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头重归宁静，躲在柜子里的六无情和九无妄总算是松了口气，无端被这么一吓，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
过了好一会，便又听吱啊一声又有人开门进来，接着便是咔哒的开锁声，柜门一打开，便露出茹心一脸温润明媚的笑意来，拱手躬身道：“奴家茹心，见过六公子和九公子。”
九无妄连忙从柜子里钻出去，只觉腰酸背痛冷汗涔涔，后腰上的箭伤隐隐作痛，忍不住捂着后腰瞪了六无情一眼：“亏你想得出来！”
他堂堂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公子无妄，居然跟一个大男人挤在衣柜里听人家的春闺秘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六无情倒是一脸无谓，笑嘻嘻地钻出衣柜：“怎么了，这出戏你也看得很愉快啊。”
愉快个鬼！
九无妄捂着后腰瞥了茹心一眼，这才挑眉道：“你的人？”
茹心和六无情相视一笑，先招呼着九无妄坐下了，这才说道：“回九公子的话，这倾笑楼原先是大公子无瑕开了，收留我与青枝这般无家可归的孤女的，无瑕公子故后，虽公子府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三公子打理，但唯独倾笑楼转交到了二公子无欢手下，无欢公子为了方便收集资料，这才将倾笑楼改成风月之所，如今到了六公子手下，就成了情报收容之处了。”
九无妄点了点头，瞥了六无情一眼，他这六哥果然不愧是整个公子府最危险的人物，倾笑楼一事，怕是连三哥都蒙在鼓里。
茹心不比寻常的风尘女子，虽打扮风情妆容妖艳，举手投足之间却自带着一股子贵家小姐的气质，倒是与她这身妆容打扮不大相配，她又娇媚一笑，给他们二人斟酒：“怎么样，今日这出戏，二位公子看的过瘾吗？”
九无妄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有些嫌弃，瞥了一眼她斟的酒，到底是没动，只向六无情道：“这事你怎么说？”
六无情挑眉道：“二殿下可是如今的嫡长之子，虽然身体孱弱，性格学识却是比三殿下优秀的多，话说到底，那个大位人选，以我来看，倒是二殿下合适些，就算未来储君之争尚不明确，也断断没有放任他这样残害二殿下的说法。”
依着二殿下慕想宸的身体状况，每隔几天就要请整个太医院去扶苏荷华殿照料，到了冬天更甚，时不时就病的连朝都不能上，真要是被算计去出使青月，哪怕中间没有大氏虎视眈眈，怕也是没命回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帮？”
“自然。”六无情仰头一口将烈酒喝尽，这才折扇一打，目光里尽是狐狸般的狡黠，“重点是怎么帮，你可有主意？”
公子府地位极其尴尬，最忌讳的就是党争之事，二殿下固然要帮，但却万万不可用公子府的身份去帮，否则招了那位的眼，生死便不过覆手间。
九无妄细细一想，便道：“无尘不是要伪造信件，装成二殿下向那位自请出使青月么，我找人将那信截下来也就是了。”
“截信是好截，但问题是截了信，无尘定知道是我们出的手，到时候白惹些麻烦。”
“那你又有何高见？”
六无情挑眉，嘻嘻一笑：“我听说，你心上人，和那位二殿下关系匪浅啊？”
九无妄磨了磨牙：“我与她没有关系！”
转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怒道：“你的情报难道还包括公子府内的吗？”
那丫头上次落在了沈决明那老儿手里，三无相让他去找二殿下慕想宸搬救兵，他也是因此才知道原来那丫头还和慕想宸有这么深的关系，但这事连那丫头本人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不成他连自己和三哥都监视着？
六无情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嬉皮笑脸道：“三哥说的。”
信你个鬼！
三无相将那丫头当命根子似的护着宠着，哪还能随随便便把有关她的消息透给他这大狐狸精似的人知道。
六无情连忙扯开了话题：“你就说让不让她去吧，这可是党派之争，若真让她出了手，让那三殿下和我们的好十弟查出来，可没她的好果子吃。”
九无妄深思流转，如他所言，二殿下慕想宸和她关系确实非比寻常，否则不至于一听她有难就急得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若是她知道二殿下有难，又当如何呢？
可她心中挚爱之人，不是三哥吗？与那深居简出的二殿下又为何会有这般亲密的关系呢？
越想，越觉得头痛，心也痛。
六无情乐得见他这副眉眼深拧痛不欲生的模样，但大事当前，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六哥可提醒你，除了那丫头以外，我们公子府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九无妄一看见他这张格外欠揍的狐妖脸就来气，挑眉道：“这事事关她的身份安全，哪能随意就让她去？再说了，说到底她也不算是我们公子府的人，她若是出了事，三哥那也不好交代。”
“说不定人家愿意去呢？”
茹心微微一笑，便说道：“若九公子想不好，奴家倒是有个主意，九公子可愿一听？”
他闻言挑了挑眉头：“说。”
“你只需将此事告知于她，该如何做，全凭她自己，如何？”
九无妄闻言捏着那个茹心斟的酒杯，一时怔愣。
让她去，通知了二殿下避免有人暗害于他，可以暂稳朝堂，也牵扯不到公子府头上，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但……
去了以后的风险，何人承担？
他可以放下，放下这段未曾开始便已陌路的情感，但不代表，他可以放任她涉足朝堂，陷进漩涡中心，伤了性命。
她得活着。
这是他唯一心愿，无关风月。
但……
若她于二殿下关系亲密到她可以为之赴死呢？自己既然已经放下，便是无关紧要之人，又如何能直接剥夺她做出选择的权利？
而且，他想知道，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二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良久，他才将那杯酒拿起来仰头饮尽，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茹心忙问：“九公子要去哪？”
六无情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哑然失笑：“不必管他，他啊，是去见他的纳铃姑娘了。”
相逢对面不相识，啧啧，多好的戏码，九无妄难得情深，这戏，还远没有落幕呢。
……情深，只能不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