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这个长者，可以还手，别这么卑微的承受，可是看他那平静而顺从的表情，便知道，他是不会反抗了。

慕容烈看着金瑶的眼神，除了厌恶便在也没有了多余的情绪，他把目光投向了德宁，隐隐暗藏着鼓励。

可是德宁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慕容烈心里知道，他定是读懂了他的眼神，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他撇过脸，他不再看他们一眼，省得心里难受，替这个老人憋屈得慌。

金瑶看着他们的小动作，不知道慕容烈和德宁是个什么意思，她只是冷眼看着德宁，启唇道，“看来，你是铁定要维护慕容烈了？”

德宁没有说话，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金瑶冷嘲又道，“就算我被这个王八蛋打死，你也装作没看见？”

这时慕容烈心里刚刚抑下去的火苗又燃起来了，这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而他的忍耐，只会让这个女人更加的无情嚣张。

他眸子一冷，向金瑶扑了过去，身手迅速如风，疾如闪电，衣角连袂扬起，扬起了一阵风，金瑶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顿时心惊胆寒，跟本来不及做反应。

而一道黑影抢先一步，挡在了金瑶的面前，慕容烈一手下去，扑了一个空，被德宁给拦下了。

德宁的脸上依旧是淡漠如水的平静，他轻松就化解了慕容烈的袭击，因为太过于突然，慕容烈很是诧异，他没想到这个老者居然会这般维护这个女人。

哪怕她一直是错的。

德宁这个闷葫芦终于开口说话了，“将军，手下留情。”

慕容烈不解，问道，“你这是何故？”

“她是主子，所有人都不能伤害她，若是将军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将军留情面了。”

他是不会看着金瑶受伤而坐视不理的人，他不会对慕容家的人出手，更不能看着金瑶受伤，若是其中只能选一个，他也只能选金瑶。

只愿这慕容烈不要为难他才好。

而显然，慕容烈的胸怀可比金瑶宽广得多了，并没有再做动作。

慕容烈虽想不通，却也没在和金瑶纠缠，只是负气的甩了甩衣袖，气冲冲的走了。

金瑶看着他气哄哄的背影，不禁扬起了眉眼，似乎心情格外愉悦，看着他如此生气，果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下连看着德宁也没有之前那般生气了，而林子看到德宁，之前的不快都忘掉了，开心的问道，“德叔，你之前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

德宁把目光移向林子，神色淡淡，没有说一句话，林子一看，便知道这位神神秘秘的大叔定是又不愿意说这缘由了。

跟着金瑶还是有个几年了，他最怕的人是金瑶，最敬的人便是德叔，这大叔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他知道他定不是普通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冷静淡然让他一看就不简单。

可是他这般厉害，按理说会有更好的前途，或者是会过得更加的轻松和自由，完全不用把自己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了金瑶身上，可是他守了金瑶半辈子，任劳任怨，这事儿，真让人想不通的事。

虽然林子不知道德叔是出自哪里的英雄好汉，也不知道他与金瑶是什么关系，可是在他心里，德宁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而偏偏这样好的人，金瑶也狠得下心。

金瑶看了德宁一眼，没有说一句话，用更恰当的比喻，便是无话可说。

反正这人要是不愿意，就算是严刑拷打，他恐怕也是守口如瓶，如果是细作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细作。

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打算说一句？一句解释都没有？

他一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金瑶便觉得怒从中来。

她定定的看着德宁，冷声道，“既然在外面过得好好的，你还回来干嘛？我死了，你岂不是解脱了？”

德宁抬起头，欲言又止，他说不来好听的话，他也不会说谎话，如果必须要一个解释的话，他便只能从谎言和沉默当中选择一个。

所以他一直都在沉默。

金瑶看他的样子，又忍不住骂了一句，“算了算了，你离我远些，看到你就心烦！”

而德宁还真的听了金瑶的话，转身便走，真的消失在了金瑶的面前，金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嗓子里就像堵着什么似的，有句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林子跟在德宁的身后，不停给金瑶说着好话说，“叔，你别生气，殿下只是气你不告而别而已。”

“只是这样？”德宁终于说话了，不过语气里透着一股落寞和讽刺。

林子听出来了，心里也有些发虚，金瑶的坏脾气，两人都是知道的，他不告而别多少次，金瑶和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见得她像今天这般生气。

两人心里都清楚，她生气德叔没有听从她的，去夺慕容烈一只手而已。

可是慕容烈是个好人，虽说脾气冷了一点，但是他没有金瑶说的那样那般讨厌，而且，这每一次大大小小的战争，都是由金瑶挑起的，是个男人，被一个女人骂得那样难听，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德叔，你别和殿下生气，殿下心里现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林子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这般宽慰道了。

说实话，他今天都被吓蒙了，金瑶虽然脾气不太好，偶尔也会说一些让人心惊胆颤的威胁话，再重点便是踢他两脚。

可是就算她说的话有多可怖，她也没去做过，就算被踢了两脚，也不过是命中要害，最重不过是淤青而已。

金瑶打他，他认，谁上他不机灵，讨不得她欢心呢，可是对于德宁被打了一巴掌，他真觉得憋屈，金瑶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授业之情他不说，可是养育之恩，总不能忘吧，唉，想到这个，林子低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过去以后，金瑶以为，像慕容烈这样冷淡的性子，极有可能视她为无物，忽视她，权当慕容府没她这个人。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他便又来了，这倒是让她没有预料到，他不是一向很讨厌她的吗。

怎么今日，竟有这闲情逸致来拜访她了。

金瑶笑了，扬起声儿，“哟！这不是大将军吗？您不是日理万机吗？怎得今儿有这闲工夫光临寒舍？”

慕容烈古怪的看了一眼乱用成语的女子，寒舍？她也有脸说，这可是他家。

慕容烈不想与她多说废话，直接表明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一样也不想看到你，只是陛下把你放在了慕容府中，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也清楚，我早点完成陛下交代的事，你也早点走，岂不是各自安好？”

金瑶听了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在万侯府的日子，一股恶寒油然而生，难道真要她娇滴滴的翘起兰花指，绣出一幅鸳鸯戏水图？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警惕的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慕容烈见她这么大的反应的样子，有些疑惑，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竟然这么防备他。

“认字。”慕容烈吐出了两个字。

德宁听了，微微抬起了头，看了慕容烈一眼，便又垂下眼神，吸了一口长烟杆，吞云吐雾。

“你教？”金瑶又问。

慕容烈挑了挑眉，没好气的说道，“不然？”

“你不是要伺机报复我吧？”金瑶似有些怀疑。

慕容烈被她这句话哽了一下，不悦的眯了眯眼，“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想害你，我也没那么多闲功夫，整天算计着无关紧要之人，学了那是你自己的，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费力不讨好。”

金瑶撇了德宁一眼，只见他微微抬起了眸子看了金瑶一眼，便又收回了，看样子，他也是觉得学字定是对金瑶有好处的，否则怎么他一点阻拦都没有。

而林子也退在一旁，装作没看见，他家殿下是该好好学习学习，充实自己了。

省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

金瑶傲娇的一句话也没说，但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倒也还是乖乖跟着慕容烈走了。

慕容烈的书房倒是跟他的秉性不太一样，鼎炉燃气淡淡的檀香，规格不同的狼毫笔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书案摆着一写书，整整齐齐。

他是刚硬的铁血硬汉，反而书房里书香卷气甚浓，颇有读书人的风范，金瑶还以为他的书房定是摆满了兵器大刀，结果倒是让人微微诧异。

慕容烈抬起头，看着正在打量他的女子，淡淡的说了句，“过来。”

金瑶顿时清醒，听了他的话，走过了前去，在慕容烈对面坐下。

慕容烈问，“可曾学过一些？”

金瑶回道，“没有！”

慕容烈微微蹙起了山峦似的峰眉，又问，“德宁没有教过你？”

按理说，德宁对金瑶可谓是倾囊相授的一种。

不过，金瑶这下终于解了慕容烈的惑，“他也不识字，但是林子识得一些。”

这倒是让慕容烈微微诧异，看德宁的样子不像是不识字的，反而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林子居然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