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破碎
作者:凌一壹      更新:2019-10-02 13:42      字数:2869

李智一后背疼,可是她却一直安然地靠在人家怀里。她能清晰地听见靳闫的心脏撞击胸腔的声响。

李智一的心脏骤然就不听使唤地狂乱起来,耳根着了魔的烫。这画风不该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她的身体倏的僵硬,慌乱而不知所措。

大概是靳闫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干咳了一声。将她放在床上,让她躺平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李智一觉得这个人的脾气似乎太容易变,很难让人摸的清楚。那出去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刚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靳闫关了李智一卧室的门,吹了口气,眉梢挑了挑。李智一刚才晶亮的眼神和脸颊的红晕像毒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那是上瘾的毒药,必须戒掉!

靳闫告诉自己,他不会喜欢李智一的。径直去了三楼的健身房,体力过剩需要消耗。

这样不说话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周,李智一可以自己起床,虽然起来时还是疼。

夜晚到来的时候,她习惯打开窗帘睡觉,因为闭合的窗帘会让她气闷,会梦魇。而她喜欢躺在床上看远处的星星。

可是这天晚上,她迷糊中看见一个黑影在她的房间。李智一一个激灵起身,跳下床,有东西破碎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她夺门而出。

她看见靳闫慌忙从对面的房间出来,她在南,他在北。他们之间隔着从三楼垂下来的璀璨的水晶大吊灯,像是银河的两岸。李智一慌不择路,大喊,“靳闫!”可能是惊吓过度,还是看到靳闫就会踏实。她就这样喊出来了。

李智一是撞进靳闫的怀里的,全身僵硬地在发抖。

“靳闫,屋里有人。”李智一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当她回头的时候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站在李智一卧室的门口。

“你先下去!”抱起李智一,“没事了,是杨婶给你管窗户。”说完直接把李智一抱回了卧室。

黑暗中,靳闫开了一盏小夜灯,床头的水晶灯碎了一地。吴伯赶了进来,把一双拖鞋无声地放在靳闫的脚下。不等他说话,靳闫说:“你先去,一会儿叫人来收拾。”

“我打碎了台灯?”李智一侧躺着,想回头看看。

靳闫过来摁住她的头,“别回头,小心扯疼肩膀,一盏台灯没什么的。”

“丫头!”靳闫叫她,“再疼的伤口也会愈合的,你要跟我说话。”

李智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能说话了。“靳——闫!”她试着又叫了一次。

靳闫像宠一个孩子似的从身后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安心睡吧,害怕就叫我。”

靳闫陪着她等吴伯带人进来收拾完一地的碎片之后,留了一盏小夜灯,关门出去了。

从那晚之后,靳闫一连好几天都没下楼吃饭。不过每晚,靳闫都要来李智一的卧室一趟。那天李智一看见护士从靳闫的房间提着药箱出来,她以为是靳闫病了。寻思了一会儿跑去问吴伯。

“你不知道啊?”吴伯诧异,“靳闫伤了脚。”

“我不知道啊,你们也没人说啊!”这都七八天了没一个人在李智一面前提过靳闫受伤的事。说起来,李智一来到这幢别墅时失语了,大家可能习惯将她当哑巴。靳闫像自动降温器,他在的时候,屋里气温自动冷却,其他人只有蹑手蹑脚的份儿。大家都是有问才答,不问的话,没有人没事找事的去说话。

这种气氛太紧张,李智一本来也不能大量活动,没事儿就只待在卧室。

在家里李智一也从未见过靳闫以外的其他主人。她常常想这里是不是靳闫藏娇的金屋。

难不成靳闫还把她当成了那个娇?因为这种想法已经纠结过很多次李智一了,甚至她担心过靳闫若真的提出过分的要求她该怎么办。但是靳闫还算君子,只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李智一也就不爱问东问西的,也从不问靳闫的事。做客人要有客人的本分,免得别人误会。靳闫不在,她自然不会多问。

“智一小姐心可真大,靳先生不让说,你自己上书房去看吧!”吴伯面色如常,不喜不悲的。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说的没错。

“书房在哪里?”李智一不仅是话少,活动范围还小。

“二楼北边的那间。”吴伯顺手一指。

那不是靳闫的卧室?李智一诧异地看着吴伯,靳闫每晚都是住那里的。

“智一小姐,你住的那间才是主卧,客房都在三楼。你来之前,靳先生吩咐换了主卧的所有陈设,每一样都是靳先生指定的品牌。靳先生怕晚上照顾你不方便才住书房的。你每晚都做梦,靳先生怕听不到你的动静,晚上连门都不关。”吴伯的眼神有几许不满,似乎在责怪什么。

李智一的心突然就漏了拍。是靳闫的戏演过了还是李智一根本就看错了什么?李智一糊涂了。

她没有去看靳闫,无论靳闫如何都不该是她关心的。既然大家因利相交,就千万不要扯上利益以外的关系。

吴伯看她转身往主卧走,几步追了上来,“你该去看看靳先生,他的脚底是被摔碎的玻璃渣子扎破的。伤口又破裂了几次,几天了,走路都困难。”

李智一想起来了,那晚她惊慌中打碎的正是一盏水晶的台灯。靳闫大概是抱她进去的时候伤的。那晚他脚下踩着水晶碎片走出去时却一声未啃。

李智一烦闷的透不出气来,原有的认知在一点一点地撕裂。

靳闫住书房,靳闫的伤。她告诉自己,别多心,交易过程中是他良心未泯,仅存的一点善良,仅次而已。

靳闫还是没下来吃晚饭,李智一坐在吧台前一个人吃了好几样菜。这里所有陈设,大到家具,小到摆件样样考究,唯独没有餐桌。吃饭都是在一个吧台,餐厅直接被当做休闲区了。

整个家里只有靳闫一个主人,也无所谓餐桌、餐厅的。靳闫长在美国,没什么家庭观念,自然不会懂得一张餐桌对一个家的意义。李智一收回思绪,她不想探究靳闫。

她的心思应该都用在父母的大仇上,对任何男人她不会有想法。

晚上靳闫照旧来看她,李智一告诉他自己想回学校。能正常走路,没有理由请假不上课。

“等你去了胳膊上的绷带,办完结婚证,随你去哪里。”靳闫不动神色,眼神却在极速地黯然下去。

“结婚证,为什么要办结婚证,我们不是签过协议了吗?”早上她还以为她品性良好,看来是她错了。

“协议变数大,不如办个证来的踏实。像你这种善变的女人,不得不防。”

猪八戒倒打一耙,到底是谁善变?李智一找不出替自己辩解的词来,也觉得没意思,冷笑两声,“我还以为……”

可是不等她说完,靳闫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以为什么?知道我住书房,知道我脚受伤了。你就以为你成功勾引了我?李智一,你脸真大。我住书房是因为我有很多公事要处理,住书房方便;脚伤只是我不小心而已,与你何干?你急着逃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放不下哪个男人,急着回去?”

靳闫疾言厉色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李智一步步退后,靳闫步步紧逼。她贴进墙壁,错愕地睁大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刺激了他,自己不过说回学校,他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靳闫一拳打过来,李智一吓的将头缩进脖子,那一拳只斜了一毫,擦着李智一的耳朵落进身后的墙壁。李智一只听得一记沉闷的声响,她只来的急闭眼睛。“你记住了,你已经将自己卖给我了,想去找男人,我扒你的皮。”

摔门的声音震耳,李智一的心,碎裂了,像摔碎了的水晶灯,亮过却黯然的太迅速。这个社会哪里还有善良之辈,这个社会哪里还有人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好。

善变,暴戾才是他本真,之前都是假象。

是自己太傻,还担心人家对自己太好,怕承受不起,想要逃。现在,真的要逃,不然迟早被他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