村落，城镇摧毁后就有补充的劳力了。只不过这次西征路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草原的广袤与贫瘠根本不是帝国北境能相比的。不知是因为去年爆发的瘟疫还是被那些驱逐逃亡的异教徒们裹挟走了。总之这百里无人烟的情况令净化军团叫苦不迭。

格拉维奇当然清楚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困局，语气稍微放缓“给那些人的食物多分些，尽力别给饿死了。去把几个闹腾得厉害的脑袋砍了。还有，跟他们说到了旱木林地就会有人干他们的活，整个镇子放开让他们抢，拿到的财货军团不会没收！”

······

“该死，不是说那群异端都聚集在旱木林地了吗？”格拉维奇站在空荡荡的城墙上暴跳如雷，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旱木镇，在原有的计划中，旱木镇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过现在的净化军团不怕战斗，就怕没人。

已经有一部分士兵亲自去肩扛背挑粮草与兵甲了，劳力与出发相比已经减少了五成还多。一系列计划随着旱木镇变为一座空城而泡汤，格拉维奇简直要气炸了。

“大人，这群异端很有可能与狮眼那边取得了联系，我们在烧毁的仓库里发现了类似土豆干的东西，这种吃食最近才在市面上出现，很有可能就来自于狮眼。”洛肯走上前来说道。

“该死的狮眼，我一定要把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奴隶！”

“将军！”格拉维奇窝火的时候，先前进入森林里探查的斥候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重要情报，他们在森林边缘遇到了一队刚刚近山的蒙妲人。背拿的东西不少，似乎是进山逃难的。斥候与这些人短暂交手，但因为对方人数众多，斥候们也怕有埋伏，仅仅接触一下后便撤了回来，还拿回了几个惊慌的人逃走时丢下的包裹。

“看这些衣物都是草原人的装束，还有这土豆...果然这些人是逃向狮眼了！”格拉维奇打开包裹看了看，怒吼道。

洛肯捡起格拉维奇摔在地上的包裹仔细查看起来，不一会儿发出惊呼：“将军，你看这张羊皮，上面好像是山林的地图！”

格拉维奇一把夺过来，老旧的羊皮差点没被撕烂，仔细验看一番，脸上没有喜色，却多了几分警惕：“多派些斥候探查，看看有没有敌人设下的圈套。”

虽这样说，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这很明显是狮眼给草原异教徒留下的撤退地图，他正愁没有向导指引，虽说旱木林地与狮眼守望的路途最多八九天就能赶到，但毕竟是复杂的山林，还是小心些为妙。

......

“队长，咱们为什么直接把那几个斥候做掉？反正周围也没其他敌人了。”

一狼人推开阻挡前行的树枝，想摘掉那令他耳朵不舒服的羊皮毡帽，松垮的皮袍在奔行中似乎就散开来。

独牙脚背踹了毛躁的狼人小伙一下，压低嗓子怒斥道：“就你能耐大，你能对付了那几个斥候，你能对付那几千敌人的军团吗？”

“可这样子也太麻烦了吧？”狼人小伙抱怨道。

事实上的确有不少士兵抱怨这奇怪的战斗方式。大队的狮眼士兵打扮成蒙妲人，草原人的模样，潜伏在旱木林地的山林中好几天了，一直在等待教廷军团的到来。

好不容易等来了大批敌人，却不能痛快的厮杀，反而要装成进山躲避战争的难民，引诱敌人进入狮眼进行布置的山林迷宫。

“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不是现在！”独牙说道，他是很清楚杜尘对这次战役的整体布局的，那真的是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识。不再是简单的排兵布阵，捉对厮杀。不对，排兵布阵也有很多的门道，其他的什么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等等计谋，还有对敌人心理的把控，都让强尼大开眼界。“喂，脚步不要那么整齐，记住我们是逃难的，哪家的难民跑起来的步伐是这般齐整的，散开散开！”

······

“将军，已经有斥候回来了。”洛肯走进刚刚收拾整洁的统帅营帐，脚步很急，勉力不去看桌子上摆满的酒肉，不过那一整只靠羊的气味还是让他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沿着我们找到的地图，果然发现了草原人的踪迹。”

格拉维奇将羊腿摔在盘子里，阴郁的面庞终于露出喜色：“我就说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消失，那可是真正的一群乌合之众，狮眼想要全部掳走，怎么可能不会出现漏网之鱼？”痛快饮下一碗酒后，格拉维奇接着问道：“躲在森林里的人多不多？”

洛肯也明白格拉维奇现在的担忧，军团中的劳力的确不够用了，当然也详细问过斥候这方面的情况。“在森林中我们发现了不少驻扎生活的痕迹，大多数都是最近才留下的，甚至有人发现了逃往深山的草原人。我想一定得知我们大军的到来才躲避的。”

“哼，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贱民，非得净化军团的剑刃搁在脖子上才肯老实！”格拉维奇沾满油脂的手掌捏成拳头，“顺着痕迹，边探寻前往边抓捕这些贱民填补军团的劳力，边狮眼的道路。过不了多久，军团就能在狮眼要塞中好好休整一番，届时整个西部地区都会被握在教廷的手中！”

“属下先祝贺将军，狮眼不过是一座被神宗略施计谋便攻破的残破之城。”洛肯抚胸弯腰，无比真诚的口吻道：“虽然被一群山匪占据，在教廷真正的大军前必定是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