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受难的咒语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4919

因为老麦搬走后房租增加了一倍,于是吴慰和高玛丽商量把家里空的房子出租出去,他在荷兰豆bbs里贴了出租广告,应者寥寥,后来有个叫安妮的台湾女孩来看房子,不久便住了进来。

安妮喜欢小露性感,常穿着一件吊带在屋子里走动,女人看这种女人,尚可以保持平静,但女人看自己的男人看这种女人,就不同了,起了危机意识。高玛丽对吴慰说:“现在是12月,她穿这么点?不冷啊?”

吴慰只顾摆弄他的电脑,头也没回,“冻死也是她的事,咱管不着。”见他如此冷淡,高玛丽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但安妮跑了过来,“jacky,我电脑里开不起来了啦,你去帮我看看,好吗?”

“电脑我不太懂,要不明天我叫个同学过来看看。”吴慰知道高玛丽醋意重,对安妮的态度很是淡漠。

“酱紫啊?(这样子啊?)那我能用下你的电脑吗?我明天有个report要交。”安妮又提出要求。(报告)

“用我的吧。”高玛丽说,并指指自己的电脑。

安妮在高玛丽里电脑下了一些东西,归还的时候忘了删,这下可给高玛丽找到了批判她的字句,她如数家珍:“她这个人太随便了,衣着!言辞!行为!”

“如果你看她不爽,那么让她搬走好了,这两百块也不补身子,把你气死了是大。”吴慰说。

“那倒不至于。”高玛丽开始对钱比女人还敏感,生活本是一个包袱,每个人都会应该考虑现时最需要的东西放进去,这个安妮情敌是假象的,而两百块房租是实实在的,她不得不向生活妥协。

第二天高玛丽放学回来,却看到吴慰从安妮的房间里走出来,她劈头就问:“你去她房间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聊。”吴慰的表情有些异样,似笑非笑。

“你平时不是特烦她吗?说她嗲声嗲气的。”

“亲爱的,你要相信我,要知道怀疑是爱情的隐性杀手。”吴慰知道她误会了,拉着她的手,无比温柔的说。

“我只怕你们暗渡陈仓。”高玛丽把书包甩在他手里。

“你说哪里去了!”吴慰跟着她走进睡房。

高玛丽回头,又说:“那你告诉我你们聊天的内容,我就相信你!”

“不能说!”

“好吧,你现在是爱情嫌疑犯。”高玛丽重重的甩上门。

“你说我们一点信任都没有,怎么过一辈子啊?”吴慰有点着急了。

“你一向不是和尚作风,得过且过的嘛。不要同我穷追究,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

……

此后两人开始冷战,晚上高玛丽想把吴慰赶到客厅里过夜,以示惩罚,但又怕如此他便能和安妮近水楼台,她开始为难自己,感觉自己有点更年期的症状:猜忌、唠叨、没完没了、添堵。吴慰已经睡着了,她看着他,他在梦咦,像婴儿一般。

蓦然,高玛丽觉得自己老了。女人的青春和快乐大半是被爱情消耗掉的,女人的猜忌和不安大半是因为爱情产生的。

转眼到了高玛丽生日那天,吴慰说请她出去吃饭,高玛丽半推半就去了,他们在市中心的罗马餐厅吃饭,非常普通的安排,没有蛋糕更没有花,高玛丽心里在漫骂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本想大肆庆祝一下的,可是你说现在我们要节省些,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吴慰淡淡地说。

“恩,你是对的。”高玛丽违心地应承他。

饭后,两人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湖边,吴慰嘱她先下车:“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高玛丽先走过去,在最近的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却发现椅子上有一束花,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向右看,你会看到一个弹棉花的帅小伙。只要你一个微笑,你就会听到你要的答案。”她再向右看,吴慰站在那里,他从车里拿着吉他,唱:“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题歌,你是我最后的选择,所有的爱情只能有一个结果,我深深知道那绝对会是我,既然决定爱你,就必须真正拥有你,不会离别也不会有太多难过,午夜里的旋律,一直重复着那首歌happybirthdaytoyoumylover。”他边唱边向她走来。

“你又设计我?”高玛丽娇嗔。

“咦!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蛋糕。”吴慰从椅子下面拿出一个盒子。

“别玩啦。”高玛丽有种被设计的快感,甜蜜极了。

“生日快乐!”吴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

“还有这个!”吴慰递上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粉红色的hellokitty的银包,他说明:“你上次说安妮那个钱包很可爱,你很喜欢,我就去问她,她说是台湾买的,我就叫她替我买一个,后来她朋友寄给了我。这是那天我去她房间的原因。”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高玛丽想他说抱歉,感到自己庸人自扰。

“小p!安妮!出来吧!吃蛋糕啦。”吴慰吆喝一声。

“你还有帮凶啊?”

“是辅助线,来帮助证明我爱你!”

爱情有时候是需要适量的嫉妒才会更紧密,高玛丽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而在这个时候她得知哥哥高飞下海了,高父的去世、吴博益的倒台、还有银行的债务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他终于放弃了仕途,准备走高父的老路子,但是他的首笔生意却有资金短缺的情况,高母替儿分忧,想到了自家还有一个有钱亲戚在荷兰,而且他家的独子阿峰近日刚来国内相亲,却没有合适的,她便有了一番打算。

这一天阿峰来找高玛丽,他们几乎有十年没见了,他没认出她,而她认出了他的肚子,他还是那么胖,高玛丽记得他小时候在温州住过一阵,外号猪头峰。

“玛丽,你变样了。”阿峰笑起来,脸上的肉都移了位,现在的高玛丽让他有惊艳之感,她的婴儿肥掉了,长发飘飘也算个美女。

“变好看了还是难看?”高玛丽调皮地问。

“好,好看!”阿峰一个劲地傻笑,他向她转交了高母给她带的东西便走了,说餐馆里还有事要忙。

不久吴慰回到家,他问高玛丽:“玛丽,今天家里来人了?”

“你怎么知道?”高玛丽很惊讶地问。

“而且还是个男人!”吴慰故作神秘。

“你是不是看见我表哥了?”

“没有,我刚上厕所的时候,发现马桶圈是向上翻着,这证明有男人在这里排泄过。”

“敢情你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高玛丽笑着推了他一把。

吴慰转念一想,说:“你说是你表哥,哪个表哥,你不是就一个表哥吗?我还见过的。”他见过她在国内的表哥。

“这个表哥是我表哥的堂兄,刚好在荷兰,我妈托他带了点东西给我。”高玛丽说明情况。

“这关系不是炮弹也打不着,叫表哥?吓人。”吴慰说,看到那袋东西自然是相信的。

而这袋东西正是高母的道具,这好让阿峰和女儿见面有个名目,阿峰回到家,就羞答答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高玛丽现在变好漂亮,他母亲是个明白人,晓得儿子有娶她的意思,他们家算是个老派的家庭,结婚这种事基本需要相亲做媒,况且阿峰已年届三十,其貌肥硕但对老婆的要求甚高,现在难得遇上一个自己中意的,他母亲高兴得不得了,于是致电给国内的高母,希望能促成此等好事。

高母对阿峰母亲提出的彩礼钱还算满意,但想着帮补儿子,于是提出要他们家再借十万欧给她,阿峰的母亲觉得不合适,询问阿峰,阿峰把脚一跺,说我就要玛丽,于是两个女人背着高玛丽把这婚事给谈成了。当天高母就打电话给高玛丽,说起此事。

“阿峰去找你了吗?”高母问。

“大前天来过了,他更胖了,肥得跟猪似的。”高玛丽不以为意。

“今天他妈给我打电话来了,说过年她和阿峰回来把糖给分了!”

“分什么糖?和谁啊?”高玛丽听着有点莫名其妙。

“这次阿峰回来做亲,没找到合适的,他见了你吧,觉得你小模样不错,他妈妈就想把你们凑在一块,而且你在荷兰了,方便。”高母竟然用“方便”二字,让高玛丽顿生厌恶。

“妈!你答应他妈了?”高玛丽急于想知道她的决定。

“是啊!没什么理由拒绝吧,他这么好的条件。他妈还说如果结婚后生个一男半女就另外开家餐馆给你们两口子。”高母倒是不大气不喘一口,娓娓道来,觉得这是件天大的美事。

“妈!我又不是母猪,随便拉去就可以交配。你要这么做的话我死给你看。”高玛丽感觉被她出卖了,自然恼怒,又说:“我现在和吴慰好呢!要结婚我也是和他!”

岂料高母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哭,嘴里念叨:“老高啊,怎么不带我一起走啊,剩下我一个人一身的儿女债啊……”高玛丽的心被拧在了一块,透不过气来。倘若她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女人,她这样的哭闹以求目的行为她是不齿的,但作为她的女儿就另当别论了,她想起了高父,说:“妈!你别这样,我们再商量。”

“妈知道这太为难你了,可是你哥现在出来做生意,需要钱,阿峰他妈答应借十万欧元给我们,其实那些华侨也未必是大富贵,借这么多一笔钱,人家也图个回报。你就算为了你哥吧,如果你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高母哭歇,把实情相告。

末了,她又说:“还有你和吴慰我是不同意的,除非我死了。”现在吴博益树倒猢狲散,吴慰的家事倒成了负资产,高母是万不会同意让唯一的女儿和他交往的,高玛丽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吴慰,甚至是关于阿锋的事也给藏匿起来了。

临近圣诞节,安妮要回台湾度假,吴慰送她机场,傍晚回来时候他给高玛丽带了她喜欢的麦当劳。

“老麦?好久没吃了,想念这味道!”高玛丽捧着他递上来纸袋,美滋滋地说。

吴慰博得爱人一笑,很是满足,转身去了厕所,出来后,劈头问:“你那个伪表哥又来了?”

“没有啊,今天我洗马桶了。”高玛丽如是说。

“来了就来了,无须撒谎。”

“你有被骗妄想症啊?真没来,难道我非要说他来了吗?”高玛丽的好心情一下被他气跑了,把手上的汉堡给扔地上了。

这时候门铃响了,吴慰前去开门。

“你找谁啊?”吴慰问。

“玛丽在吗?”是阿峰的声音!高玛丽想来的可真是时候,估计能让他们战火更上层楼。

“你谁啊?”吴慰把他堵在门口。

“我是她……表哥。你是玛丽的同学吧?”阿峰本想说未婚夫,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跟你说我是她同学吗?”吴慰听阿峰这么问,把脸一沉,心想自己的女朋友说自己的同学,这属于恶意侮辱爱情。

高玛丽走了过去,她对阿峰说:“表哥,快进来啊!”她把吴慰拉开。

“我给你带了烤鸭,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吗?”阿峰提提手上的袋子。

高玛丽把阿峰带到客厅,趁去倒水之际,把吴慰安抚住:“等他走了再吵行吗?”

“行!当然行了!你们谈,爱干什么干什么!我走!”他甩门而去。

阿峰原本就是个二楞子,把鸭子一放,喝一口水,就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便走了,这时候吴慰回来了,他见门便对高玛丽说:“那头肥猪好像挺阔绰的,开宝马来的。”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带侮辱性文字,怎么说他也是我表哥。”高玛丽听不下去。

“你猜刚才他怎么说,他竟然说他是你男朋友,你们还年底订婚!”

“你见过他?”

“是啊,就在门口,我特地等他的,总得送他一程吧。”他的表情怪异,事实上他刚刚忍不住给了阿峰两拳,现在阿峰坐在他的宝马车里对着后视镜检查伤口。

高玛丽把高母和阿峰母亲之间的勾当全盘告诉吴慰,但固然是迟了。吴慰听后却说:“你们家把你三百块买回来,再10万卖掉,果然是如意算盘。”

“你以为我愿意啊,谁叫我们没钱。我现在是孤立无援,你还这么打击加讽刺,是不是人哪?”高玛丽觉得他不体谅自己,有些难过,一边是亲哥,一边是爱人,她伤害谁不对。

“好。很好!我是没钱,你和那头宝马猪过去吧!”吴慰却断章取义,把她的局部意思延伸开,会错了意,也许钱就是男人是一种信心,现在他想起自己为高玛丽做过的所有让她感动的事其实都是钱堆砌出来,他苦涩地想着,思维不免一度偏激,他想到了赌场,更想起在床底下绑着的那四千五,于是拿了钱就飞车去了,也许今天还是好运的,也许能嬴不少钱,也许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他无限期许地走进了灯光闪耀的casino。

可是不认输的人输起来都是很彻底的,吴慰赌红了眼,出来的时候身上一个硬币都没有了,他回到家,推开门,发现高玛丽蹲在门边,她已经睡着了,他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金钱竟成了两人受难的咒语,而爱情原来也不是童话故事,其实灰姑娘就大的悲哀是她曾经一度幸福过,高贵过,所以等她重回清苦的生活就会有些不平衡,高玛丽在睡梦里都感到了苦涩。

第二天,高母来了电话,她说昨天吴慰把阿峰打了一顿,阿峰的母亲觉得高玛丽的生活背景太复杂,婚事作罢了,但这个消息并没有让高玛丽感到高兴,因为高母说:“你和吴慰在一起,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