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瑾很喜欢蒋柠。现在蒋柠成了她未来嫂子，姜修瑾就差放烟花庆祝了。她自小在哥哥和父亲的庇佑下长大，可哥哥和父亲终究不如母亲和姐姐细心。她虽然不清楚哥哥和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火花的。

“你喝酒了？”姜修聿冷着脸问她。

“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蒋柠见他已经看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把外套脱掉，又把里面毛衣的袖子往上面退了退。幸好今天穿的是宽松的毛衣，不然想挠也挠不了。

刚刚一直隔着衣服没看清，借着车里的灯光，蒋柠终于看清。万幸的是，只是起了些红色的小疹子，并不是很密。除了痒也没有别的症状。

身旁的车门打开，姜修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蒋柠下意识挣扎。

“别动。”姜修聿喝住她，白皙的皮肤上长满了红豆大的红疹，姜修聿皱着眉头，

“你忘了上次酒精过敏进医院的事了？”

“记得啊。”蒋柠觉得有些热，刚刚这痒被冷风压下去，这会儿她暖和回来，胳膊越来越痒了。姜修聿拽住啊她的胳膊，

“不许挠，会留疤的。”

这边的车门打开，蒋柠打了个冷颤，姜修聿帮她把外套拢好，大力关上车门。蒋柠被他的动作吓得一哆嗦。姜修聿付完油钱，娴熟地把车倒出加油站。

冬天的天黑的特别快，因为天冷，路上的行人很少。没人说话的车厢里显得特别安静，气氛有些尴尬，蒋柠只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胳膊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胳膊上的感觉似乎越来越重。好像是这条胳膊上在不停地往上爬蚂蚁，越来越多。蒋柠手贱，越是痒她越想抓，姜修聿一路上都没有看她这一边。蒋柠的眼睛一直盯在胳膊上，还没注意到车子停在了一家医院外面。车子突然刹车，蒋柠冷不防往前倾，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姜修聿已经打开她这边的车门，利索地把她拖出来，关门锁车一气呵成。蒋柠被他拽的一个趔趄。

“你干嘛？”在路过医院大厅门的时候，蒋柠一把拽住门框。

“撒手，带你去看医生。”姜修聿不想跟她废话，她拽门框，姜修聿就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拉着她继续往里走。

“不用，我家里有过敏的常备药，不用看医生。”

蒋柠的身高一百七十公分，腿长一米多，要是在平时，别人跟她逛街都是被她甩后面，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人走路的时候被拖着走。医院这个地方，无论你什么时候去都不会缺人，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都被这两个人吸引住目光。高大的男人拉着纤细修长的女人往里走，女孩子一路上都在挣扎。有些正义感爆棚的人想要上前去问问，还没走到跟前就被男人用目光制止。那人心想就算是坏人也不至于到医院这种场合来犯案，兴许就是普通病人，于是想做勇士的各位便在自我安慰中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到了护士站，姜修聿放开她，值班护士这才反应过来，

“先生，女士，你们这是”

“她过敏了，麻烦叫你们俞白医生出来帮忙看看。”姜修聿说完又想着拉起蒋柠的胳膊看看。

蒋柠这次有了防备，把两个胳膊背到身后。

“俞白医生今天不值班。”护士翻了翻手上的表格，“而且过敏这种问题不用太紧张，别的医生也可以的。”

“俞白本来今天不值班，但是他和急诊科的路医生换了值班表，所以，这个时间他应该就在医院。二十分钟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确实在。”姜修聿看着手表说。

刚刚说话的护士脸一红，“您稍等。我马上帮您问问。”

很快俞白就下来了，他查完房刚想回办公桌上趴一会儿，突然接到姜修聿的电话说是有急事找他。俞白以为有什么大事，在办公室里转了半天圈圈，电话一响，他便急急忙忙下来，结果，还真是大跌眼镜。

“姜修聿，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俞白把药片递给蒋柠又给她接了一杯白开水，直到坐在椅子上还有些难以置信。他好歹也是个心外科的专家，大晚上喊他出来竟然是处理酒精过敏这种小问题。姜修聿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杀鸡焉用牛刀，等等，这个比喻好像有些不对，不管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怎么了？她这胳膊都快成猪腿了。”

姜修聿听俞白说没什么事，一口气松下来，终于有心情跟他插科打诨。

“你这姑娘也是够不长记性的，我记得上次来也是因为过敏吧。人家都说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跌倒两次，你算是个另类了。”

俞白的办公椅被姜修聿坐了，他只好坐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

“不是。”

蒋柠从进来就没有说过话，这会儿突然开口，俞白和姜修聿本来都是以放松的姿势坐着，这会儿目光同时被她吸引过来。

“上次来不是因为过敏。”

俞白的嘴巴成了“o”型，姜修聿很快想起来什么，嘴角一扬。俞白看他笑，心里更加好奇，

“上次来是因为什么？”

俞白的好奇心一下子疯长。姜修聿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俞白看他的时候，他总是摆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上次被砸蒋柠来的时候恰逢俞白去国外进修，所以她没看见。

“管那么干嘛？”姜修聿又看了看手表，他看了看蒋柠，蒋柠明白。把自己的外套穿好。

“自个儿琢磨吧。”姜修聿把办公室门打开，等蒋柠先出去，他才对办公室里苦思冥想的俞白留下一句话，然后挥挥手，撤了。

俞白翻了个白眼，“过河拆桥。”

“今天谢谢你啊。”蒋柠虽然路痴，但是鉴于近期她和医院的缘分，从医院回家的路，她总算是记住了。看着路边熟悉的风景，她知道离家最多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了。蒋柠犹豫再三还是道了句谢。

“不客气。”姜修聿这句话里不带半点情绪。

这个人还真是喜怒无常，蒋柠在腹诽。

到了小区门外，车子停住，蒋柠下车关门的时候觉得自己该再道次谢。

没想到对方压根不给她机会，他隔着一个副驾驶把药递给她，

“晚安，好梦。”

蒋柠看着面前飞驰而去的车子，挠了挠头，

“谁说女人善变来着，明明男人善变起来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在蒋柠看不见的地方，姜修聿打开音乐，欢快的钢琴曲很快像是溪流般流泻出来。姜修聿好像心情很好，他的眼里心里都是笑意，嘴角上扬。

蒋柠昨天在外面吹了一天风，昨晚回来没察觉，今天好像有些感冒了。好在是周末，她懒会儿床也不耽误什么。小橘子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主人最近太忙，已经很久没带它出去玩了。今天它似乎是铁了心一定要蒋柠带它出去。蒋柠第一次被它吵醒之后，把它喊到床边的垫子上，

“乖，我再睡一会儿就给你弄吃的。”她把屋子里的空调调高一度，伸出胳膊半睡半醒间替它顺毛。小橘子舔舔它的手，舒服地趴在垫子上闭目养神。蒋柠满意它的乖巧，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半，还早，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继续睡。

蒋柠第二次醒过来不是因为小橘子，而是手机铃声，蒋柠一开始不想理，可是这声音太执着了，断断续续响了十分钟。蒋柠败给它了。

“喂？”

“还没起床？”电话那端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沙哑，蒋柠觉得有些耳熟。可是她现在脑子不想转，所以也没猜出来那端到底是谁。

“感冒了？”那端的那人问。

“没有吧。”蒋柠完全是顺着话说，那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完全不过脑。

“蒋柠，你知道我是谁吗？”

聊了几分钟之后，那端终于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他问。

“你是谁？是人啊！难到是鬼？”蒋柠想睁眼看看手机屏幕，但是眼睛好像是被502粘住了，怎么都睁不开。她调了调睡姿，把手机放在枕畔开了免提。恍恍惚惚，迷迷瞪瞪。

小橘子巴巴地看着床上，见蒋柠始终没有看它一眼。小橘子终于爆发，叫了起来。

蒋柠吐了一口气，这觉是没法睡了，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被子，小橘子高兴地跳上来，蒋柠抱住小橘子，闻了闻，她捂着鼻子，躲远一点儿，“我们小橘子真香，一会儿带你去沐浴。”

小橘子再聪明也是只宠物，它以为蒋柠是在夸它，欢脱地一跳。

“蒋柠，你银行密码是多少？”

电话那端的人突然问了一句，蒋柠这才想起来她还在和别人打电话。

蒋柠听到这个问题，一愣，难道是这片电话。蒋柠这回彻底清醒，她拿起手机，一看电话上的名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姜，姜总。”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笑了笑，蒋柠脸一红，幸好是电话见不到面，蒋柠拍拍脸，

“姜总，您有什么事吗？”蒋柠甩甩头，缓了一会儿才，她试了试嗓子没那么沙哑了才问。

“没什么事，就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怎么说我也是昨晚最后一个见你的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有嫌疑的。为了我的声誉我也不敢不问。”

姜修聿这会儿正坐在落地窗边，外面的太阳刚刚升起，还不刺眼。今天的报纸刚刚送过来，管家替他沏了一杯咖啡，临走时还嘱咐，

“咖啡还是要少喝，对身体不好。”

姜修聿对家里的老人一向很尊重，他对着老人家点了点头算是谢了老人家的好意。

姜修聿晃了晃咖啡杯，见老管家还没走，用眼神问他。

“先生，我家里有些急事，我想请假回家看看。”

老人似乎有些为难，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

“这没什么，应该的，去吧。”姜修聿以为他有什么为难的事，听他这么说便接着看自己的报纸。

“可是先生，厨房的李嫂前两天也请了假，老先生和小姐也去了南边旅游，我如果回去家里就没有佣人在了。您一个人在家？”

姜修聿笑了笑，“没事，我这么大一个人，不用担心。回去吧，正好你也这么多年没回去了，在家多呆几天陪陪家人。我小书房的抽屉里有一些现金，你带回去，算是你的奖金吧。替我向你的家人问好。”

“谢谢先生，我炖了一些猪脚汤，就在锅里，定了时间，您饿了可以喝。”老人似乎还是不放心，走出几步又折回来叮嘱一番。姜修聿眼睛一直看着报纸，他点了点头，“快回去吧。”

窗外可以看到有人在遛狗，不知为何他想起蒋柠，那个丫头好像也养了一只狗，模样他记不清，但是他好像听到过她叫那只狗的名字。好像是小橘子。

姜修聿连自己也没意识到最近好像笑的有些多，他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也不知道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怎么样了。知道自己过敏竟然还喝酒。这么蠢的事也就她可以做出来了。

这样想着，他已经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了过去，打了十几通电话竟然没人接听。他一下子神经紧绷起来，下一通电话要是还没人接他就直接去她家。

他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开车子的时候电话竟然接通了。他坐回到椅子上，悠闲地闭上眼睛，让外面的阳光晒在身上。伸伸懒腰。

对面好像没睡醒，说话的时候闷闷的，嗓音也有些沙哑，有的时候问她三句也回不了一句。他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可是，很奇怪，他好像并不介意就这样陪着她说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他觉得对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果然对方根本就没有听出是自己。姜修聿生出来几许挫败感，这么不把自己放心上，她也算是头一个了。

那边传来汪汪的狗叫声，蒋柠哄狗的声音传过来，姜修聿听她幼稚的话苒忍不住又开始咧嘴角。他想确定一下蒋柠到底有没有清醒，又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于是他问，

“蒋柠，你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似乎是手机掉在了什么地方，过了大约两分钟，蒋柠的声音再度传过来，她似乎终于清醒了，声音也没有之前沙哑了，但是鼻音还是可以听出来。她清醒的时候对别人会保持着距离感，他几乎可以猜出来，她的下一句一定是“姜总。”他这么想着，果然对面传来拘谨的女声，

“姜总，您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