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果报
作者:苏佚      更新:2019-10-04 13:51      字数:6943

长安·萧府:

“素姨不必忧心,小七她一切安好,”顾逊白对着面前的中年妇人说道,“只是——芍山之乱,她受了很重的心伤——之所以不敢来见您,也是怕一看见您,就会勾起她对公主婶娘的思念,她知道您在这世上生活地安好,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中年妇人,是顾倾墨母亲晋长安,曾经的亲侍——崔素菊,清河崔家的旁支庶女。

芍山之乱前嫁给了长安巨商——兰陵萧家的萧厦,做了填房,才得以安稳余生。

此前,崔素菊一听顾逊白说,晋长安的幼女顾倾墨还活着,她便多次险些晕死过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我原以为,他们都死绝了,却叫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本想跟着公主殿下一同去了——”

“瞎说什么呢!你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她的夫君——兰陵萧厦,一手抱着她,一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疼爱。

“小侄这次也是为办事而来,偶路过长安,想起素姨您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特来报个信,让您安心,”顾逊白道,“但——小七她如今身份特殊,还望素姨您——”

“我明白的,我只求公主能有后人留存于世,不至于白白走这么一遭,知道小七还在,我这心也能放下一半了。只怕小七是个心气儿高的,不能放下从前恩怨。”崔素菊担忧地说道。

萧厦对她道:“人人都有人人活在这世上的意义,顾小七在芍山之乱中得以活下来,或许就是老天给她家洗刷冤屈的一个机会,这些既是她家的恩怨,也总要有人来说清,给故去的人一个交代,她是个聪明的人,知晓分寸的。”

崔素菊点了点头,可仍旧是忧心:“可是京中凶险异常,便是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也没有逃过那些狼子野心之辈的权利角逐,何况小七她还是个孩子——”

“你忘了吗?顾小七,她可是盛京的神童啊,我想——便是在盛京那样暗流涌动的地方,她也是能够闯出一番她想要的天地来的,”萧厦安慰崔素菊道,“盛京中的人虽然醉心玩弄权术,但我想,对顾小七来说,那些人也应该只是她的棋子而已。”

“小七她——会不会参与党争?”崔素菊忽然问道,“棋子什么的,盛京里的那些人,身在局中,哪个不是都自以为是执子之人?我知道她聪明,可就怕她还是个孩子,凡事想不了那么细致,况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能保证她就不会出差错?她这样危险的身份,可是万万不敢走错一步的。”

顾逊白的脸色瞬间沉了沉,两道剑眉蹙了起来,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萧厦叹道:“她要洗刷冤屈本就不是件易事,但这既是她自己选的路,旁人便也无权干涉,毕竟也不是旁人替她遭难。”

“可是盛京中的人,哪有这么好对付?”崔素菊仍旧是一万个不放心,“洗刷冤屈,哪就有这么容易?”

萧厦却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是抢来偷来了,也还是要还回去的,若是不及时归还,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盛京中曾经做过错事的人,现在只不过是都要一一偿还罢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怎么会忍心看他一家忠骨平白蒙冤。”

顾逊白的眉动了动。

萧厦所言,其实与顾倾墨说要回来时,顾逊白阻止她不成,反被她说了一番道理,同那道理如出一辙。

顾倾墨也说,欠下的债,终是要还的,拖得越久,还的越多,撕下的皮肉就越厚。

这是欠债偿还的道理。

“萧叔叔,你——”顾逊白欲言又止。

萧厦笑道:“我们兰陵萧家,从不过问朝中之事,你叫她放心,我们都是明白人,知道道理分寸的。那些人欠的债,今日不还,明日也总是要还的,她是个好孩子,万事都比别人看得透,只是你千万要叫她不要忘了初心,不要忘了——她父亲曾经教她的东西,叫她千万记着——她父亲和她兄长,为了这个国家所付出的一切,老天给了她一条命,不是给她单单用来复仇的,人心若只有复仇一事,那便会被仇恨蒙蔽双眼,那样——她就是不是她了。”

“……”顾逊白闻言,眉目稍微舒展了一些,“是,小侄知道了。”

崔素菊忙补充道:“叫她万事小心,千万——保住一条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顾逊白一一应了。

这些,又何尝不是他最关心的呢?

“小侄报完了平安也该上路了,还得赶在年关前回盛京过年呢,”顾逊白起身辞道,“小侄这便告辞了。”

“不住上一晚吗?”崔素菊不舍。

顾逊白道:“朝中事多,不能耽搁了,等到哪日天下太平,大晋昌明,小侄一定带小七来见素姨您,到时再叨扰萧叔叔和素姨,您们可别嫌我们烦啊。”

闻言,萧厦和崔素菊的心都是一颤:天下太平?大晋昌明?

是啊,当今的天下,不就是表面上的太平吗?可那天的到来,他们还能看得见吗?

萧厦摆摆手道:“惟愿那日早些到来,我们夫妻本就盼着你们常来,又如何会嫌你们烦?”

顾逊白笑道:“那侄儿便告辞了,素姨莫送。”

“素素你先回房,我送送君夕。”萧厦对自己的夫人道。

两人出府。

顾逊白翻身上马,向萧厦抱拳告辞:“萧叔叔留步,小侄这便告辞了。”

萧厦忽然呆呆地望着天,像是没听到顾逊白所言一般,叹道:“盛京的天,就要变了。”

顾逊白胸中一震,忽然便呆住了。

萧厦回过神来,冲顾逊白笑笑:“好了,去吧,其实——谁还不是身在局中的人呢?我们这样的人,生来便逃不开被权利束缚的宿命,许多事情,从一出生便注定好了,任凭我们怎么逃,都是躲不开的,不如顺其自然,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的。逊白,去吧,一路平安。”

顾逊白心中忽然无限想法涌上来,堵的他一时有点回不过神,待他回过神来,忙向萧厦深深作一揖:“告辞。”

骑马离去。

顾倾墨回来的这第一年的春节,过得十分平常,风平浪静。

除了大年夜守岁时,王孜“闲来无事”,将晋亦诚赐的菜一起送过来,然后“因为再回去用饭不方便”于是与顾倾墨一同吃了年夜饭,然后“顺便”“陪”顾倾墨守岁,结果害得顾倾墨不能和晓艾他们一起去打雪仗,除此以外,基本都还是和以前在青言书院的时候一样。

直到正月十六这日,百官返朝,首日朝觐,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下的暗流涌动才撕开了一点儿口子,露出了底下风云变换掀起的一星微浪。

盛京,从来就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北苑:

“平襄王被秘密贬往西岭了,囚车丑时出发的。”王孜一下朝便匆匆换了衣服,一脸怒气地赶来顾倾墨的北苑,未及坐下,才一掀开暖帘便气冲冲地道,声音中卷来滔天的怒气。

在他对面端坐于坐垫之上的顾倾墨,见他火急火燎赶来,闻言挑了一下眉,沏了一盏她刚泡好的雾离,只轻轻一个“哦?”字。

王孜快步走向顾倾墨,走到她面前时停下了脚步,然后冷冷地盯着顾倾墨喝茶的动作,一字一顿地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那声音之中森冷的寒意,沁人心脾。

顾倾墨望着王孜冷峻的神情,反倒笑地更欢了:“小叔认为阿离,该要说什么吗?”

顾倾墨的眼神中盛着清泠泠的笑意,却也有潜藏于底的冷漠疏离。

“你可别与我说此事与你没关系!”王孜骂道。

顾倾墨露出天真的神色:“那究竟是什么事呀?小叔不说清楚,阿离怎么知道——与阿离有没有关系?小叔先坐,有什么天大的事,也先坐下慢慢说。”

王孜望着她一派天真的神色,着实气短胸闷了好一阵!

但他仍旧是拼命压下胸中的滔天怒火,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顾倾墨面前,然后淡淡地道:“听闻是邵美人的猫寻不见了,陛下陪着去找,找着找着,却不知怎么的找到了浅霖居去,而后瑶夫人与邵美人便一同被秘密地处死了,平襄王也紧接着被秘贬西岭。”

顾倾墨道:“那可真是有趣儿了,都说了是秘密——小叔竟还知道地这样清楚,还真是有意思。小叔,外面天寒,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王孜的目光移到茶盏上,苍白的一只手轻轻捏住了那绿瓷釉茶盏,修长的玉指拈了那茶盏,放到鼻前闻了闻,冷冷地道:“这茶,泡地过了头。”

顾倾墨笑道:“雾离便是要泡得久,越久,这香雾就越浓。估计是小叔喝惯了黑龙茶,总对别的茶不合味。可若小叔打算日后仍像从前一般常来侄儿处,却也要适应才是啊。”

王孜盯着顾倾墨道:“你刚来的时候,我不是送来了许多春日里的新茶吗?怎么从没见你喝过?你既然知道我只爱喝黑龙茶,便不该明明有黑龙茶,却总在我到访的时候泡你这什么雾离!”

顾倾墨随口道:“不喜欢的茶,留着做什么?”

王孜阴沉沉地盯着顾倾墨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顾倾墨喝了一口自己的那盏茶,笑道:“小叔便是有心想除去你不喜欢的东西,也要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啊。是什么东西,就该在什么人手里。”

王孜忽然想起来,今日自己不是来陪她喝茶斗嘴的,而是另有要事,险些便被她带偏了话题!

于是王孜不再同她废话,手指玩弄着茶盏,直接冷声质问道:“所以!是你除去了你不喜欢的平襄王——晋承伋,是吧!”

顾倾墨自顾自地道:“阿离看小叔便适合喝这雾离——”

“我在问你!”王孜狠声打断顾倾墨的话,目光上移,漠视着顾倾墨。

顾倾墨笑道:“若是小叔想听阿离猜猜这个故事,阿离倒是颇有想法的。”

王孜的目光一冷,眼里尽是不耐烦。

顾倾墨不顾他的不耐烦,自顾自地道:“邵美人和瑶夫人本就是一同进宫,瑶夫人出身还比邵美人高贵些,故而瑶夫人位分也比邵美人高,可是邵美人却比瑶夫人得宠,虽说大家都知道瑶夫人和邵美人是闺中密友,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嫁了同一个丈夫,怎么可能真的还能做得到毫不在意?”

顾倾墨说着说着,便紧紧盯着对面一脸仿佛要吃了顾倾墨的王孜。

王孜也盯着她,一言不发。

顾倾墨不移开自己的目光,继续道:“先是邵美人的猫找不见了,或许—是瑶夫人嫉妒她得宠,将她的猫拐去,在浅霖居炖了吃了呢,那晋承伋呀,或许因为之前剜心头血一事,正需大补,故而也分了一杯羹!而晋亦诚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件荒唐事儿,也为了这么一个美人,将自己的夫人处死,再将自己的儿子流放了呢,结果——或许那邵美人也做了些什么不得而知的丑事,瑶夫人想呀,‘要死便一起死’‘凭什么只有我出事’的想法,然后就给捅了出来,邵美人美丽皮囊下恶毒的胚子被晋亦诚发现了,晋亦诚什么脾气小叔会不知道?他最是看不惯女人恶毒的,便忍痛割爱一同处死了呗!美丽的女人,晋亦诚从来不缺,也或许—晋亦诚本就是借这么个机会,将这些该死的人清扫掉呢!晋亦诚是什么人,你我难道不清楚吗?”

闻言,王孜的嘴角不悦地抽了抽。

顾倾墨瞧见他这样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王孜一见她笑,忽然就转开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

顾倾墨忽然就神神秘秘地道:“不过,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呢!”

闻言,王孜的手明显滞了一下。

顾倾墨分明察觉到了王孜的异样,却装作没看见,继续装神弄鬼地道:“让我们回到最开始那个问题!”

王孜一脸听一番究竟的神色。

顾倾墨俯过身子微微凑近了王孜,神神秘秘地道:“假如瑶夫人真的会毫不在意邵美人比她更得宠,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王孜的瞳孔在听到顾倾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睁大了一些:“你是说——瑶夫人她——”

“哎!打住,我可没下定论!”顾倾墨拉远了自己与王孜的距离,缓缓说道,“我的另一个猜想那便是——邵美人让晋亦诚一起找跑脱的猫,结果没找见猫,却找见了在浅霖居私会的,那位剜心头血的大孝子晋承伋——和瑶夫人。”

王孜的目光忽然一狠,缓缓垂下,盯着桌案上的绿瓷釉茶盏,一言不发。

顾倾墨继续说道:“晋亦诚一怒之下,便将瑶夫人处死,将晋承伋流放,毕竟儿子是自己的,夫人却是个不受宠的女人罢了。但他又怎能放过同样看到了这耻辱的一切的邵美人呢?况且邵美人的猫也跑地实在太是地方了。若是如此,晋亦诚会怎么猜,又会怎么做,小叔你怕是比我更清楚吧?小叔——你说——是吧?”

王孜目光复又上移,狠狠地瞪着顾倾墨,冷冷地道:“顾小七!你不怕兰陵萧氏的人吗?”

顾倾墨滞了笑意,道:“小叔,该唤我阿离,您——唤错了!”

她抬起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直直向王孜射去一道冷光。

王孜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还以更冷的目光,道:“我说过,让你演好你现在这个身份就好,不要过分了!党争不是你能插手得了的,我们琅琊王家——现在和你也是息息相关呢!我们给你身份,让你回来,你可别恩将仇报,将我们家拉下水。”

顾倾墨冷哼一声:“我不过是送晋亦诚一份年礼罢了,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女人睡到了一张床上,而且——还是在或许是自己亲祖母的人曾住过的房子里,”顾倾墨加重了“或许”二字的语气,喝了一口茶,道,“看着他们在那儿云雨交欢,不知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哈哈,我在北苑看不到,还真是可惜了。”

“顾倾墨!”王孜低声怒喝。

顾倾墨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之前还剜心头血给祖母治病呢!这转眼过了个年,心上的伤有没有结痂都不知道,就在皇子首进宫拜年之日爬上了自己老爹女人的床,可不当真是个大孝子?这样的人,统领着戍卫营,难道不是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王孜忍着怒气道:“你是怎么知道平襄王与瑶夫人一事的?”

顾倾墨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晋承伋被流放,又折了他在宫中的暗线。小叔,你说我这局棋,下的好不好呀?”

王孜见她笑靥如花,而那如花笑靥背后竟是如蛇蝎一般的阴谋诡计,不由得一口闷气直堵胸口,问道:“你是为了太皇太后吗?”

顾倾墨闻言,滞了笑容:“我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我——从不为谁。”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好玩罢了’,朝中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王孜怒道,“之前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如今被打破了,会招致什么后果?”

顾倾墨满不在乎地道:“平衡?盛京的平衡早就该打破了,不破不立,小叔难道不知道吗?”

王孜见她如此随意散漫,心内愈加郁结:“平襄王被流放,此事牵连甚广,许许多多的人会因你的行为而牺牲——”

“他们从来就不是牺牲,他们是该死!”顾倾墨狠声道,那沙哑的嗓音中仿佛爬满了阴霾,像是从地狱里关押着的人发出的怒吼,令人毛骨悚然。

王孜无言以对,因为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明白,那些被牵连的人,的确是该死。

盛京城中,哪来什么无辜之人?

但无话可说的他仍旧怒道:“别再有什么动作了!否则我难以保证会不干涉你的行为。你在宫中的棋子,我也会一一拔去。”

顾倾墨放下茶盏,一边沏新茶一边玩味地道:“我的棋——小叔你若能拔得去,那我也没什么好疼惜的了,他们没有能力隐藏保护好自己,总有一天要坏事的,那便不过是没用的弃子罢了。”

王孜不答,只怒目而视。

他忽然又非常清楚地记起来,面前这个今年已是十八岁的少女的狠厉手段。

她是神童!那个曾被京中人人称道的风头更胜于他的神童——顾家倾墨。

十八年前,七月半,大晋鬼节,举国上下好不阴森热闹!琅琊王家与洛阳顾家便是同在那日的子时各家诞下一名婴孩。

琅琊王应之妻——琅琊颜夕,诞下一子,名为王孜。

洛阳顾氏远牧之妻——大晋桑泷公主晋长安,诞下一女,名为顾染。

本来鬼节诞下的孩子,命中带煞,视为不吉,或会早夭,然而两童均平安长大,且聪慧异于常人,时称“双惠”。

但王孜因为娘胎里带的体寒,生来便体弱多病,顾染则是健康活泼,更胜王孜聪颖,是以虽均为盛京神童,但顾染风头更盛。

但如今,盛京中人只怕是再无几人记得顾染此人。

只因十年前,顾氏远牧举兵谋反,逼死先皇,最终战败,命丧芍山,其家七十九口人全数被处死,其子顾倾风麾下,黑骑乘风二十万将士,全数葬身芍山,无处埋骨。

“顾小七!”王孜回想起这令他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不由得皱起了冷厉的细眉,怒道,“你当心玩火自焚。琅琊王家,从不许子弟参与党争,你若要装成我们王家人,便用心去装!别到时候穷途末路,还要拉我们王家下水!”

顾倾墨细细捡着茶壶下的热炭,道:“那要多加小心的——是小叔您啊!”

王孜的玉指一缩。

顾倾墨缓缓地道:“小叔可要藏好了自己的小心思,千万别叫父亲知道了,您究竟在帮扶谁——坐上太子之位呀!”

王孜右手捏成拳,冷声道:“时候不早了,南院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

顾倾墨也不看他:“此事还没完呢,小叔若有什么晋承伋不利于您的事情,的确是要快些去清理了,阿离思虑没有小叔那么周全,若是反而害了小叔,还望小叔多担待啊。”

王孜闻言,更是生气,拉起帘子了却又回头道:“既然我能看出此次是你在背后设局,那便也有别人能看得出!可千万别叫什么熟识你的人知道了你的存在!”

顾倾墨沏了一盏新茶,道:“原话奉还。琉岚,送小叔!”

“不必!”王孜甩下这么一句,悻悻离去。

正月二十日,盛京城中便传来平襄王晋承伋被流放西岭,途径长安之时,积劳成疾,不治身亡。

晋亦诚知道此事后,沉默了半晌,却仍旧未下诏将平襄王晋承伋的尸首召回,只是在长安焚化成灰,继续送往西岭。

长安本属于齐王晋承佑的属地范围,一直由齐王晋承佑遥领,此事一出,也不知为何,长安不再被划分为齐王领属地,而统归中央管辖,晋承伋的戍卫营则交由太子殿下晋承修。

长安·萧府:

“今年的风雪,还真是大呀,不知道盛京那边怎么样,小七她冷不冷,”崔素菊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叹道,“不对!盛京天暖,过了年,应该是不会再下雪了吧?”

萧厦站在她身边,一边赏雪,一边轻声道:“盛京的风雪,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