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让我们重新开始 2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3885

“好!”他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去货物架上取了猪肉。两人说好再在一块以后任何事都要彼此商量,好比现在在超市里里商量买牛肉或是猪肉。

他们回到家,蹑手蹑脚的上二楼,因为楼梯是木板的,只要有点动静,楼下的房东太太便会出来,说教兼唠叨。高玛丽终于有负小p所望,搬来和吴慰同住,他们的新家在我学校和他学校之间,房东老太太是个荷兰寡妇,膝下无子,她是一个固执且有些神经质的老人,如一只肥硕而又警觉的母猫,她常常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监视他们的进与出。

高玛丽搬进来的第一天,房东太太问她几天洗一次澡,她说每天要洗,她便说要控制在一个星期洗三次,否则要加房租,于是他们又交了20欧。

房东太太住在一楼,她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二楼除了住客公用的厨房和浴室外还有四个单间,分别住了四个人:荷兰女生kim,法国籍男生alex,黑皮肤小伙david,韩国女生kiki。说这层楼好似地球村,各种皮肤都占了。

而高玛丽和吴慰是后来者,居上,住在最顶层的阁楼里,地方不比二楼的单间大,而且房间还是不规则的,剖面呈直角梯形状,吴慰本想在房间里放置一张床,但又觉得那样太占地方了,容不下桌子和衣橱,于是弃床,改用加厚的褥子靠着斜壁铺成“塌塌米”。

早上起身,“啊!”高玛丽尖叫出声,她的头撞上了斜壁。

“怎么了?”吴慰跟着起身,“啊!”又一声惨叫,他的头也撞了上去。

“啊!睡一觉我又给睡糊涂了,忘了这里是斜壁。”高玛丽余痛未消,咧着嘴,指着墙壁。

“我们这样会不会撞成脑震荡啊?”吴慰竟笑着。

“你是不是给撞傻了?还笑?”

“我看没准我们还能练成铁头功呢?”吴慰继续不正经。

“少哈哈!快起来,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高玛丽穿上衣服,准备下楼梳洗,当她走到二楼的浴室门口发现房东太太站在里头,她正在和浴室里的kim说话,用的是荷兰文。

老太太告诫kim洗澡的时间不要太长了。

高玛丽暗想:“好险!还好我是晚上洗澡的,不然也该招骂了。”

不料房东太太转身也对她说了一串话,她没全听明白,这时吴慰来了。

“她说什么呢?”高玛丽求救于他。

“她说你晚上洗澡的话要把水流开小些,水流要顺着浴缸壁流下来,因为浴室隔音不佳,影响她睡觉。”吴慰说,他的荷兰语远胜于高玛丽,一般留学生读的都是国际课程,皆是英语授课。

“天哪!她管的事也太宽了吧,老三八!”在小楼里高玛丽总是肆无忌惮地骂人,反正除了吴慰谁也听不懂,她有点缺少道德的自觉性。

二楼的厨房是没有油烟机的,房东太太有禁令,除了煎荷包蛋外一切菜都要免油,kim他们倒不以为然,反正他们都是水煮,但这可苦煞高玛丽和吴慰了。高玛丽走到厨房,看到柜子上新贴了字条,“onlynetherlands!!!”

“天哪!”她叫了出来,房东太太的意思是在公用地方不得使用本国语言,只能说荷兰文。

“嘘,厨房重地不要说中文了。”吴慰推推她。

“简直就是灭绝师太!”

“呓!这名字倒很恰当。”吴慰小声地嘀咕。

“什么味道啊?”alex站在窗口饮咖啡,突然转身对他们说。

“有怪味!好几天了。”david随声附和道,几人齐齐探出脑袋,这时候大家有听到房东太太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她在二楼的厨房门口打电话。

“她又报警了!”alex说,之所以说又,是已经是房东老太太在这个星期的第二次了,两天前邻居家的狗半夜叫一阵,她也会打112。

大家吃完早饭,警车已经呼啸而来了,停在隔壁大屋门前,房东老太太领着两个大腹便便的警察正在翘他家的门。

高玛丽和吴慰下了楼,路过邻居家门口,高玛丽说:“这恶臭是从这家飘出来的!”

“老太太告诉警察说里面可能有尸体腐烂了!”有人说。

“天哪!应该不会吧?”

“谁知道呢?”

这是警察从屋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此袋奇臭无比,大家赶紧躲开。警察说因为屋主出去旅游了,出门前忘记了把垃圾倒了,日久其腐败了而产生气味。房东太太一脸无辜地看着警察,耸耸肩往自己家走去,警察把垃圾搬上车,在门上贴了张字条,耸耸肩也离开了。

高玛丽坐在吴慰的自行车后座,正往学校去,吴慰已经把二手轿车再转手了,这是出于经济的考虑,而且在小城市停车是个难题,他想和一般的留学生一样,骑自行车、打工、吃土豆,不搞特殊。

高玛丽说:“你为什么要和外国人住一起,多不方便啊!在crb里不是挺好的吗?自在!而且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中文。”

“我要的就是这种不自在!留学图什么?为文凭?不全是,还得学习过人家的生活,和思维方式,我们必须入乡随俗。”吴慰反驳道。

“真能叨叨,像个老夫子!”我戳戳他的后背。

“对了,你是不是特恨那个灭绝师太?”吴慰又问。

“谈不上恨,只觉得她的行为让人讨厌,集中国传统的三姑六婆的特质和内分泌失调的更年期妇女的综合症状于一身。”

“哈!女人老了都这样!”

“我可不!”

“走着瞧啊!”

……

两人谈论着,笑着,又仿佛回到了2001年的那个秋天。

高玛丽和吴慰重新走到了一起,而小p和小微却分手了。

小p说:“男人要么做情圣,要么做情俑。”小微没理她。

小微说:“要么爱,要么死。”小p也没理他。

于爱情中男人骗女人有时候还可能是种恩赐,等到有一天他连骗都懒得骗的时候就预示着彼此之间要完蛋了,男人的冷漠就是爱情的终结指令,小微终于意识到了,于是她答应分手。小微拎着行李走出crb,像是彭定康九七年离开香港时,一脸的沮丧,且不提处女膜,这种离开更关乎尊严,这里她曾经居住过,但要离开,她不得不离开,因为小p准备把主权交给了另一个女人。

小p没下楼送她,昨天晚上他们又干了战,又是大打出手,小p的脸青了一块,那是被硬物袭击所致。小微落寞地走了。

小p还说这世界上没有最好的女人,只有更好的女人,于是他不懈地追求之。他已经阉掉了他的爱情的忠贞,高玛丽愤愤不平地跑去找小p,骂他是感情太监,他却笑着对她说这样挺好,他还说她和吴慰住一起,就别来找他。

吴慰走进在房间里,看到高玛丽正坐地上发呆。

“怎么了?”

“无聊,烦,难过。”高玛丽抬头看了他一眼。

吴慰环顾四周,想了想,说:“我有主意,我们来个游戏,如何?”

“好好好!”我应允。

他拉我坐在塌塌米上,我俩面对面,他拿出一枚一元的硬币,说:“如果扔了字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人头的话我回答你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回答的,脱一件衣服,如何?”

“是不是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吗?”高玛丽问。

“那是!”吴慰说,他想借游戏听听高玛丽的心事。

第一轮,高玛丽扔了一个“人头“,她想了想,问:“你和郭小姐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

吴慰楞住了,“你在意这个?”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高玛丽说:“你愿意说吗?还是你选择脱衣服?”

“还是脱衣服吧。”吴慰有点不知所措。

“你有所坚持?”

“如果我说我和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信吗?你信吗?”

“这是另一个问题,你得扔到字才能问我。”高玛丽说。

“哈,滑头!”他说,气氛又活了。

第二轮,吴慰扔了一个“人头”,叫:“怎么又是我?”

“这大概是上帝的旨意,因为你对我还有所保留,我再问你,你有没有爱过她?”

“这……”他又顿住了,想了想说:“如果说爱,对不起你,如果说不爱,对不起她,你想让我辜负谁?”他陷入了两难。

高玛丽低下了头,吴慰伸手把她的脸扶正,无比诚恳地说:“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是种负担。”

“好吧!我不问了,你起来脱衣服,两件!”高玛丽主动打破僵局,“是你提议玩这个游戏的,现在又推搪我,简直就是无事生非。”

“好好好,算我无事生非,那罚我再脱一件衣服好了?”吴慰说。

“好什么啊?你就两件衣服而已,哪来第三件?”

“它啊!”高玛丽光着上身,提提裤子。

“脱了它后岂不是来惩罚我?男人的那点心思我看出来了!”高玛丽连忙躲开,吴慰扑上来与她纠缠。

半夜,高玛丽几乎已经睡着了,吴慰拥着我轻柔耳语:“我想我没过爱过她,我对她的感情里可怜的成分太高了,一个女人有点年纪了,一个人,没人爱,是很凄楚的,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没人爱,所以更能体会她的凄楚,但我如果说我没有爱过他,那么我亵渎了我们的婚姻,那似乎变成了小白脸傍富婆的把式了。”

“你真奇怪!我问你,你不说,我不问了,你反而要说。”高玛丽说。

“我想告诉你感情是不能计较的,是无法精算的,有时候是情非得已,甚至是环境造成的。如果我问你你爱过steven吗?你会怎么回答?”

“这……”高玛丽心虚了,无法作答,她想起那个夜晚steven在雨中等自己,那一刻她几乎是爱他的,可能有些爱真是环境造成的。

“你不需要告诉我。现在我们能躺在一起,抱在一起,就说明了一切。可能你爱过他,可能我也爱过她,可是在我们的心里最爱是那个人现在在我们的怀里,这就够了。”吴慰说。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难得糊涂,糊涂点,才会爱得幸福。”高玛丽如释重负。

对于逝去了的爱情只去回忆,不去分析,对于自己爱过却又伤害过自己的人只去祝福,不去记恨,这是快乐的糊涂心。小微现在还没想明白,而现在远在中国的郭红云已经想明白了,她在某些夜里仍然会想起吴慰,她失去了双乳,却得到了安息,她的大半生在和男人争地盘,和女人争男人,而现在却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保全,红云其实是被太阳染上了色,它本是纯白的。现在她看透了,所有离开,她累了,所以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