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作者:栀茉璃舍      更新:2019-10-14 05:31      字数:3990

她心焦如焚,皇上见她脸上不善,以为她动了气,苦笑道,“容儿……”

王府最近气氛很压抑,顾长安在养伤,顾语韵凝也养伤,淑妃和容妃的矛盾最大化,势同水火,容妃和淑妃见面不相问,过去面上保持的平和也烟消云散。淑妃拼了命想要为自己的孙子讨回公道,三番几次寻皇上治顾长安的罪,皇上烦不胜烦,最后训斥逐离,淑妃颜面尽失,回房大发脾气,几日不出房门。

容妃乐得清静,顾长安寒毒发作养了十余天,天气转暖,她的身体也逐渐好转,凤沐白几乎寸步不离守着,唯恐她出了差错。顾长安哭笑不得,总是让他去忙自己的事,凤沐白玩笑说,他是名正言顺的离王,没什么事情可做,不愁吃穿,混吃等死,哄妻子开心是第一要务,旁事都往后站。

清音和知书在一旁轻笑,顾长安无奈,她这一次受伤后,明显感受到他的疼爱和关心,对于内敛的男人来说,感情如此外露更像在证明什么,表达什么,或者和她在保证什么。

她很想和凤沐白说,小白,做你自己就好,我没关系。凡事顺其自然,就如他那句话,他不是福薄的人,她相信老天会眷顾他们。

这一日中午,顾长安在午休,凤沐白正看书陪着她,喜乐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人在外室隔着珠帘喊,“小姐,王爷,出事了,出事了……”

……

凤沐白和顾长安到大院花厅时,几位妃子都来了,凤沐景和凤沐风、倚蓉、嫣蝶、清苑和凤夙都在,皇上、容妃左右为难,太后面色不善,凤夙绞着手绢,清苑面无表情。几位妃子全是看热闹的表情,凤沐风有几分茫然,凤沐景和顾语韵凝相对无言,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顾宸越站在花厅中央,院子里放着几担求亲的彩礼。

这一路过来,顾长安听喜乐说了,顾宸越过来求亲,顾长安心中噗通跳,一踏入花厅便觉得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都意味深长。顾长安多看顾语韵凝几眼,她修养半个月,气色好许多,精神不错。她以为会在顾语韵凝眼里看到愤怒和怨恨,意外的是,顾语韵凝很平静,没有委屈,也没有怨恨,就如她熟悉的顾语韵凝。

凤沐白和顾长安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凤夙求救般地看向顾长安,顾长安没和她的视线对上,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清苑身上,大厅中的气氛有点古怪。

顾宸越站在花厅中央,丰神俊朗,鹤立鸡群,阳光在他背后镀上一层光晕,他整个人看起来俊美高大,如远古时候的天神,冷锐又正气,令人不敢仰视。

凤夙一直不敢看顾宸越,顾宸越却一刻都没放过她,他的目光如影随形,把凤夙逼得无处可逃,只能画地为牢。

顾长安把手伸到袖子里,着急地握着,哥哥,你在干什么?

这段日子,府中风波诸多,根本就不是的大好时候。

皇上的咳嗽声打破沉默,“顾二公子,这事朕要好好考虑,暂且不能答应你。”

顾宸越问,“为什么?我对凤夙一片真心,自问能照顾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请皇上成全。”

太后蹙眉,冷声说,“司徒公子对凤夙也是一片真心,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为何一定要选你?凤夙的婚事我们和司徒家早就心照不宣,等凤夙病稍微好一点,司徒公子的花轿便会过门迎亲。”

“他们没有定亲。”顾宸越说,目光掠过容妃,落在凤夙身上,“只要没定亲……不,哪怕订了亲,我也会为她努力试一试。”

“你放肆!”太后呵斥,“你这是要败坏凤夙的名声吗?”

皇上慌忙打圆场,两边劝说,太后怒不可遏,她绝不愿意让凤夙嫁给顾宸越,顾家那环境,她单纯又哑巴无法应付,嫁过去只会受苦。芸娘又不出房门,谁知道凤夙能不能讨她欢心,光有顾宸越的保证能有什么用,她不想凤夙一辈子受苦委屈。

“您对我有偏见。”顾宸越说。

太后冷冷一笑,顾长安心中叹息,她知道太后心中担忧的是什么,这是为人母的慈母心肠,谁都想为自己女儿好。

顾宸越这样的男人太过耀眼,太过霸气,他是一家的掌舵人,凤夙在他身边就如听话的小女孩,说东不敢说西,如今凤夙年轻貌美,他心动欲娶。日后相处久了,凤夙的……若还不能说话,他不会觉得闷,不会厌烦吗?若是厌烦了,另结新欢,她的凤夙又该怎么办?

如果顾宸越另结新欢,以凤夙的性子,要么玉石俱焚,要么成全离开。

顾长安能猜想到太后心中所想,她不信顾宸越真能对凤夙一辈子不离不弃,妥帖照顾。男人寻花问柳是惯性,喜新厌旧是本性,她的凤夙尚不是健全的人,嫁过去日后生变,她只有受委屈的份,受了委屈还不能说出口,太后怎能放心把单纯的凤夙交给像顾宸越这样千帆已过,世故薄冷的男人。

太后说,“不是我对你有偏见,是我的女儿已有好归宿,我不必冒险再为她选一次。”

顾宸越反问,“您又怎么能确定,凤夙嫁给司徒云就能一辈子被保护妥帖,能一辈子幸福,你对我的所有不放心,任何一名男子都有。”

皇上觉得顾宸越说得有道理,可这门婚事他不敢做主,他许诺过太后,凤夙的婚事都要她来做主,太后说,“二公子说得不错,哀家对你所有的不放心,司徒云也有。然而,家庭环境也很重要,司徒家一脉单传,司徒夫人对凤夙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她嫁过去,将来没了丈夫的疼爱,还会有公婆的喜爱。”

“您在自欺欺人,您比谁都清楚,司徒夫人对凤夙喜爱,只因为司徒云非她不娶,否则,凤夙口不能言,性子孤僻害羞,不敢和人交流,她凭什么得到司徒夫人的喜爱,若将来失去丈夫的喜爱,她过什么样的日子,您比谁都清楚。”顾宸越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凤夙面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太后拍桌子,“住口,既然凤夙在你心目中如此不堪,你又何必娶她。”

顾宸越唇角微微一弯,温柔地凝视着凤夙的眼睛,“我在陈述一个事实,凤夙身上的确有这么多缺点,旁人如此看她,并不代表我也如此看她。我看到她的缺点,我不回避她的缺点,可我也看见她的优点,凤夙温柔,体贴,善良,对感情认真,对人有情有义,她很好,她有多少缺点就有多少优点,相比于她的缺点,我更喜欢她的优点。晚辈在这里可以和皇上、太后发誓,今生只有凤夙一名妻子,若有违此约,我所有的财富都归凤夙,我后半辈子将为她的奴仆,伺候她终老。”

凤沐景和凤沐风有些动容,身为男人,能给一名女子许这样的承诺,已是罕见,哪怕是他们,也没敢许下这样的承诺,凤夙美丽,姿色百里挑一,可比她漂亮的女子相信顾宸越也见过,他为何却偏偏钟情于凤夙?

爱情是一个难解的谜啊。

凤夙怔怔地落下眼泪来,心中呐喊着,不要说这样的毒誓,不要说这样的毒誓,哪怕是誓言,她也害怕,害怕成了真,她不需要顾宸越给她任何誓言。

人更重要,若没了他的爱,她要他的财富做什么,要他为奴做什么,她怎么忍心把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人绑在身边为奴。

顾宸越则是想尽自己所有的办法让长辈宽心,因为长辈更看重这些,所以他许下这些。

“甜言蜜语谁不会说。”太后冷冰冰看着他,容妃坐在一旁,脸上勾起一个笑意,其中有苦涩,也有难受,有感动,也有不屑,当年梅花林中梅花香,他何曾不是说过,今生就她一名妻子,再无其他人。情到浓时,说尽了天下的甜言蜜语,可他却连续娶了三名女子,生下孩子,把自己的誓言当成梅香散去。

男人的承诺,薄如纸,她不信。

“男人到了情浓时,总爱许什么山盟海誓,年轻的时候总是轻狂的,得到了就想永远占有,不管明天怎么办,就把自己不确定的明天都许诺完。谁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许诺能当成什么?你这一辈子都没过完,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辜负凤夙。”容妃突然说话,尽量把自己的声音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不让人听出异样来。

她想到年轻时候的她和皇上,也曾海誓山盟过,她当了真,他却当了风,这辈子她最怕当真,所以也害怕女儿重蹈覆辙。

顾宸越太聪明了,心性太通透,这样的男人不是凤夙能够掌握,不是凤夙能够征服,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凤夙凭什么得到顾宸越一辈子的挚爱。

皇上脸色晦涩,尴尬不已,只得低头喝茶掩饰,凤沐风突然拍手说,“二公子说得真好,他日我若中意一名女子可否借一借你今日之言?”

如妃哭笑不得瞪他,顾宸越说可以,凤沐风笑得灿烂。

顾长安真感激她这位风流桃花的小叔,总算给了她哥哥一点支持。

顾宸越反问太后和,“您也说了这一辈子还没过完,谁都不知道将来怎么样,您又怎么确定我一定会辜负凤夙?您就不信您自己的女儿能抓住一个男人一辈子吗?”

太后被顾宸越说得哑口无言,他这么一反问过来,她怎么回答都错,这男人太厉害,太聪明,凤夙啊凤夙,你怎么会喜欢了他呢?太后看向凤夙,凤夙白玉般的脸上泪痕未干,神色却躲躲闪闪,她惊讶地看见清苑面无表情,仿佛被人夺了心魂,太后心思一动,想到两位这几日的不对付,心中一个咯噔。

她的女儿和孙女都喜欢上顾宸越?

容妃蹙眉,顿时心慌起来,不知该如何办,淑妃说,“姐姐,您还犹豫什么啊,凤夙能有这么好的归宿不是您的福气吗?听说二公子事业有成,生活又干净,凤夙能嫁给他,那是凤夙的福气啊,清苑,你说是不是?你姑姑有这样的归宿,你也高兴是不是?”

清苑没说话,别过头冷冷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冷笑,玩着自己的蔻丹,一副看戏的表情,讥讽之意不言而喻,“哎,二少爷,清苑和凤夙感情素来就好,从小凤夙有喜欢的,从不会落下清苑,清苑有好吃的,也不会忘了凤夙,这姑侄情深啊,我们看着都觉得他日要嫁到一起去了。不然分开她们多伤心,清苑也是玲珑可人的女孩,二公子不如就两人都娶了,让她们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你住口!”容妃沉怒,顾长安蹙眉,李侧妃和淑妃相视一眼,聪明的不说话,顾语韵凝轻微摇了摇头,凤沐景看了顾语韵凝一眼,对淑妃说,“母亲,您就别捣乱了,这事能随便说的吗?凤夙姑姑和清苑都是皇宫的公主,谁这么有底气能让堂堂的皇宫清苑公主当偏房。”

“我也没说偏房啊,一样大小呗,清苑和凤夙也不会计较这虚名。”淑妃笑吟吟地说,凤夙的脸色已白得惨不忍睹,清苑也是脸色不善。

凤沐白淡淡说,“我们谈的是姑姑和二公子的婚事,没事说到清苑做什么,淑妃管好凤落妹妹的婚事就好,姑姑和清苑的婚事就不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