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不嫁
作者:拾月      更新:2019-09-24 04:05      字数:19176

第17节

武神右手提气,猛地朝着流萤这边发力,“嘭!”的一声,流萤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想要抬手摸摸,发觉手还是动不了。

妈呀,不是毁容了吧!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老家伙不是要孙媳妇吗?他不可能自己亲手毁了孙媳妇的脸吧。

流萤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清晰了,原来武神一掌把流萤头部的冰打碎了,力道准确无比。

“呼呼呼!”几次深呼吸,流萤缓过劲儿来,“哎呀,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好。”

大家各怀心思的看着她,流萤放眼望去,有点尴尬的与他们对视,其中一个人的眼神让她很是疑惑,那个人不是秋凛峰,而是一个看上去跟秋凛峰差不多年级的人。

他身穿米黄色宽大袍子,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黑发披散着,在中间绑了个辫子,整个看上去懒散散的,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精锐有神,再与流萤相互碰撞的一瞬间,他眼神中充满了笑意,而不像其他人那样,都怪怪的皱着眉。

这家伙什么人?

流萤又扫了他一眼,将视线挪到了秋凛峰身上,那孩子好像一个刚出嫁的大姑娘,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秋凛豪豪放的大笑三声,指着秋凛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劲儿,我当年刚见你奶奶的时候也是这怂样,来来,你别怕,爷爷带你去近处看看。”

什么别怕,他是心虚。

流萤冷哼一声,突然有种想要看好戏的感觉,于是便说:“喂,老头,你谁啊,你们一个个都什么人,干嘛困住我。”

果然,听流萤这么一说,秋凛峰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眼中满是质疑,但又不敢开口询问,如果他一上来就问:“你不认识我啦。”

那秋凛豪一听说他们俩还认识,那不得马上大婚了才怪。

说起来也纳闷,他怎么就这么喜欢流萤?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虽说是个武痴,但也见过不少世面,不该为了个包装过的假美女失了魂不是?

“嗯?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我?”秋凛豪的这句话让流萤想起了第一次与雪若怜见面,是不是这大陆上传说中的人物都很骄傲,都很怕别人会不认识他们。

流萤就喜欢跟这些老家伙打交道,因为比较真,不像现在这些人们那样,那么喜欢勾心斗角,于是,她装作天真的仔细看了看秋凛豪,摇头道:“不认识。”

秋凛豪一听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大侠风范了,三步两步跑到流萤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不是冻傻了,仔细看看,你不认识我吗?”

“哦,我知道了,”流萤恍然大悟。

秋凛豪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但当他听到流萤后面一句话时,又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哎呀,你就是刚才买下我的那个老头儿嘛,我说老头子,本姑娘有人身自由权的,就算是被困在这冰里也不代表我能被你们当做东西来变卖,钱的问题你跟你儿子们吵去,快点放开我,我还有要紧事要做呢。”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那都不是重点,你说我是谁?”秋凛豪疯了,一个劲儿的用手指戳自己的鼻子。

流萤心里觉得好笑,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木讷的表情,“死老头,你要是不认识自己是谁找认识你的人去问,别在这里烦我,快点放开我。”

秋凛豪被流萤整的彻底无语了,没办法,他只好背着手,走回到亲人们中间,颇感伤心地对着秋凛杰问道:“老三,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怪胎?”

说句实话,看到父亲的失落样子,秋凛杰有那么一瞬间的快感,谁让他刚刚让自己大大的损失了一笔呢,不过暗爽归暗爽,他是不会对自己的货品表示感激的。

“父亲,她……据说是从祁连山上掉下来的。”秋凛杰恭敬的回答。

秋凛朝接过话茬,给父亲找个台阶儿,“啊,那就难怪了,父亲,说不定她就是因为常年在山上,所以不食人间烟火,才会对您不熟知的,否则的话,在这大陆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堂堂武神大人呢?您说是吧。”

秋凛豪点点头,心里那口气算是舒了。

秋凛峰打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着流萤,好像希望能够从她的言语举动中找出破绽,但流萤善攻人心,她才不会让秋凛峰得逞。

“喂,老头儿,你到底放不放开我啊?”流萤故意不去看秋凛峰的眼睛,让他自己猜去吧。

“哼,放开你?放了你谁做我的孙媳妇啊,说,你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打哪来的,要做什么事?”一口气问完了,不等流萤回答,这老爷子又霸道的摆摆手,道:“唉,算了算了,太麻烦了,丫头你听着,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秋凛家的人啦,大家皆大欢喜嘛。”

流萤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老头儿哪来那么大的优越感,明明就只有他一个人满意,其余的人全都一个个傻了眼,皱着眉,哪有皆大欢喜的样子。

秋凛峰哀求的看了他娘亲一眼,他娘亲又朝着秋凛朝使使眼色,这一家三口琢磨来琢磨去,反复看了流萤好几遍,怎么都下不了那个狠心,于是乎秋凛朝身受重托,站起来对父亲恭敬道:“父亲啊,依我看峰儿年纪还小,不必这么早谈婚论嫁吧。”

很官方的拒绝方式啊,流萤虽然是被拒绝方,但她心里没有不舒服,反而跟着频频点头,“对,对,对,他年纪还小。”

听流萤这么一说,秋凛峰下意识的抬头看她,接过只看见流萤注视着秋凛豪,压根没把他当回事。

“小什么?我想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出生了,这婚事就这么定了,改日不如撞日,那就……”

“唉,等等!”流萤一看没人说话了,她赶紧打岔,别等着武神一句改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那她就欲哭无泪了。

“干什么丫头?”秋凛豪回过神来扫了流萤一眼。

“那个,你们就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吗?好歹我也是个人不是?”流萤哭丧着小脸,力求人类待遇。

“嗯,也对,那你说吧,你想定在哪一天?这个月的日子你随便选,哪一天都是好日子。”秋凛豪捋捋胡子,银白色的眉毛,胡子,头发连成一片,只留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和一张嘴巴犀利霸道。

“我选……哎呦,不对,我哪天都不选!”流萤快崩溃了,这老家伙可比雪若怜难沟通多了。

“不选啊,那就听我的,你闭嘴。”

“不行,坚决不行,我不嫁,我不嫁,我打死也不嫁,你们这群强盗,土匪,披着人皮的狼,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娶民女呢?哇……”流萤夸张的大哭起来,搞得场面有些失控。

秋凛漠一愣,没想到这女人还挺会玩的,强忍住笑意,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嗖”的一下飞到她身边,嘴里喊着:“放肆,竟敢对我父亲无礼!”

喊完之后,在接近流萤的时候便很快的换了嘴型,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今晚别睡,我想办法找人来接你出去。”

“嗯?”流萤愣了,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好像有意要帮自己逃出去,但他看上去又不像是个好人,别再是什么计中计吧。

流萤紫色的眸子一转,拱了一下鼻子,同样低声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哎呀,好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秋凛漠有点郁闷了,攻击瞬间加强,一掌拍在冰层之上。

“咔嚓,咔嚓……”冰层里面缓缓裂开,但外面还没有什么事,一般不会让人看出来,流萤又是一愣,指尖一颤,冰层碎了一些。

秋凛漠一皱眉,生怕她会马上跑出来,但流萤很快会过意来,大声尖叫一嗓子,盖过了冰层碎裂的声音,武神自视高人一等,这时候不会对这些亲人和一个小丫头展开那么灵敏的五识探测,故而没有听到那一声细微的动静。

其他人都在各自的烦恼中,更是不会去注意。

秋凛漠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所以没有人阻拦他,因为都能想到,他不会真的杀人,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最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秋凛漠面对流萤,手还摆在冰上,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无奈的笑容,流萤心里纳闷,他不会是打失手了,才会有这种效果吧。

但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秋凛漠收回手,转身开始大哭,大嚷,“哎呦,疼死我了,这tm什么玩意啊,这么硬。”

看到大家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流萤恍然明了,对这个人有些感兴趣了。

为了避免之后延长争吵,流萤故意眼睛一瞪,假装昏死过去。

秋凛豪瞪着眼睛跑过来,脚步声震天响,流萤真怕这冰层碎的太薄了,会被他一脚丫子震碎了。

“你这个败家子,平日里让你好好练功你不听,现在跑来逞英雄,丢人,真是丢人,家门不幸啊。来人!”秋凛豪暴喝一声。

“是!”门口跑进来几个家丁。

秋凛豪指着秋凛漠,毫不客气的吼道:“把这个败家子轰出去。”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在不敢动手。

这时秋凛漠站起来,满腹抱怨道:“父亲,我给您出气,您还这样说我,我,我,我走就是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负气离开。

秋凛杰趁势跑过去,拍拍父亲的后背,道:“父亲,您别生气,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几个把这女人抬出去。”

“是!”这个问题家丁们自然是义不容辞。

流萤一惊,心想:“完蛋了!”

可谁知,秋凛豪不糊涂,他一甩手,推开秋凛杰,指着门口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了,你也走,这女人今天就在这呆着,哪都不去,你们几个守在门口看着,她要是跑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了,我唯你们是问。”

说完,秋凛豪背着手闷哼一声出门去。

秋凛杰一看后面没戏唱了,心里极为郁闷的跟大哥道了别,低着头走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一直很老实的三口人开始折腾了。

秋凛峰叹了口气道:“父亲,您的想想办法劝劝爷爷,孩儿还不想成家呢。”

“是啊老爷,就算让峰儿成家也得找个大家闺秀,与咱们秋凛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她这算哪出啊,你刚才没看见她,她的眼睛是紫色的,什么人会有紫色的眼睛,她会不会是妖族人?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峰儿可就惨了……”秋凛峰的娘亲可是挺有见识的,流萤在心里暗暗咒骂她一万遍。

“你丫真行,你儿子是人,我不是人啊,他委屈,我还更委屈呢,多少优秀男人追我,我都没嫁,落你儿子手里我都感觉抬不起头来,还你家峰儿呢,啊呸,看我今天逃出去,不把你家一把烧了,我就不是现代人。”流萤发恨了一顿。

“行了,行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别说那么多闲言碎语的,这事就先这样,不要四下里传扬,我回头找父亲商量一下,峰儿,你最近多呆在你娘身边,不要到处走动了,今天在落梅居的事太麻烦。”秋凛朝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然后,这三人的脚步声就默默的传远了。

流萤这才敢微微张开眼睛,只见家丁们进来熄灭了蜡烛,收拾茶碗,关上了门,两个笔挺的黑影印在门上,看来他们还真的认真把守开了,今晚真的能逃出去吗?

子夜时分,大概到了凌晨两三点钟,流萤翻动眼皮,一双紫色的灵动眸子在黑暗中晃动起来。

这个时间段是人类最困乏的时间,也就是看守最为松懈的时间。

她朝门口望了望,那两个黑影不见了,以她猜测,估计不是偷懒去了,就是在门口睡着了。

时机来了!

流萤晃动手腕,先将手缓缓的活动活动,关节处那叫一个疼,疼得她呲牙咧嘴,然后她双手接引,在周身设下一个结界,最后才放心的将冰层震破,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这院子里毕竟是住着一个武神呢,而且据听说,武神的大儿子,也就是秋凛峰的父亲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到。

不管怎么样,抓紧时间逃跑吧。

流萤结界收回,碎冰立刻落了一地,她踮起脚尖,一边活动身体僵硬的关节,一边朝门口小心翼翼的挪动。

在冰里呆久了,她浑身发冷,如果能逃出去,她一定得先找地方暖和暖和,吃点东西才行。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

她的身体还没有多灵活,一时躲避不及,她和推门进来的人正好撞了个面对面。

一对视,两人都懵了。

“怎么是你啊?”两人异口同声的默契说道。

“哎呀,姐姐,咱们两个真是有缘。”苏澈歪着脑袋笑起来,眯起的眼睛格外明亮,好比彻夜星辰,让人移不开眼睛。

才多长时间没见面,他又变得迷人了,长发挽起,黑袍在身,白皙到几乎有些透明的肌肤显示着他年龄的优势,流萤心里有些恨,不光是因为皮肤,还因为他莫名其妙长高的身高。

之前流萤还可以像个大姐姐一样拉着他跑,现在他竟然已经比流萤高出了一个头。

“姐姐讨厌啦,你再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亲你呢。”苏澈说的扭捏,可手上一点都不矜持,说着他就张开双臂,将有些发愣的流萤抱进怀里。

猛然间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传来,暖暖的,宽厚的,很有安全感,让流萤一下子迷糊了。

苏澈见流萤没有反抗,心情大好,得寸进尺的喃喃道:“姐姐,我好想你,都是那群老家伙不让我来见你,不然我早就来救你了,姐姐你受委屈了吧。”

话说完,苏澈感觉自己还不够煽情,于是他还加了一下,忘情的在流萤发丝间落下一吻。

接收到莫名的吻,流萤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弹起来,连连后退,一脸震惊的盯着苏澈,手捂着脑袋,问道:“你干什么?”

苏澈依旧笑意浓浓,“姐姐,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出去?对,先出去,你离我远一点,我自己会走。”被他一吓唬,流萤的身体算是灵活了不少,两人毫无阻碍的出了秋凛宅邸,因为被苏澈吓得够呛,流萤也没注意到不对劲儿。

在他们走后,秋凛峰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望着书房的方向发呆,两个家丁跑到他身边,恭敬地低着头,说:“少爷,您吩咐的事我们已经办好了,只是,他们走了,那老爷……”

“你们放心,如果老太爷和老爷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做得很好,回头我会让账房给你们一人一笔赏钱,去休息吧。”秋凛峰说话间,眼睛都没有离开书房。

家丁们感激不尽,说了半天好话才回房间休息,秋凛峰没有再回去,而是在晨星下一直站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秋凛豪气势冲冲的跑过来,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水,一想就知道是流萤跑了,顿时火冒三丈,“来人啊,来人啊,人呢?都死哪去了?”

“是,太老爷有何吩咐?”一群家丁冒出来,个个心惊胆战的。

“说,你们怎么看守的,人都丢了,你们怎么还都安然无恙的?”秋凛豪认为,除非这些人死了或者不能自理了,否则怎么能把人看丢?

家丁们心虚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秋凛豪一看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群白痴,府里白花银子养你们了,你们擅离职守,下去领打吧。”

“太老爷饶命啊,我们是听了少爷的吩咐,要不然我们不敢放松啊。”家丁们跪地求饶。

“放屁!他能放走自己的媳妇吗?”秋凛豪怒不可言。

正好这时秋凛峰走了进来,“爷爷,不用为难他们了,是我让他们放走人的,我一直也没有承认过那是我的媳妇啊。”

秋凛豪再怎么暴躁也要给孙子些面子,他忍住气,对那些家丁摆摆手,无力的说道:“你们下去吧。”

家丁们如获大赦,叩头感激着,快速离开。

等到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秋凛豪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冲到秋凛峰面前吼道:“你怎么能把人放走呢?你翅膀硬了是吧,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不听,我是觉得爷爷无理取闹。”秋凛峰丝毫不惧。

“哼,我无理取闹?”

“是啊,爷爷,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娶她?你不是第一次见她吗?怎么就非要认定她呢?”秋凛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秋凛豪沉吟一声,突然一把按住秋凛峰的肩膀,拉着他风一般的飞出去,眨眼间,他们已经到了后院的山坡上,秋凛豪的私人住处。

进了屋,秋凛豪走到书架前,在书架的最底层掏出一个长木匣子,木匣子上布满了灰尘,看来是有些年头没有动过了,秋凛豪把木匣子捧到秋凛峰面前,吩咐道:“打开它,里面就有你要的答案。”

秋凛峰不敢质疑,赶紧接过木匣子来,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里面立马飘出一阵沁人的清香,淡淡的,甜甜的,好似茉莉花的味道。

木匣里的空间很小,一目了然,里面摆放着一只画卷,画质微微发黄,边缘处还有些损坏的地方,感觉象是个老古董了。

秋凛峰看了看爷爷,而秋凛豪则是紧闭双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将画卷拿出来打开,画上面的内容,让他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心跳骤然加速。

这是一幅画,话中内容很简单,但很震撼,里面画的是一个身穿简单白衣白裤的长发少女站在一群狼中间。

画面很诡异,狼是猛兽,这个谁都知道,一般没有人能够和狼站在一起,除非是那个人不想活了,而这个少女就站在狼群中,惬意微笑,温和的眼神好像是回到了家人身边的孩子,在她的诱导下,秋凛峰一度感觉那狼的眼神也变得很温顺。

募得,他愣了,那少女的眼睛瞪圆了,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紫色的眸子绚丽迷人,樱红色的嘴唇微微蠕动,吐口而出的是:“秋凛峰,看招!”

“啪!”秋凛峰吓了一跳,将画卷扔到桌上,连退几步,等他反应过来,才发觉,那只是一幅画,没有任何玄机,但他已是满身冷汗。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秋凛峰不敢再去碰画,乖乖的向秋凛豪询问。

秋凛豪长叹一声,眼睛透过秋凛峰望向那幅画,思绪顺着他眼角的纹路逐渐蔓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的修行才刚刚有些成就,但却已经经历了许多修行中的艰辛,便决定要创建一个大陆文明的学院,给后世修行者一个捷径,开始的时候并不那么如意,我毫无名气,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人想要把孩子送出来修行,大家都认为生存才是目的,其余的都是白谈,后来,我遇上了雪若怜。”

说到这,秋凛豪眉头舒展,仿佛眼前已经不是他简洁的居室,而是当初重重精彩镜头。

“她提议让我们联手一同做一番大事,然后等有了名气再一起成就大业,经过一番商讨,我们决定上祈莲山。”

秋凛峰听得很认真,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爷爷这幅向往的表情过,更加没有听说过爷爷成为武神之前的往事,或许是因为他们成名太久了,大家只记得结果,却忘记了那传奇的过程。

“祁连山上是有结界的,以我们俩那时候的实力根本就没办法上去,后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从祈莲山远角山脉上去,然后再一点点靠近祈莲山主山脉,于是我们俩跑到了司空国的地盘,从半妖山一路向北……”

“半妖山?不是说那上面有很多上古的魔怪吗?您都不许我们去的。”秋凛峰如实说道。

“没错,正是因为我们曾经在上面九死一生,所以才会利用我们现在的地位将那里设为大陆上的禁地,据我说知,百年来也就你二叔破过一次例。”秋凛豪捋捋胡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骄傲还是忧心。

“你们在上面与到了什么?”好奇之心人尽皆有,要说那时候他和现在苍影学院的圣术士校长的实力就算不能数得上是一等,怎么也能算高人一等吧,居然还会在上面九死一生,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哼,”秋凛豪冷笑一声,然后解开腰带,露出他的后背。

身为老人,他的皮肤还算光滑,没有那么多的老皱纹,但在他光滑的后背上落着几道让人为之惊悚的抓痕。

秋凛峰倒吸一口凉气,看到这狰狞的抓痕,他似乎能想象到当时有多么的惊险。

“我们很不巧的遇上了半妖山的狼群,那里的狼可不是你见过的那些小狼崽子,它们体型庞大,力大无穷,凶狠暴戾,只要你传入他们的地盘,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只有死路一条。”秋凛豪说着,又忍不住皱起眉。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秋凛峰听得入了迷,这种传奇故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听到的。

“最后我们俩被逼到树上,狼群依旧不依不饶的追击,就连大树都快被它们连根拔起,绝望之际我们惊动了一个据他说是已经在那里沉睡已久的家伙。”

难道他就是苍影学院的三位中最神秘的那一位?

“他打败了狼群?”秋凛峰狐疑的问。

秋凛豪摇摇头,无奈的笑道:“我们谁都没有能把狼群怎么样,最后是那个人带着我们跑到了狼窝儿里,以狼幼崽为威胁,才得以安全下山,之后我本来打算把狼崽杀了,以解心头之恨,但那个人执意要亲自把狼崽送回去,最后,他就真的带着狼崽子回去了。”

一般听到这,大家一听会想,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但秋凛峰没有犯傻,如果他再也没有回来,那就没有后面三人一起建立苍影学院的说了。

“过了三天,就在我和雪若怜都觉得他可能回不来的时候,他回来了,这幅画是他只身闯狼窝的战利品。”

秋凛峰再次捧着画卷看了看,突然有种在观摩神迹的感觉,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那画上面的人明明就是流萤啊,这个人女人还活生生的在外面跑呢,怎么会出现在百余年前的画中?

“这画……”秋凛峰小声的问了一句,但秋凛豪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醒过来,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下山之后我们就有了些许名气,在那家伙的神秘吸引下,学院有了第一批学生,可惜,建校没几年,那家伙就消失了,他走了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修行才能超越他,于是我偷偷带着这幅画也离开了学院,在这逍遥都安了家。这么多年,这幅画就是我不断修行的动力,只要一看到这幅画,我就会想起那时候我们是有多么狼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你是不是能体会到我当时见到那女孩的心情了?不管她是谁,她身上一定有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神秘强大的半妖山,关系到那个连我和雪若怜都看不透,打不过的神秘人,也关系到秋凛家的将来。”

秋凛峰恍然大悟,原来爷爷是用心良苦啊,他和父亲一辈人都很大岁数了,以流萤的年纪来看只有自己才合适困住她,一旦困住了她,就有可能找到开启神秘的钥匙。

的确,流萤在学院的时候掀起很大风波,一个没有灵力,战气的人居然能凭空强大起来,短短数月修行就可以达到超凡境界,并且还有神龙守护,她根本就不是凡人啊。

“爷爷,我明白了,这事儿您就不要再大肆折腾了,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她追回来的。”秋凛峰下定了决定,现在他再也没有逃避流萤的理由,或者说,他终于找到了要缠着流萤的理由。

“你有办法?”秋凛豪狐疑的瞥了一眼秋凛峰,不是他不相信孙子的实力,而是担心那女孩的出现太过诡异,搞不好只是惊鸿一现,再去追寻即成梦幻泡影。

“爷爷,以她的性子您越是折腾的厉害,她就会躲得越远,如果您息事宁人,静待消息,搞不好她会自己回来呢。”秋凛峰撇嘴一笑,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这家伙了。

秋凛豪听得更是纳闷,琢磨琢磨反问道:“你认识她?”

事到如今,秋凛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点点头,“是啊,说来也巧了,她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还是您的那个老朋友——雪若怜的入室弟子呢,不瞒您说,刚入校的时候她经过测验,确定是毫无灵力,战气的凡人一个,但在那之后,她先后打败了三阶的两名学生,之后还把我……”

有点丢人,秋凛峰顿了顿,相信爷爷可以意会,接着说:“而后在雪若怜身边修行三个月,灵力竟神奇的突破了导师级别,身边还带着一只神龙,另外,爷爷您可能没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袍子,正是织锦世家苏家的传家之作,雪绒澜。”

秋凛豪表情越发凝重,事情发展的要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如果那女孩单单只是从祁连山上掉下来的,他或许还能接受那个事实,但现在看来,根本就都是假象。

“好,一切都看你的了,需要什么直接跟你二叔说,你就高调的追,大胆的追,反正爷爷已经宣布那是你的媳妇了,你大可光明正大的把她追回来,以咱们秋凛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没有哪个女子不垂涎。”

秋凛豪说的是头头是道,自信满满,但秋凛峰听了就只是摇头,“爷爷,她如果是这样的人就不会逃了,反正,这事您就别掺和了,让孙子自己解决吧,最终的结果不管是什么,总之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好了,不多说了,我得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的。”

说着,秋凛峰一边朝爷爷摆手,一边不耐烦的朝门外走去,秋凛豪一愣,正想要吹胡子瞪眼的训斥这不孝孙一顿,可转念一想,他如今何尝不是老古董呢,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解决吧。

于是,为了配合秋凛峰的行动,秋凛家人对仙女冰变成孙媳妇一事不再提及,也不再追究,秋凛朝夫妇都松了口气,秋凛杰欲哭无泪,白白赔了上万两银子不说,还没落下个喜酒喝,郁闷的他大病一场。

秋凛家安静了,逍遥都也就安静下来,可是,在这车马如龙的繁华中是否还暗藏杀机,那就很难说了。

流萤出逃次日,秋凛峰告别父母,背上行囊返校。

与此同时,雪若怜等人在得知流萤已经逃出秋凛家之后便也决定先回苍影学院,再做定夺。

这一日中,街道上行路的马车居多,留客街上客满的状态也得以缓解,店小二们又开始热情昂扬的站在街道上拉客,比那些烟花巷柳的姑娘们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青芒找了辆马车来,只身站在楼下,等着楼上的两位麻烦姑娘下来,等待之余,他将眼神移到街道上乱看,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那日夜思念的人儿。

但很可惜,事与愿违,他也无所谓,反正到处看已经成了习惯。

自打那日之后,他的戒指就再也不能感觉到流萤了,据朱雀说,是她打开了洛杰右手上的封印,所以洛杰的右手已经融入到流萤身体里了,她有了洛杰右手的灵力必定会灵力大增,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那日冰上出现的裂口就证明了这一点。

同时也证明了一点,流萤醒了。

醒了又能怎么样?她再强能对抗得过秋凛家吗?

雪若怜到秋凛家走过一趟了,她很确定,家丁们上下相传,那个冰里的女人逃走了,还是被秋凛峰故意放走的,所以流萤不在秋凛家,那她在哪?为什么不来找他们?

叶青芒这边感应不到流萤所在,朱雀没有了洛杰的右手,自然更是没法子了,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两点,要么大海捞针,要么坐以待毙。

明摆着的事,她们俩就很能抗压,有事没事的吵一架,睡一觉,洗个澡,一天就过去了,但叶青芒不行,他急呀,只要一想到流萤生死未卜,安全与否,温饱不明等等情况,他的心就被揪得生疼。

这不,一直揪心下来,就造成了他苦瓜脸的表情,冷得像块冰。

雪若怜和朱雀一前一后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哎呦,小青叶啊,都要回去了,你就不能开心点?”雪若怜没好气的问道,叶青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马车,道:“上车吧。”

朱雀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而对雪若怜笑道:“你说咱们要是一年,两年的找不到流萤,他会不会就变成哑巴了?”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你对着一个不懂得笑的开玩笑,那就是四个字,自找没趣。

话说两边,那夜流萤和苏澈离开秋凛府,秋凛家是没有人为难啊,但很难说外面那群虎视眈眈,气势汹汹的人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所以在出秋凛家大门不久,苏澈突然一把抱住流萤,将她扛到肩上,身影飞快的三蹿两蹿跳上房顶,而后就沿着房顶一路向城郊奔跑。

一开始流萤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眼前已经变成昏花一片。

靠,这是人的速度吗?

流萤有点郁闷,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吃饭了,所以有些晕得恶心。

“喂,你放我下来。”流萤无力的揪了揪苏澈的裤腿,虽然不雅,但她很不方便的被倒挂着,只能揪到裤腿了。

“有话你就说,放你下来可不行,咱们得快点,不然被那些苍蝇追上可就有的麻烦了。”苏澈柔声笑道。

恍惚间,流萤觉得他现在的声音和洛杰的声音有点像,只是洛杰不光是声音温柔,对她更是温柔,压根就不会把她跟背口袋似得扛着跑。

“你这非人的速度有谁会追得上?你不把我放下,你就有麻烦了,我,我,我要吐了!”流萤强烈抗议,呕吐感冲上头,憋得她直翻白眼。

“姐姐,你要相信我,如果我听你的,现在停下,那么下一秒,你可能会更想吐。”苏澈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可惜流萤肠胃翻滚,头疼欲裂,没有分辨出来。

“停下,马上停下来!”流萤尖叫一声,苏澈终于没辙了,乖乖地停下来。

一落地,头朝上,脚朝下,恢复了地球万有引力,流萤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不少。

这时,几个黑衣人姗姗来迟,流萤一愣,感觉浑身发软,虚弱不堪,貌似还不能对敌,这些人明摆着是冲着她仙女冰的名气而来,如果好好跟他们商量一下,或许还有……“刷刷刷!”

“呕!”

流萤的思维暂停了,被她呕吐之后的昏厥代替。

苏澈手持长剑站在流萤身前,冰冷的眼神仿佛是地狱修罗。

收起长剑,当他面向流萤,他的心瞬间冷静下来,杀气褪去,换上一丝难得的温柔,前后差距判若两人。

城外郊区竹林中,有一所别致的庭院,庭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是假山湖泊,亭台楼阁,琉璃金瓦,红木棱格样样俱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买来休闲度假之所。

大门外挂着两个红灯笼,由于是天才蒙蒙亮,所以灯笼还燃着。

两个灯笼中间如其他大院一样有个门牌,上面写碧水云间。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身穿米白色松垮垮衣衫的男人走出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随手抓了抓头发,抬手一伸懒腰,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灯笼里面的烛火就都熄灭了。

“哎呦,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是又惹麻烦了。”秋凛漠刚说完,就看到苏澈背着昏过去的流萤回来了,一闻到那满身的血腥味,他顿时满头黑线。

“真是个乌鸦嘴啊!”秋凛漠拍拍脑门,迎了上去,”我是让你救人,没有让你血洗秋凛家吧。”

“我没有啊。”面对秋凛漠这个老朋友,苏澈难得没有不耐烦,嘴角甚至还有些许笑意。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会失控吗?干嘛不赶紧救人,赶紧着回来。”秋凛漠指着苏澈的脑门一顿臭骂,唾沫星子横飞。

苏澈深吸一口气,径直朝院子里走去,秋凛漠愣了愣,心里奇怪,他怎么不还口啊?

等到苏澈走到后院,打开那间早就布置好的客房,将脸色苍白如雪的流萤安置好,他猛地冷着一张脸跳出来,顺便带上门,随手一挥布了个结界,眼神冰冷的盯住了因为疑惑而走的慢了的秋凛漠。

冷不防的感觉到有杀气,秋凛漠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但可惜,他觉悟的有些晚了,苏澈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他一顿爆揍,“你丫请我来帮忙的,不是请我来吃饭的,别tm骂我跟骂你孙子似得,你当你是谁啊,欠揍是吧,欠揍是吧……”

“哎呦,天哪,大哥,大神,大王,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再打我就大声叫啦,我大声叫会吵到你流萤姐姐的,你没看她脸色苍白的跟白纸似得,一看就是受了虐待营养不良,虚弱不堪……”秋凛漠一堆得瑟。

“你放心我布了结界她听不到,你就受死吧。”苏澈毫不客气的拳脚相交,把那张俊俏的脸打到毁容,然后再给打回来,同时还愤愤不平道:“她虚弱不堪,营养不良也是拜你秋凛家所赐,你就一同顶了吧,看招……”

等流萤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夕阳暖暖的洒在窗棱上,零散的影子如同是片片明暗色的剪纸,毫无规律的印在地板上。

流萤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喊饿,虚弱的声音很快就传到苏澈耳朵里,他赶紧倒了杯水,飞快的跑到床边,把流萤扶起来,将水递到她的嘴边。

“呸,呸,呸……什么啊,我要吃的,我要吃的,别给我喝水了,我的胃都快被胃酸腐蚀了!”还没睁开眼,流萤就挣扎着大声嚷嚷,手舞足蹈的抗议,水杯打翻了,水撒了一地。

苏澈也不生气,拿起枕头靠在流萤身后,让她坐好,自己则继续刚才的任务,给她喝水。

又一杯水放到嘴边,流萤没张嘴,而是斜眼睨了一下身边的人,本来以为是叶青芒呢,没想到是苏澈,她顿时懵了,“怎么是你?”

苏澈心头一震,却还要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道:“姐姐以为是谁?”

流萤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没事。”心里却想着,终究对他还是形成了习惯,就连耍无赖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姐姐先喝杯水吧,我去看看那个准备食物的人怎么还不来。”说着,苏澈把水递到流萤手上,转身走了出去。

笑容就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冷却,他浑身僵硬,一步一顿的朝厨房走去。

厨房中,秋凛漠正一个人锅碗瓢盆的忙碌着,没办法啊,谁让他想要趟这浑水,为了完善保密措施,他把这别院里的所有下人都驱散了,说是要卖了这别院,事实上呢,是想掩人耳目,好金屋藏娇。

额……这个娇藏的可是很有风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暴尸街头。

别误会,他的那些哥哥和父亲大人可不会这样对他,大不了就是打一顿,能够让他死的很惨的,无疑是他那个多年的好朋友,前任爱慕者,最近很容易失控的大情人,苏澈。

本来是想让他来帮忙救人的,可谁知道要救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让他成功变身的祸水。

可怜了苦命的秋凛漠,收不到通风报信的好处也就算了,还要被迫给他们当下人,还好他博学多才,学医广泛,不然岂不是要被活活逼死?

别看他是一个大男人,下厨这种事可难不倒他,不一会儿的功夫烧火,烧水,洗菜,切菜,下锅,翻炒,装盘,香味四溢,再瞧他,依旧是风流潇洒,衣不沾腥,米白色的长袍飘飘扬扬的,却总是能和那些油性保持好距离。

等他做好了一桌子菜,正在欣赏自己完美厨艺的时候,苏澈出现了。

“唉,正要叫你们呢,你就来了,快来看看,我……”秋凛漠愣了,伸出的手就悬在半空,因为他看清了,苏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阴暗冰冷,带着些许杀气。

“喂,你这是又怎么了?”秋凛漠严肃下来,他知道现在的苏澈已经不是那时候唯唯诺诺的小孩子了,现在的他霸气十足,杀伤力极强,稍有不慎你会连脑袋怎么分家的都看不清就命丧九泉了。

好比早上那会儿的几个短命鬼,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这个修罗,这不,等他去收拾现场的时候,差点就被那些断胳膊断腿的给搞歇菜了。

“秋凛漠……”苏澈轻声叫了一声。

“啊?”秋凛漠下意识的赶紧回应。

“你说她心里的人是谁?”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苏澈整个人突然变得沮丧起来,与之前的杀气重重,霸气外露完全不一样。

秋凛漠吓了一跳,要是他要杀要打的倒也好说,问这个,谁知道啊?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秋凛漠扭扭捏捏的说不清,苏澈的火气立马被激起,冒着青筋的拳头猛地就抬起来,秋凛漠一惊,急中生智,对着他身后喊了一声:“唉,流萤,你起来啦。”

苏澈一听,眼神迅速转变,变成一个温文尔雅的小男孩模样,转身,看到的却是一条空空如也的走廊。

“秋凛漠,你找死是吧。”苏澈彻底怒了,眼神冰冷如祈莲山颠的寒冰。

“嘿嘿,我只是开个玩笑。”秋凛漠赔笑着,他没想到苏澈是那么在意流萤。

“开玩笑是吧,那我就让你笑个够。”说着,苏澈指尖一扬,一根银针闪闪发亮,秋凛漠一愣,整个下巴差点就掉到地上。

记得在他还是个性别不明的小青年的时候,秋凛漠曾大肆追求,他烦了,给了秋凛漠一针,那一针让他整整笑了一个月,药石无医,只能干熬着,太难受,太难受了。

“额,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话说到这,秋凛漠刚好看到流萤捂着肚子晃晃悠悠的从走廊尽头拐过来,肯定是饿的晃,自己闻着香味来了。

“哎呀救星啊,流萤,流萤救命呐。”秋凛漠连连呼唤。

苏澈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同样的一招在我身上还能奏效两次?别说是流萤姐姐不在这,就是真的在这,你也难逃一死,纳命来!”

“嗖!”银针出手。

秋凛漠赶紧跑,他知道那银针是施了咒的,不射到目标决不罢休。

在这世上要说苏澈下不了手的,那就只有流萤了,于是秋凛漠想都没多想,直接跑向流萤,一溜烟的躲到她身后。

银针只顾着命令,它可没有灵性看人,眼瞅着流萤就要成了替死鬼,苏澈一惊,身影闪电般消失,再现时,他已经早银针一步,站到了流萤面前,抱住她,将她整个挡住。

“噌!”银针入体,虽然没有射到要害,但毕竟是血肉之躯,疼痛触心。

秋凛漠愣了,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被苏澈一眼瞪了回去,口型警告他,“闭嘴!”

流萤饿得头昏眼花,压根就没注意到这是怎么回事,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人跑了过去,再一花,一个人跑过来抱住了她。

出于女人的矜持,流萤第一个反应就是:“啊!”

“啪!”

苏澈受了伤,无缘无故的又挨了一巴掌。

“你有病啊,没事占我便宜,今天早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都多长时间没有吃饭了,你就那么恶心我,万一我承受不住没食欲,饿死了,你负责啊?”流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一顿臭骂。

苏澈微笑相对,温柔的宛如春水一般,秋凛漠整个看得呆了。

虽然他的性别已定,但当初的那份悸动仍然难消,他如何能忘,那年水畔月下高歌的佳人。

“我负责,我负责,姐姐的所有事我都会负责的,来吧,饭菜都已经好了,你先看看对不对胃口。”苏澈拉起流萤的手,陪着她一起走进厨房。

一看到那些美味流萤便食指大动,牛拉不动的扑上去猛吃一顿,一点都不顾及旁人感受。

苏澈依旧温柔的笑望着她,满眼宠溺,只有秋凛漠知道,那针的威力很强,入体就会疼的死去活来,然后会大笑上一整个月,真真的证实了,痛并快乐着的真实情况。

他清楚地看到,苏澈的左肩膀上,鲜血染红了衣裳。

“你……”他走过去,想让苏澈先去包扎。

苏澈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轻声笑道:“不碍事,我还能控制得住,等待会她休息了,我再去包扎,这事别让她知道,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我现在好多少。”

秋凛漠苦涩的笑了笑,沉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恢复了往日里的不羁,大叫道:“哎呀呀,我的心血啊,你给我留点,我们也都没吃呢。”

流萤满口美食,瞪着眼睛看着他,狐疑道:“你就是厨师?”

秋凛漠一甩头发,潇洒熠熠道:“正是,换句话说,我也是这别院的主人,秋凛漠,你可以叫我秋凛官人,或者是好哥哥。”

对于秋凛漠的胡闹苏澈并不在意,他知道,秋凛漠这是在吸引开流萤的注意力,好让她不注意到自己的伤势。

“秋凛?你是秋凛家的人?”流萤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继续反问,压根把秋凛漠自认为潇洒不羁,帅气不凡的外表忽略掉。

秋凛漠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得意道:“正是,咱也是秋凛家的三爷,现任当家秋凛杰的弟弟,秋凛漠!”

“哦~~~小漠啊。”流萤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极了逼良为娼的老妈子。

“额,你要是非想这么叫我也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秋凛大官人,或者好哥哥一类的。”秋凛漠在这方面倒是很体贴。

流萤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盘子,然后使劲儿在桌子边敲碎,露出锋利的一面,对着秋凛漠道:“你哥哥那样对我,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秋凛漠的笑僵在脸上,扭头看了看苏澈,此时他笑意正浓,果真是有情人呐,所做的事都一样,看来今天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那个,亲亲我怎么样?”秋凛漠大着胆子提议,其实这也只是个提议罢了,流萤不这么做还好,要是真这么做了,苏澈肯定会像火山爆发一样,把他烧成灰。

“好啊!”流萤大方的回答,把秋凛漠吓了一跳,紧接着,她眉头一挑,俏皮的说道:“不过是用这个亲!”流萤指的是手里的碎盘子。

“喂,你别乱来啊,那玩意要是亲过来,我的花容月貌可就毁了,看在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不是还救了你吗?”秋凛漠讨价还价道。

流萤手指点在下巴处想了想,“救我的不是苏澈吗?”

“是我让他就你的!”秋凛漠喊得脸颊一阵抽筋,啥形象都没了。

“是吗?”流萤继续装傻,其实打从她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就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苏澈看的好笑,对流萤摇摇头,“救姐姐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哪需要别人指使?再说了,他有什么资格指使我?”

也对,秋凛漠都不禁跟着点头,下一秒,他飞快的跑了起来。

流萤身体刚恢复,肯定是跑不过他,不过流萤有绝招。

“苏澈,抓住他。”流萤一声令下,苏澈二话不说冲了出去,没多会儿,秋凛漠便在流萤面前俯首称臣了。

“女侠,饶命啊。”秋凛漠哭丧着脸,自己蹲在流萤身边,他不想让苏澈的伤口恶化,只能自觉了。

情啊,伤不起啊。

为了这个字,往日里他的梦中情人对自己下手啦。

“行,那就饶了你的命。”流萤爽快的答应,是有点太爽快了,把苏澈和秋凛漠都吓了一跳。

“姐姐,就这样放了他?最起码你打他一顿出出气吧。”苏澈提议道。

秋凛漠回头瞪着他,眼神中传递的意思是:“我帮你,你就这么害我啊。”

但苏澈完全当做没看见,无视掉了。

重色轻友!秋凛漠认命了。

流萤却摇摇头,“不用我打他了,你不是已经踢我打过了吗?”

流萤指了指秋凛漠脸上还未退去的淤青,皎洁聪慧的眨眨眼,“我没力气动粗,可是我也咽不下那口气啊,怎么办好呢?”

苏澈会意一笑,道:“后院的假山群中有个小人工池,就罚他把人工池注满热水,给姐姐做一个人工温泉,让你好好休养一下。”

流萤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正好我在冰里呆久了,浑身发凉,那就这么办了,苏澈你帮我好好盯着他,直到完工再来找我,我要去休息一下,补个美容觉。”

确实啊,闹着闹着,外面天就已经黑了,苏澈的伤在黑幕中很难看清,而流萤还以为是先前苏澈杀人所留下的血腥味,压根没有多想。

伸了个懒腰,流萤吹吹胳膊腿,一边走,一边嘱咐了句:“一定要注满热腾腾的水啊,还有,苏澈,你也换套衣服洗洗澡吧,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没等苏澈回答,她便拐了弯,回房休息去了。

苏澈眼中绽放小亮光,一直看着流萤的背影消失,秋凛漠缓缓站起来,纳闷的看着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道:“人都走了,你看什么呢?”

谁知,苏澈忘情的呢喃道:“原来他还是关心我的。”说完,苏澈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哎呦!”秋凛漠接住他,撕开衣服一看,他的肩膀整个都紫了。

“啧啧啧!太狠了!”秋凛漠咬咬牙,拖着他往房间走。

“你带我去哪啊?”苏澈醒了,但身体还不能动。

“回房间啊。”秋凛漠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下手真够狠的,我实力不如你,这一下要是真打在我身上,肯定要费去半条命了,她对你那么重要,我对你就等于粪土吗?”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苏澈回答,秋凛漠还以为他又昏过去了,可没想到,他小声说:“给我也准备点热水吧,在准套新衣服,姐姐说了,让我好好洗洗。”

听了这话,秋凛漠突然有种想丢下他不管的想法。

“喂,你够了吧,为了给你争面子我今天晚上要连夜烧水注那个池子,能不能睡还得另说呢,你少使唤我,自己回房折腾去。”

苏澈又静了半响,嘴角微微轻扬,“你倒是提醒我了。”

第二天一早,流萤被苏澈的敲门声叫醒。

“姐姐,都已经准备好了。”

“行了!我马上来。”流萤一个激灵爬起来,拿了条毛巾就往外跑。

自打来这个大陆她就没有好好的洗过一个澡,更不用说温泉了,对这个时刻,她已经期待了一整晚了。

随着苏澈的步伐到了后院,流萤的视线立刻被一片烟雾迷蒙挡住,“这是什么啊?”

“温泉,走,你跟着我走。”苏澈拉着流萤,她温暖的小手很是柔软,每一次触碰都让人兴奋不已。

将流萤带到温泉池边,苏澈交代说:“姐姐你放心洗吧,这里只有咱们三个,秋凛漠累的在前厅睡着了,我会给你在周围把守,保证连一只昆虫都不会靠近,你可以放心沐浴。”

流萤点点头,兴奋的冲着温泉垂涎三尺,猛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苏澈说:“你不许偷看哦。”

“姐姐放心,我愿用我的生命和尊严做保证。”苏澈拍拍胸脯。

生命和尊严无疑是每个人最为重要的,他能这样保证,流萤也放心不少。

看着苏澈渐渐走远,身影被烟雾笼罩,随即周遭一片都变成了白茫茫,很难看清有什么东西,偷看更是不可能了。

流萤彻底安心了,脱下雪绒澜,在池边和毛巾一起放好,一步步走进水池中,热腾腾的水将她白嫩无暇的肌肤灌溉,身体上下的神经得以放松,寒气也被驱离。

流萤忘情的闭上眼睛享受,身心融入大自然中。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虫鸣鸟叫,能感觉到风吹叶落,甚至都能感觉到水在流动。

至于苏澈的一举一动就更不用说了,他还算老实,乖乖的在后院门前坐着,把门。

身体放松了,流萤的思绪却异常混乱。

那时候她虽然是在冰里昏睡,但对外界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知道自己被打捞,被进贡,秋凛杰那个混蛋还给她下毒药,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是因为什么醒过来的呢?

流萤一阵纳闷,低头看看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手上的戒指还在,也没有因为苏澈的再次出现儿有什么变化。

募得,她想起了破冰的瞬间,如果当时不是她的幻觉,那她好像是看到了叶青芒和雪若怜。

他们来找自己了吗?

叶青芒……思绪飘出去千里,却近在咫尺之间。

流萤刚刚只注意到了身体,却没有发现锁骨上有一颗血红色的水滴型吊坠正在闪闪发亮,牵动着她的心声。

另一边,叶青芒等人刚动身不久,来的时候是乘坐的小龙,回去的时候雪若怜说要低调一点,所以他们就选择了马车。

马车刚刚出城门,叶青芒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看着郊外的花草树木出神,满脑子都是那时候在祁连湖边,流萤去而复返,她的焦急,她的心切,虽然不是因为自己,却将自己的心深深打动。

如果那时侯能将她牢牢拥进怀里多好,如果那时候他狠心拒绝她的要求多好,那今天的分离也就不会有了,可如果给他再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好像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因为他早已经无法拒绝流萤。

哪怕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但解决一定不会是这样,至少他不会让流萤只身犯险,远离他而去。

“流萤,如果让我找到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相信我。”

叶青芒握了握拳,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身体对力量的渴望,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心爱的人。

“砰砰!”他的心跳加速两下。

他没多少感觉,但雪若怜却吓了一跳,她的无名指跟着跳了两下。

“怎么回事?封印又被触动了。”她忧心忡忡的抬起头来,盯着马车门出神,这已经是第三次有这样的触动了。

第一次是流萤在学校里走丢,那时候她跑到图书馆门前折腾,第二次是流萤出师归校,除了小龙的震撼之余,她感觉到了叶青芒的悸动,第三次,他们被迫分开,叶青芒却无可奈何,心中的自责与懊恼胜过了肩上的重担。

“是该给他打开封印了。”雪若怜出神的想着,压根没有发觉朱雀在一旁诡异的眼神。

叶青芒握着胸口揉了揉,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突然,前方传来熟悉的气息,他的戒指又有了感应。

“是流萤!”叶青芒不敢相信,站在马车上仔细感觉感觉,然后跳上马车顶仔细观察周围。

没错,这感觉一定不会错,叶青芒激动起来,傻笑着,跺了一下脚。

车里的两个人感觉到不对劲儿,赶忙喊了停车,下来一看,叶青芒正跟抽风似得站在车顶,像个猴子似得四处张望。

“喂,你疯啦!”朱雀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拍拍头顶,道:“真晦气,居然被你踩了这么久。”

雪若怜没有吱声,因为她注意到,叶青芒的表情异常兴奋,此时此刻,能让他死灰复燃的就只有……“是不是有流萤的气息了?”雪若怜问道,不是她懒惰不肯打开灵识探测,而是她灵力强大,一旦有所动,必定就会惊动方圆百里内的高手,到时候武神秋凛豪出现,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嗯,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叶青芒激动的说。

朱雀十分不爽的盯着他的戒指,心想着一定要想办法毁掉。

不过她又担心,万一以后再和流萤走散,她已经没有少主的右手了,到时候如何追踪?

流萤要是好好的那就算了,就怕她有个闪失,少主一定会怪罪。

“她在哪?哪个方向?”

叶青芒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伸手指定了西方。

朱雀双手接引,一挥,一道龙卷风在她脚下出现,拖着她飞上半空,过了一会儿,她落下来,指着西边说:“我看到了,那边有个宅子,很大。”

“流萤一定在那,咱们走!”说完,他从车顶跳下来,拉着雪若怜御风飞行,直奔西方。

朱雀原地打了个旋,一道花瓣组成的风将她轻盈的托起,尾随在他们身后。

马夫瞪大眼睛看着,愣了半响,他惊呼起来:“喂,喂,客官,还没给钱呢!”

碧水云间中,秋凛漠在前厅里呼呼大睡,烧了一晚上水,可是把他累得够呛。

突然,“咣咣!”有人敲门。

秋凛漠眼皮动了动,实在太累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爱谁谁的,他才不管呢。

“咣咣!”敲门声继续,不减反增。

这些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秋凛漠怒了,瞪着个黑眼圈跑了出去,粗暴的拉开大门,都没看清是谁就喊道:“有病啊,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叶青芒三人一愣,没想到这院子里住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秋凛三爷——秋凛漠。

雪若怜淡淡一笑,眉宇中充满了智慧,“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呐,秋凛三爷。”

被这甜腻腻的一声唤,秋凛漠浑身打了个寒战,睡意全去,脑海中如同是圣水灌顶一般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