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姐姐，我哥哥今天早上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就去学校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不用担心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的点，夏清风才收到连天瑾的消息。

“我知道。”踌躇很久，夏清风才发过去这样三个字。

事实上，她不知道，也算知道一点。

昨晚深夜，她突然收到连天峻发来的消息：我是秋拾，他现在和我在一起。

半梦半醒之间，夏清风狠狠眨了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夏清风的心沉下来。秋拾用连天峻的手机发消息过来……

“知道了。”当时她也是想了很久才发了三个字回去，只是后半夜就再也没有合过眼睛。

夏千藤和连天峻并肩往学校外面走，经过樟树林的时候遇见了夏清风和全真儿。

连天峻走向夏清风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夏清风已经先他一步走开。

全真儿看连天峻一眼，再垂下眼帘，没有人知道她遮住的脸庞上面是什么样的表情。

“夏清风，怎么了？不舒服吗？”连天峻赶紧追上去。

夏清风被抓着手臂。她明明能看到连天峻关爱的眼神，可昨天那两行字，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夏千藤视线落在两个人身上，旁观着夏清风与众不同的悲伤方式。

她双唇紧闭，迅速摇头，盯着自己被抓紧的胳膊故作镇定地说：“痛痛痛……”

果然，连天峻松开她。

只听她洒脱地说了一句：“还有事，先走了。”

连天峻站在原地，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她突然变得那么生疏是因为这几天他没有找过她吗？

该死！他到现在也还没有想好要怎样解释这几天的事情。

今天早上，他在秋拾的小居室里醒来……

“你醒了？给你做了早餐。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秋拾的笑容永远那么妩媚。

“不吃了，还要去学校。”他麻利地从床上跳下来。

“你的手机，给你充好电了。”秋拾走过来，把电话放回她拿出来的地方，眼神痴迷地流连在连天峻帅气的脸庞。

“谢谢。”他只能回她一句。然后匆匆赶回家，换了套衣服。

这两天，他几乎没有睡过觉。秋拾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痛得死去活来，他只好陪在她身边，陪她聊天，吃饭，甚至给她讲笑话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可这些事情绝对不可以讲给夏清风听。就算他问心无愧，就算他以前没有谈过恋爱，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目送夏清风离开，全真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在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她空洞的眼神开始聚焦，柳叶眉紧蹙在一起，光是看眉眼就知道她生气了。

门卡塔一声被打开，里面的脂粉味浓到戴了口罩的全真儿也觉得刺鼻。这屋子里并没有人，全真儿目光扫过面积不大的小屋，然后在那张床上坐得笔直，纹丝不动。

深夜，秋拾才回到家。打开灯的那一瞬间，她手上提的保温桶落在地上乒铃乓啷滚到墙角。

“你怎么来了……”秋拾往门边退了一步，只看了全真儿一眼，就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全真儿拍一下身边的空位置，拉下长年遮面的口罩，薄唇轻启：“过来坐。”

眼睛掠过全真儿的面庞，秋拾的眼珠上染上一层泪，抱着双臂背部紧紧靠在门板上。

全真儿面无表情，眼珠子慢慢转动，从上到下把秋拾扫描一边。

她长了一张漂亮的瓜子脸，黑亮顺直的头发很有垂感，不打扮的时候是那么地清纯娇弱，骨子里却掩不住魅惑的本质。“我让你过来坐。”全真儿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也让秋拾颤抖一下。

秋拾颤动了浓密的睫毛，终还是战战兢兢走到全真儿身边坐下。

“你在抖？”全真儿涣散的眼睛盯着秋拾受惊的脸庞。“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去了医院……跟他在一起。”秋拾背脊紧绷，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我已经拿他的电话给那个夏清风发了短信了。”

“哦？”全真儿扬起眉眼，眼神依旧涣散，在秋拾眼里像个恶魔。“你很有效率嘛。”

秋拾受不了全真儿带给她的压迫感，吓得闭上了眼睛。

全真儿见秋拾孱弱害怕的样子，咧着嘴笑了，眼睛里突然放着光，伸出手狠狠揪住秋拾浓密的黑发，邪恶玩味地说：“你说我足够用力的话会不会把你的头皮扯掉？”

“求求你，别！”感觉到头皮传来的拉力，秋拾猛地睁开眼睛，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珠子上滚下来，尽管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做了全真儿要求的事情，为什么全真儿会不满意。

秋拾的头拼命靠近全真儿的手。她做得出来！她全真儿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看你这风骚可怜的模样，很容易被喜欢的吧！”她压低了沙哑的声音，在秋拾耳边一字一句就如同索命符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呜呜！”秋拾的哭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刺耳响亮，害怕全真儿没有听到。

全真儿松开手，拈起秋拾发丝末端，放在鼻尖轻秀。“我要他像我一样痛！比我还要痛！”

“我做得到！我做得到！”秋拾红着眼睛。

全真儿已经走了，秋拾还蜷缩在床上颤抖不已，还在惊恐地点着头。

夜雨斜斜落下，根根刺进全真儿的身体，让她难以呼吸。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步一步踏进不堪的回忆里。她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踩着尖刀，越是疼痛就越是仇恨，仇恨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每一个人！她会出现在秋拾面前，是因为是秋拾让清风难过……她亲眼所见，夏清风几日以来上课恍神的模样……

这样，教训秋拾一顿，怪罪于秋拾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夏清风继续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