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为什么她行，而自己不行？她做了什么，让那可悲的宿命都为之转动！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注定了她此生的绝望，也注定她此生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能如常所愿？！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一个世人都认为不应该爱上的人而已！

但是，那又如何？爱上了自己的哥哥，有什么不对？即使不应该爱，即使这爱是一个错误，她也无怨无悔！再则，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怎么认为，她也从不认为自己爱上他是一个错误。即使，这真的是一个错误，她也要逆转其性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去争取的时候，却在半路杀出了那个该死的人！

都是她！

若不是她的话，哥哥的心不会动摇，不会产生迷惑。若不是她，哥哥绝对不会那样对她，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若不是她，即使她一直都在绝望之中，这一段爱恋到死都可能没有希望，但是至少不会让她如此之早看到那悲伤绝望的结局！

都是她！

空华……若不是她的话，一切不会这样！

所以，去死吧！

即使哥哥会恨她，即使永远不再见她，也总比现在好！

像握着手中的东西，恨恨的看着前方。那如梦似幻的风景，倒影在她眼中，却尽是绝望之色。

这个世界，充斥着宿命，就如同哥哥和残的代价。如果说，她的这一切也是宿命的话，那爱上亲生哥哥就是这宿命的代价！

既然如此，她也必须为扰乱哥哥的心这一宿命而付出代价！

呵……呵呵……呵呵呵……这是宿命阿！谁也不能逃，当然，空华，你也不能！

次影楼当辰枫回到自己房间之时，见到无月坐在桌边看书。她在门口伫立了数秒，踏入屋内，坐在无月对面。

辰枫刚坐下，无月就放下书，看着辰枫，淡淡道：

“他答应了。明日上午，空华就起程离开幻影迷城。”无月道，“同行的人有昔影、心相、残像和杀宴。”

“噢。”辰枫道。

无月打量一般的看着辰枫，若是平日，她此刻应该是“他们怎么也去”？但是，现在却只是轻哼了一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去找昔影说情的话，完全不必要那么久。都快三个小时，别说是求情，就算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之后要如何做等等之类的事情做完都足够了。可是，辰枫十分的不喜欢昔影，不可能与他寒暄之后才进入主题。由此可以算出，压根儿花不了这么多时间。

那么，为什么？

“我们不再同行之人的名单之中。”无月又道。

说完之后，无月以观察目光看着辰枫。

辰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今天，她总算感受到什么叫做屈辱了。

昔影这个人，其实并不讨厌，只是她私心觉得他讨厌而已。即使如此，对他下跪，真的是屈辱到了极致。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办法。

昔影沉默的时候，她后悔了。这一辈子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以前不应该和昔影针锋相对，不应该和他处处过不去。不然的话，在那时候说话会好说许多。而她，也不必下跪请求。

她辰枫，这一辈子，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中间不跪父母和长辈。虽然她并不是“膝下有黄金”这种老套观念的支持者，但是她却是“事在人为”这种同样老套观念的拥护者。

神，是人虚构出的存在，是人为了安慰自己、给自己勇气继续这残酷的生活的方式。但是，世界之大，神如此之多，多大让所谓的天堂都觉得拥挤。如果真的要将这些神一个一个的数出来，恐怕数上三天都数不完。

这么多的神，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在遇到困难痛苦之时，该求哪一个？而那么多的神，在那么多人困难痛苦之时，又有谁伸出了手，去实行所谓的“普渡众生、渡厄苍生”的使命和职责？

她不相信神，并不是出于悲观，而是她只相信自己的手。对于很多人而言，她考上清华无异于是奇迹，是神的恩赐，但事实上，谁人知道她熬夜看书到凌晨三点，做题做到手软？谁人知道，她因为看书而眼睛疼痛难耐，半夜起来捂住眼睛呻吟，怎么也没办法止住那种疼痛。

但是，现在她却跪在了自己所讨厌的人的面前。那不仅仅是难以言喻的耻辱，更多的是一种足以痛恨自己的无力之感。

空华的伤，从第一眼看到时就深深的铭刻在了脑海之中。那样的伤，看着不仅仅是怵目，更多的是一种视觉上传达出的痛。那种痛，随着视神经直达脑海，获得的并不只是信息，还有一种传达者给予接收者的痛。

所以，她放下了自己的坚持，对昔影下跪了！

“我说过了，无论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当你们是朋友，不管你们是否理解和接受。”辰枫道。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辰枫道，“明天，我们悄悄的跟去吧！”

“……”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我们就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我保证，他们发现不了。”辰枫眨了眨眼，一脸“你放心吧”的表情。

无月彻底的沉默了。

久久地，她起了身，狠狠的对着辰枫的脑袋就是一拳。

辰枫捂着头顶，怒视着无月。

“你这个笨蛋！你还是做笨蛋吧！你要不是笨蛋的话，我欺负谁去？”

“哈？！”辰枫一瞬间傻眼了，此刻的无月才是她所认识的无月。那个任性骄傲，甚至有点唯我独尊的无月！

“装什么成熟阿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想着成熟？少来了吧你！成熟应该是我这样的大人做的事情。所以，你就安心的当你的笨蛋吧！”无月道，“虽然，你的确是个笨蛋。即使不安心当，你也是笨蛋！这是天塌地陷、海枯石烂、山崩石裂也无法改变的事情！你这个笨蛋！”说完，无月又给了辰枫一拳。

“再这么打下去的话，我就真的成笨蛋了！到时候，你负责？”辰枫笑着说。

“负责？好阿，没问题。到时候我随便找个人将你嫁了，然后让他负责去！”无月扯起嘴角，邪恶之意尽显。

“你……好邪恶。”辰枫道。

“我还有更邪恶的！”无月道，“不如将你嫁给那个讨厌鬼，以后你们两人就一起讨厌去。”

“你这一句话，足足可以让我三天吃不下饭！”辰枫道。

说完之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怎么也捕捉不到那一缕感觉究竟是什么。

“嗯，那就这样吧！正好减减肥。这几年，你是作为猪和笨蛋被养着的。”

“那你是被怎样养着的？”

“我嘛，嘿嘿，这几年当然是作为一个人才在暗地里培养！”无月道。

“你……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辰枫叹息。

比起那个沉静冷着的无月，这个任性骄傲的无月更让她不知如何应付。或许，她不想要应付。那种许久不见的温暖的怀念，让她足以无视无月现在说的一切。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今日很累吧？明天不是要跟着一起去吗？如果没有体力的话，那就很惨了。”无月道。

“嗯，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辰枫道。

无月说完就走出了门去。

无月走后，辰枫就敛起了笑容。眼中的落寞尽显，嘴角也挂着无奈的微笑。

明天吗？

其实，明天她不只是想要去送空华，还有……翌日次影楼原本只有几个人的次影楼，今日拥挤异常。原因无他，以“绑架”的方式被带来幻影迷城的刹罗城城辅空华今日要离开。

当空华走出房间之后，站在走廊上等候的昔影、心相都不禁睁大了瞳孔。虽然之前都听说了，但当真的见到的时候，那种震惊不是事先知道就能抑制的。

昔影微微的蹙起眉，而心相眼中则闪过一丝异样，因为太快，所以让人察觉不清楚。站在心相一旁的像则皱着眉，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本面目居然是这样的……丑陋和狰狞！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哥哥，见他的神情与平日无异，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泛起了如同狂潮一样的讽刺。这个女人，这样的面目，她也不遮掩一下就出来见人！看吧，被厌恶了！

哈哈哈哈！

像无声的得意笑着，嘴角不禁的上扬。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放过这个女人！这个让她如此凄惨的女人！

空华身着来时的衣服，站在门口。看着对面三人各式各样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置一语。

杀宴拿着一件灰色披风走出房间，看着衣着单薄的空华，不由地皱眉。这个人，似乎总是喜欢这样，不管冷不冷，总是一件一副。刚才在屋内，有暖气还无妨。但是这走廊之上，风萧萧瑟瑟，她居然还这样。

他将披风披在空华身上，又唠叨了一句“你怎么又这样”后才注意到前方的三人。他微微一惊，收敛起表情，走上前，对三人行礼，恭敬的道了一句：

“主人、心相大人、像大人！”

这是……杀宴？

昔影的反应与昨日的辰枫和无月无异。身为杀宴的主人，他也没有见过杀宴这个样子。那个动作和那句话，简直就像是习以为常的人才能如此自然而然的做出来。很难相信，这居然是那个杀宴，那个冷冰冰、冰得像冰块的杀宴？！

昔影在感叹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重复了昨日的感叹，而且，还用了辰枫还会用的词汇！之后他想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之间受了他眼中的那个白痴女人的影响。

反观心相，此刻他没有疑惑和迷茫，只是看着杀宴的动作，不知不觉之间，视线就移到了空华身上。他注意到，在披风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她的表情一瞬间僵硬，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当然，杀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因为视线知道，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清晨起来，空华就对他说，“走出这一道门的时候，我就是刹罗城的城辅，不是幻影迷城的俘虏。从此以后，我们是敌人。算我拜托你，不要再做出任何关心我的动作，我不需要，也不稀罕。而且，那只会给我带来麻烦！如果你不想要我彻底的厌恶你的话，就收起你的那些不必要的言行！你，杀宴，只要做那个沉默不语、满脸冰霜的自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