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娆想，其实那天的情况和胃疼的那天是一样的，他当时都不在现场，都有老师在场，等他发现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难受，他也都在看见自己被众人环绕，肯定没事儿之后离开。他从来都不是不担忧自己，只是在他看来，他的“前程”高于自己的一切。

同样，她不是没有想过，他是为了自己好。他希望他更优秀的时候，才更配得上自己，反而不是在他眼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懦弱的被施舍者，而她，永远高高在上。就是在此时此刻，她双眼放空、魂游天外，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那满脸果然如是的表情。就连她坐在座位上，他去买吃的都是恍惚的，除了吃的，什么都没想。一直到他坐在她对面，说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还能这样”的时候，她看他笑得灿烂，才猝然回魂。

“你说啥？”

“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还能这样。”

一问一答，季娆蒙了。什么叫做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还能这样？他们……哪样了？很明显，她一脸错愕的样子取悦了叶诺。他伸手探向她的头发，开心的打乱，又重新归顺自然。

“没什么，娆娆你真可爱。”

没头没脑，又带着宠溺，再后来季娆回想的时候才惊觉其实一直都很明显。儿自己下意识的不愿意思考，和潜意识里那一份优柔寡断，让自己将错就错才酿成之后的难堪。但当时的季娆，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当机立断的反驳。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不好意思撕破脸皮，本就余情未了，于是又将错就错，成全了两个人自以为是的爱情。

之后，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两个人重新开始了那每日争执，却又甜甜蜜蜜的生活。他们依旧还有各自的事情，也依旧有着各自的盘算，一直到下一次换届选举开始前夕。

连城的第一场雪，也到了。

“娆娆，我们要退了，你……要进主席团吗？”叶诺是怕冷的，虽然他常年的体温都像一个小火炉。大衣、帽子都是黑色的，所有的一切都围在他身上，像是落在雪地中的一颗小黑球，太过臃肿，但季娆却很满意。因为这样子的叶诺，终于比她胖了。虽然是衣服堆起来的，抱着的时候不想紧挨着肉那样舒服，但她依旧很开心。

“我不了，阿诺——”挽着他，季娆身上只有一条看上去很单薄但到脚踝的复古制长裙，是格子的，由正红、宝石蓝和黑色交织在一起。那是挑剔而又不和谐的三个颜色，但在她身上仿佛原本就很和谐一般。而在裙子外面也只是披搭了一个披肩，是羊绒的，暖和又显得单薄。尤其是在旁边人的衬托下，活脱脱的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女儿代表。

“不了？我记得你以前想的。”季娆一声拖着尾音，欲言又止。其中的韵味，叶诺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季娆一向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他曾经私下告诉自己，进学生会就是为了进入主席团。如今，怎么就变了？他不明白，于是他问了。

他们之前因为不明白的事情吵过太多的架，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又怎么不会吸取教训。

“你们要实习去了，尤卓也是。学生会这边不是非我不可，但是合唱团是我一手带起来的，阿诺，它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想要，在合唱团里面找一个可以接手的人再离开。之前是属意赵琳的，可是她利益心太重了，又不懂得谦逊。梁清怡等人还太稚嫩。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我应该可以调理好他们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叶诺并不能反驳。哪怕他听起来，字字句句都觉得季娆是为了尤卓才放弃继续待在学生会的机会。

“那学生会呢？你物色好人选了吗？”他不想再听尤卓的名字，于是能做的只有将话题转移。而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的内容，也只有文艺部如何托付，能让他将这件事情进行。

“小竹可以的，她的舞台表现力是ok的，策划书各方面的内容我很多都交给她了。而且，那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她不懂自己还不会张嘴问吗？我才不相信她会什么都不问。”一边说，季娆一边笑了。而这世间，有太多的水到渠成，一如燕新竹。她一度以为燕新竹只会说相声，在说相声的基础上教给了她主持的本领。原本这一切不足以她稳稳坐上文艺部部长的位置，因为说相声虽是技能，但是和声乐、舞蹈很多比起来，对于文艺的理解还是差了许多。

“你说的也是，谁能想到呢？那妮子跳舞跳得那样好。”很显然，叶诺也想起来了。那一次燕新竹一舞惊人，有了足够出彩的才艺，再加上她原本擅长的和跟着季娆学到的，这个位置足以坐稳。

“这小家伙瞒的可紧，若不是新松无意间说漏了嘴，我都不知道她学过这些。哦，对了，新松你不认识！新松是小竹的哥哥，叫燕新松，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最一开始小竹总是跟在我身边，也有他托付的原因。那哥们，牛！”一边说，季娆一边笑着，说起昔日的好友，满脸的都是光芒。

燕新松真的是个牛人，除了身体不好，其他的各方面都叫人挑不出毛病来。长相儒雅，身量也可以说是颀长，不仅是课本上的知识学得好，课外知识更是丰富。每每跟他说起什么都是举一反三、有理有据，可以说是涉猎知识颇广，令人咂舌。季娆对燕新松是真正的崇敬，是而他当时把燕新竹这个傻丫头拜托给自己的时候也就满口答应了。

“副手就让郑行舟来吧，我喜欢这个小伙子，而且他们两个关系也不错，应该合作也是愉快的。至于你们原本打算给我的位置，让之衍去吧。相信我，他绝对是最佳优秀的人选，比我亲自坐在那个位置上要好得多。”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静静地看着叶诺。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将这些话听进去了，但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来说。该说的内容还是要说的。不说江之衍出色的能力，就单他的出身来说就足以带来良多裨益。而且他不爱争不爱抢，这个人只要用的好，绝对极佳。

但……若是用不好，也是灭顶的灾难，只看之后的人怎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