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栀说完后，李雯和蓝渺同时陷入沉默。
过了两秒。
李雯:“噗，哈哈哈哈哈哈！”
蓝渺:“你！”
气得在书封上扣出一个洞，蓝渺红着眼眶，忿忿道:“好啊，景栀，你终于不伪装了？被我戳到痛脚了是吗？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其实不过是个心胸狭隘的绿茶罢了！你以为程允嘉为什么会和你分手？还不是因为你和你那个养父不干不净……”
“蓝渺！”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李雯气势汹汹地撸了袖子踏出两步，恶狠狠地说道，“你再口无遮拦，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人！”
“够了，雯雯。”再次听到蓝渺说她家里的事，景栀意外的平静。她按住李雯的胳膊，温声道，“不和傻瓜论长短，我们回去。”
“可是……”她在败坏你的名声！李雯很想打人。
“狗咬了你，你咬回去，是最不理智的选择。”景栀微微一笑，拉着李雯的手避开蓝渺，“雯雯，你不是说晚上班里还有聚会吗？回去洗澡化妆——聚餐也要美美哒，才是小仙女本仙。”
景栀很少挤兑人，李雯从来不知道她说话能这么精炼，一击必杀。看着蓝渺怒火冲冠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她顿时觉得畅快了很多。
哼，蓝渺这种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往常景栀不说话，她蹬鼻子上脸，今天景栀硬气了，她反而畏畏缩缩不敢继续争吵。
丢人。
……
不喜热闹，也是景栀不想参加班级聚会的原因之一。
最近景家出了那种事，班里很多同学看她的眼神，虽不像蓝渺那样直白，但其中也难掩好奇和探究。
李雯陪着景栀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吃着菜，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隔壁桌的蓝渺一群人。
“蓝渺那家伙肯定在说你坏话——和她坐一起的那几个女生总是回头看我们。”
景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和其中一个女生的目光撞个正着。那女生也没躲，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景栀不怒反笑:“那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挖了他们的祖坟。”
“小栀，你真和程允嘉分手了啊？”李雯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程允嘉那个人还是不错的，听说程家家庭条件更是不错，你现在家里……”景栀现在家里没人，受了委屈也没什么人给她撑腰，要是程家愿意接纳她，她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正因为我现在家里这种情况，程家更不可能同意我们在一起。”景栀淡淡道，“我前两天见过程允嘉的表姐，那位女士说话带刺，明朝暗讽，显然对我很有敌意——那个时候，程允嘉没有为我辩白一句。”
虽然我不奢望程家能够接受我，但是当我被人羞辱时，我希望，至少我曾经爱过的男人可以站出来维护我。
喉间泛出涩意，景栀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姐宝男？”李雯不屑地说道，“你们分了也好——那家伙为人是不错，但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他家里人若是不好搞，以后麻烦更多。”
“对啊，麻烦更多。”景栀继续喝酒，“现在好了，什么麻烦都省了——以后该头疼的是蓝渺，而不是我了，呵呵。”
这话多少能听出自嘲的意思，李雯按住她倒酒的手，无奈道:“小栀，以你的酒量，还是少喝点——我可不想背你回去。”
景栀侧头看向她，微红着脸，眨巴下眼睛，一脸萌样，口齿不清地说道:“才不要你背我。”
李雯:“……”得，两杯酒下肚，醉了。
聚餐结束时，喝醉的男生不少，女生只有景栀一个。
尴尬地拒绝同学的帮忙，李雯扶着摇摇晃晃的景栀，落在最后。
“我的小祖宗，不会喝酒，下次就少喝点……”想了想，纠正道，“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省得被什么坏人算计，哑巴吃黄连哎。”
出了酒店的门，热风一吹，景栀捂着嘴想吐。
李雯连忙扶她到垃圾桶边:“快吐快吐，吐干净，免得待会儿吐出租车上。”
迷迷糊糊的景栀干呕了两声，没吐出来。
李雯:“哎哟，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
景栀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嘟囔道:“吐不吐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嗝……我才不会吐车上！”
还会顶嘴，看来不算特别醉。李雯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好，不吐在车上……我们回寝室？”
“嗯。”景栀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搭到她肩膀上，“我喝醉了，你扶我。”
“你……”小祖宗，你这哪里像喝醉了？
李雯认命地架起景栀，挪到酒店门口等出租车。不远处一群同学还没散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人太多，所以程允嘉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李雯真没注意。反而是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景栀忽然来了精神，睁大眼睛，指着人群里挺拔的身影，大声道:“渣男！”
脆生生的咒骂，成功吸引了所有同学的目光。
原本挽着程允嘉胳膊有说有笑的蓝渺看清说话的人，整张小脸瞬间黑了。
“渣男！”觉得没骂过瘾，景栀重新大声强调一遍。
在场众人:“……”景栀平日里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今天这么大声地骂人，看来是真醉了。
“小栀。”再次见到景栀，程允嘉下意识朝她走了过去，“小栀，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和他在一起时，也喝醉过一次。醉了以后傻笑着拉他的手，不停嚷嚷让他唱歌给她听……
唱一首歌，她就安静下来，很好哄。
“你不许过来！”景栀指着他的手没有放下，凶巴巴地说道，“渣男！”
哎哟，这小祖宗，骂来骂去就一句渣男，听着都觉得不解气。李雯凉凉地瞅着满脸关切的程允嘉，冷声提醒他:“程学长，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小栀已经分手好几天了吧？你女朋友还在那里呢，难道学长想要表演一个重拾旧情，当众劈腿？”
“雯雯……”李雯一向护着景栀，程允嘉表情很是无奈，“我和渺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可别告诉我你们清清白白，呵呵。”李雯冷笑道，“还有，别叫我雯雯，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李雯，你看我不顺眼，挤兑我也就算了。”同班同学都在一旁看着，蓝渺不想输了气势，“允嘉是好意关心景栀，你说话没必要这么冲，我们……”
蓝渺从程允嘉身后走出，景栀眼睛一亮，指着程允嘉的手指移到蓝渺身上，鼓着腮帮子，打断蓝渺的话，忿忿骂道，“坏女人！”
“景栀你骂谁呢？”蓝渺气势汹汹地拍开她的手，瞪她，“你和允嘉分手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现在骂他渣男，你心里不会过意不去？”
怎么听她这说法，好像劈腿的那个是景栀一样？李雯怒道:“蓝渺，人你已经撬走了，现在往景栀身上泼脏水，你心里不会过意不去？”
“我撬走的？”蓝渺呵呵笑道，“对啊，在你这里，景栀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这条好狗，可真会为主人汪汪叫……”
这话说的失了分寸，程允嘉终于出声打断她:“蓝渺！”
蓝渺:“……”她说错了吗？李雯可不就是景栀的狗，护主得很。
“蓝渺，看来我平日里对你太宽容了。”小心地松开景栀，李雯虚拂了两下袖子，抬手狠狠推搡蓝渺:“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就永远学不会说话！”
没想到大庭广众下，李雯会突然动手。蓝渺穿了一双八厘米的细高跟，被李雯这么一推，踉跄两步后重重摔到大理石地面上。
“蓝渺！”程允嘉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扶起女生，“你怎么样？”
屁股和胳膊上是火辣辣的疼，蓝渺强忍着眼泪，声音里带了哭腔:“学长……”
李雯突然动手，反应过来的同学连忙上前分开两人。
蓝渺一行小姐妹三人，见好友受欺负，顿时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和李雯算账。
扯头发，扇巴掌，撕衣服，女生的尖叫，男生的吆喝……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以李雯为中心，大家打成了一锅粥，反而是最初吵架的三人被隔绝在了人群外。
景栀揉了揉眼睛，脑子依然不清醒，不过还是能分辨自家小姐妹正在以少打多。
她晃悠悠挤开人群，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发，大声道:“不许欺负雯雯！”
她叫得气势很足，结果话音刚落，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从小打惯了群架的李雯:“……”哎哟这个小祖宗能不能别给她添乱？！
“哎呀，你们谁踩我手……”跌坐到地上的景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抱着被人踩到的手，碎碎念道，“不要踩我的手，脚也不许踩……”
“不要推我！景栀摔地上了！”
有人跌倒，大家你推我我推你，场面更加混乱。
景栀被人连踩了两脚，晕头转向的不知道往哪里爬。
“你等我一下。”眼见场面失控，程允嘉麻利地起身，“我去叫酒店保安。”
没等他进去，内里一群保安快步跑出，动作麻利地分开人群，拎小鸡一样把李雯和另外三个女生拨到两边。
头顶突然重见光明，景栀抱着手更加茫然。
男人单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往外走。
他的步伐很随意，然而不知为何，打架打得正欢的一群人陡然生出见到辅导员的恐惧感，齐齐屏气凝神，不敢宣闹。
“我已经让酒店经理报警。”男人停在一众学生面前，慵懒地说道，“警车很快会到，我劝你们别再小孩子过家家，留点力气去和警察叔叔解释刚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