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表情实在是太深刻了，阴冷到骨子里。他仿佛见到一个真正的严毅然，那一次大家都被吓到了，因为严毅然从来没有露出过那样的表情，只是看着就让人害怕。

可是除了他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严毅然已经非常大度了，那个人犯下的错误让他们损失非常大，如果是别人，估计就要开除他，而严毅然只是冲他发了一次火而已。

“于默，你就是对严哥有偏见，才觉得他这样很过分，但是你想想啊，小方他可是犯下了这么大的错，骂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还记得李离这么说着，神色颇为不在乎。

唐于默那个时候非常不赞同，甚至还试图想要反驳：“可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李离我知道犯了错确实要受到惩罚，毕竟这是必须要负起的责任，可是严毅然他……”说到一半，他却突然停下了，看着李离疑惑的神情。唐于默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李离就算跟他的关系变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严毅然手下的事实。更何况他已经跟着严毅然那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呢？其实唐于默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抓着严毅然不放？只是每次一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非常碍眼，下意识想要去撕破他的那副虚假面孔。

后来在一起之后，严毅然也依然是那个样子。即使他们俩个已经那样亲密，可是依然不曾改变。严毅然以为他不知道，可是唐于默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只是顺着他的心意，没有提过而已。

因为喜欢上了他，所以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唐于默也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是很没有出息的，可是却没有办法，谁让是他先喜欢上了他呢？

他想着，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成功地让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真面目。可是到底没有做到，唐于默苦笑着。

如今再看着柳夏，他的心思变得非常柔软。因为在严毅然身上没有看到过的，他全部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啊！

“没什么，”垂下眸子，唐于默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轻柔。

柳夏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了起来，“哦，”她闷闷地回答了一句，果然还是对自己很生疏啊，明明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却不肯告诉我在笑什么。柳夏腹诽着，却完全忘记了唐于默并不认识她这件事，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又何谈生疏不生疏呢？

柳夏的想法很好猜，她的所有想法都表现在她的神色中，非常明显。这又是和严毅然截然不同的地方，严毅然心思深沉，是个非常有城府的人，在没有跟他过多接触的时候，他便这么觉得了，后来在一起之后，他对他更加了解，也对他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要说在商场上打拼多年，并且拥有一定地位的人没有一点心机那是不可能的，就连唐于默进入公司没有多久，但是历练过后，也慢慢地成长起来。虽然这其中也有他本身就十分成熟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他在公司学到了很多。

尤其是在严毅然身上，虽然真的很讨厌他的心思深沉，可是唐于默确实在他身上学了很多。因为想要培养他，所以严毅然一点也不藏私，甚至因为跟他在一起了，他便更是全心全意。

只可惜，在伪装这一方面，他还是赢了一次呢？有的时候确实挺好玩的，他和严毅然互相吸引竟然都是因为那张假面，他爱上他的天真热情，可是他的本质却是理智而冷静。

但严毅然到头来还是没有发现，只一心以为他是天真冲动的人，是需要他保护的。严毅然想要他做一个乖巧的，缩在他羽翼之下的人，他就如他所愿，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想吃什么？”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唐于默招来了服务员，温声问道。很显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来时的打算，他本来是想着随便应付一下就离开的，但却没想到母亲竟然找了这样一个女孩子。

唐于默把菜单递过去，柳夏下意识接过来。只是在拿菜单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感受到指尖的温热，柳夏猛地怔住了。

直到唐于默松开菜单，她才反应过来。脸上一下子布满了红霞，面上还是一派淡定的表情，可是心里早已经开始尖叫：哇，我碰到他了！我竟然碰到他了，真的是太幸运了！可是柳夏有个毛病，她越失控的时候，表面便越淡定，所以唐于默只看到了一个发呆的人。

他心下好笑，这个女孩子很爱发呆啊！“没有想吃的吗？”他开口再次问道。

“啊？有有有，”柳夏在唐于默的面前真的很拘谨，兴许是喜欢了这么多年，总是在他的面前放不开。被他这么提醒后，她赶忙看向菜单，在心里怒骂了几句自己的不争气，她伸手点了几道菜。

唐于默接过来看了之后，有些惊讶：“你也喜欢吃这个？”他的眼睛看向了那几道菜，全部都是自己爱吃的。

柳夏笑了笑：“是啊，你也喜欢？”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其实心里很是兴奋。她其实不爱吃这些，高中的时候喜欢上唐于默，她便把他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她早就在家里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这些菜的做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做给他吃，只是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变？她本来也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和以前还是一模一样。

“是啊，口味比较偏，喜欢这么多年，我老妈还总是说我只吃别人不爱吃的，没想到你也喜欢，”唐于默确实很惊喜，他喜欢吃的菜他的家人都不怎么爱吃，甚至他身边的人都没有谁喜欢的，跟严毅然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会陪他吃，但唐于默也不想逼他。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口味与自己相同的人，真是不容易。

柳夏也眯着眼睛笑，在她看来唐于默年轻有为，根本不需要相亲，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来到了这里。但能有机会接触他，总归是好的。

一时间，唐于默对她更加有好感了，刚开始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可是一说到吃，便瞬间有了话题，唐于默本质上还是个吃货。只是他自己不会做，吃得又不是别人喜欢的，所以总是找不到共同话题。

柳夏也积极地回应着他，心里很是柔软。唐于默跟她聊得全部都是兴趣爱好，这几年的工作他没有提过，可能是因为有严毅然的记忆，虽然美好但总归不那么开心，所以他下意识忽略了。

唐于默本身很是博学，再加上他的笑容很舒服，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很是吸引人。尤其是喜欢着他的柳夏，更是招架不住。

她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让唐于默更是展开了笑容。他确实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严毅然，他说不定会和她在一起吧？不过这大概也是命运，如果不是和严毅然在一起了，他又怎么有机会相亲呢，更不要提认识柳夏了。

他丝毫不知道柳夏是与他同一个高中的，虽然那个时候柳夏也算是级花，可年少的唐于默根本不关注这些事情，所以也只知道他们年级有一个级花，但从来没有见到过。

“多吃点，”菜上来后，唐于默适时地停止了话题，体贴地为她夹菜。事实上，唐于默真的算是一位很好的相亲对象，前提是他是真心来相亲的。他的做法一点都不招人讨厌，在柳夏面前让她更加好感爆棚。

“嗯，”羞涩地点着头，矜持地夹着菜，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唐于默的口味，但可能是爱屋及乌吧，喜欢一个人就想尝试他所有喜欢的东西，于是这么吃久了，便也习以为常。后来不吃也就不习惯了，就像爱他这件事一样，慢慢地就深入骨髓。

唐于默斟酌着用词，虽然她很像严毅然，可是她到底不是，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而已。更何况唐于默也没有渣到让她做替身，一开始只是因为这张脸而心软，所以留下来了，但是却不能去破坏原则，况且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他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呢？所以他必须说明事情的情况。

“柳夏？”他的声音放得越来越轻，怕是吓到她一般，面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唐于默也怕伤害到了她，所以尽量让自己温柔一点。

柳夏迷茫地抬起头，看到唐于默严肃的脸色，她的心里一紧。“怎么了吗？”她的心底隐隐有猜测，可是唐于默不说出来，她还是不敢相信。

“我们这次相亲呢，非我本意，是母亲介绍我来的，我个人还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唐于默心下一横，还是说出了口。现在对她的不忍心，就是对她的残忍。

柳夏一愣，握着的筷子从手中滑轮，她的心下一空。“为什么啊？”尽管再三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眼中还是有控制不住地失落流露出来。

“为什么，是不满意我吗？”柳夏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了，她喜欢他这么多年。如今有了机会，她前一秒还有雄心壮志要跟他在一起，如今他又说出这种话，要她怎么办呢？

唐于默第一次看见女孩子这样，一时间他也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真的没有意愿相亲，所以想要早点告诉你，总不能耽误你吧？”他很少跟女孩子相处，虽然也有不少女孩子追过他，但是正面接触的还是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