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此心光明 下
作者:司马愚      更新:2019-10-19 08:15      字数:8664

邓秋成道:“死和尚,此时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不要多管我们的闲事。”人良道:“师叔已经说了,难道刚才你们没有听清楚么,此处是我少林寺的范围之内,请你们不要在此生事,这并非我们少林寺之人多管闲事,我们只是看家护院罢了,看好自己的院子,护好自己的门庭,请问我们少林寺之人这样的做法何错之有啊,哪里是多管闲事了。”毛海峰道:“看好家护好院倒是不错,但这里距离少林寺还有段距离,这不是多管闲事还是什么的。”人德道:“我不想跟你争这些口角,总之我们并非多管闲事,我们只是让尔等少造杀孽,此地是少林寺的地方,你们不得如此。”毛海峰道:“少林寺让你们五人前来,是逼迫我们的么?”地文道:“是劝解而并非逼迫,我们五人之中四人只会佛法而不会武艺,怎么说是来逼迫你们的呢?若是逼迫,就不会如此了。”周达对毛海峰小声道:“帮主,既然如此,就不要跟这些和尚啰啰嗦嗦了,不要浪费时间去理会了。”毛海峰点头同意,其后下令手下人开始点火。

人良见状立刻飞身而过,将那些木柴踢飞,顺势再踢倒一人,道:“难道你们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毛海峰大怒,道:“我倒是想喝罚酒,可是你们少林寺有酒么?”说着下令动手。雷衡对周达道:“那四人交给你们,这和尚交给我们三人。”周达立刻带人去对付地文等人,而人良则被雷衡三人对付着。人良见地文四人被周达围住,大惊失色,就要上去相助,不想被雷衡三人所阻拦。人良拔出长剑,对毛海峰道:“你们如此,小心我少林寺之人让你们无法下山。”毛海峰道:“我们并非要生事,只是希望少林寺之人不要管这件事情罢了,既然多管闲事,就不要怪我们了。”

此时周达已经将地文,人德、人元、人颂四人擒住,这四人并不会武功,周达擒住他们乃轻而易举之事。周达大喝道:“停手,否则我就杀了他们四人。”地文道:“人良,你不要管我了。”人良心下十分焦急,道:“方丈让人良前来,就是为了护住师叔的,此时人良怎能不管师叔。”毛海峰对人良道:“你若在多事,我便杀了你师叔,还不同手。”人良道:“你们有本事就放开我师叔,我们来一对一,敢不敢?”雷衡道:“此时我们占据上风,为何要跟你一对一。”人良道:“莫非是怕了?”雷衡道:“是的,我们就是怕了,不行么。”这雷衡是故意如此说话,人良心下气得大怒不已,道:“我先取你的狗命。”毛海峰道:“害人性命是天大的罪过,你们少林寺之人也太虚伪了,此时忘记了这一点么?”

人良习练的达摩剑法十分精纯,若是一对一而论,这里无人是他对手,但此时的情况使他急火攻心,剑法招式再没有之前那分精纯。若是平时,人良应对雷衡、李庆扬、邓秋成三人的围攻人的绰绰有余的。毛海峰见自己故意激怒人良让其阵脚大乱的做法并不很奏效,因为雷衡三人并没有完全占据上风,他道:“你听好了,若再如此,我们便要杀人了,这可是你逼迫的。”人良大吼道:“你们敢?”毛海峰也大吼道:“我毛海峰有何不敢。”说着下令,将人德一刀杀死了。人良目瞪欲裂,阵脚大乱,怒气之间冷不防之余被雷衡砍了一剑,人良一声狂叫,长剑一挥,雷衡三人退步避开一边,人良半跪而下,长剑支着身子。毛海峰见自己的做法让人良方寸大乱,心下一喜,故意再道:“你若再动手,我便再杀一人。”地文道:“人良,你的剑法并不输于他们,只是你佛法修习不够,使得定力不足,否则也不会如此。”人良道:“对不起师叔。”毛海峰对地文道:“从你的话来看,你并不怕死。”地文道:“死即是生,有何畏惧。”毛海峰一声令下,将地文给杀了。人良咬牙而上,仍是被雷衡三人阻拦着。人良长剑挥舞,根本无济于事,雷衡三人死死阻拦,其无法前进。

此时柳尘缘等人都从洞里出来了,原来那众人看见了洞口外发生的事情后,便都想着拼死也要去相助少林寺之人,于是什么都不顾了,从洞里杀了出来。柳尘缘和孤广城的真力并未恢复道一半,此刻也无法静心调息运功,此时不管如何,也要对碧海帮之人动手了。毛海峰见柳尘缘等人杀了出来,大笑道:“好,既然如此,我等全部收下了。所有人给我上去,我们要的不就是如此么?”说着退后几步,和周达一道把刀分别架在人元和人颂的脖子上,将这两人作人质。人元毫不畏惧,道:“施主,你们何苦再造杀孽。”毛海峰道:“别废话,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人颂道:“若是畏惧,我们早就求饶了,只是奉劝施主一句,杀孽往复,施主你终究会难逃其中因果。还是放下屠刀吧。”毛海峰道:“这些道理你跟佛祖说去吧,此时我不想听你们这些和尚说废话。”人颂道:“可怜可怜,施主如此做法,真是丧尽天良。”周达狠狠一巴掌打向了人颂,将人颂的嘴角打出血来。人元道:“你们二人干脆杀了我们二人,你们这样无非是将我们当做人质罢了。”毛海峰道:“闭嘴,否则我将要你生不如死。”人元人颂二人相看一眼,不在多说,开始默念佛经。

此时一片混战,雷衡对柳尘缘道:“柳尘缘,你终于出来了。”柳尘缘道:“没有想到你们会如此残忍可恶。”雷衡拔剑,道:“既然你昨日说要比试,那我答应你,此时我们二人分出个胜负如何?”雷衡说完,只见那孤广城落在雷衡跟前,说道:“好,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孤广城说着一掌打出,雷衡以手中的长剑剑身相抵,雷衡退后了好几步。孤广城道:“若是我的真力恢复一半,此时你就已经死了。”说完飞身而上,两人缠斗起来。孤广城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就算落个经脉受伤的结果,也要将碧海帮之人杀之而后快。雷衡与孤广城交战十数回合,无法占据上风,试想若是孤广城完全恢复,自己恐怕不是他手下一合之将。雷衡心生畏惧,他不敢再与孤广城交手,而是全身退去。孤广城道:“怎么,你是怕死了么?”见雷衡没有理会一直退走,孤广城便一直追击,但见其他人往自己攻来,孤广城只能应对,不好再对雷衡追击,他扭头一看,见柳尘缘正在与李庆扬交手,而田心则在一边,田心内力相较于柳尘缘差上很多,此时在混战之中根本无法发出全力,孤广城对此怎能不知,他对柳尘缘大喊道:“柳尘缘,你可要看好田心。”

柳尘缘听见孤广城的叫喊,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一碧海帮之人狠狠一拳打出,直中田心的心口。柳尘缘大惊失色,他快步而至,顺势一掌打向那人,那人受掌而倒,生死未知。柳尘缘左手一伸,抱住了摇摇欲坠田心,道:“田心,你没事吧。”却不见田心出言回答,柳尘缘低头一卡,那田心早已昏过去了。孤广城前来柳尘缘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柳尘缘道:“我正要过来,不想田心中了一拳。”孤广城一撘田心的手脉,道:“受伤可不轻,快去一边罢。”孤广城见人良正奋死拼杀,然他心志已经大乱,功夫发挥不出平时的五层,孤广城来到人良身边,伸手一拉人良,人良以为是敌人,挥剑砍向孤广城,孤广城伸手抓住人良的右手,道:“是我。”人良道:“你怎么会在此?”孤广城道:“此时你要冷静一下,这里先交给我们了。你应当赶快前去少林寺,这些人杀了少林寺的僧人,不可让他们逃走了。”人良听了,登时清醒冷静过来,点头道:“说的有理。这里交给你们了,万不可让他们走了,我这就去少林寺。”人良长剑一收,即刻返身少林寺。

那雷衡在混战之中来到毛海峰身边,道:“帮主,此时我们必须要走了。”毛海峰道:“为何要走?”雷衡道:“帮主难道还不明白,我见刚才那个和尚上了山,显然是去搬救兵的,而这里有柳尘缘等人拦着,我们若是不快点下山,到时候恐怕全都走不了。”周达道:“此言不错,帮主,若是迟疑,恐将晚矣。”雷衡叹气道:“时也命也,我等苦心谋事,仍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毛海峰对人元和人颂二人道:“事已至此,杀了你们也无济于事,我便不杀你们,你们走吧。”人元道:“但施主你还是造了杀孽。”毛海峰苦笑道:“你们这些和尚真是啰嗦至极。”毛海峰说完不再理会这两人,他一声令下让碧海帮之人尽快离开。碧海帮之人见帮主下令离开,便纷纷而去。孤广城见状,道:“你们谁都别想走。”然他此时被蒙汗药的毒性拖累,内力难济,有心而无力,气喘吁吁,只能看着碧海帮之人离开。毛海峰道:“孤广城,等你复原了再来说这话吧,我等要走了。”

孤广城道:“让他们都跑了,可恨没有杀死他们一人。”柳尘缘抱着田心,道:“师父,此时怎么办才好?”孤广城道:“现在我们只能少林寺待上一段时间了。”柳尘缘道:“田心如今受了伤,也只能如此了。”孤广城道:“田心虽然武艺不精,但她体内还是有些真力的,若非此时中了毒,也不会受了一拳而至如此境地。”柳尘缘拳头紧握,道:“若田心无事则罢,若是田心有什么差池,我誓要杀光了碧海帮之人。”柳尘缘想起当年滕碧玉就是因为碧海帮之人而死,此时田心受伤,生死未卜,一股杀意在他心中烧燃。孤广城道:“柳尘缘,你终于体会到为师的心情了,为师的父母家人全被倭贼所杀,你说这么是什么感觉。”柳尘缘摇头无奈而道:“师父说的不错,我现在终于体会道师父的心境了。”孤广城道:“你不要着急,我想田心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一边的唐顺之对戚继光道:“这些倭寇的战力实在厉害,我们应当想想办法,之后再遇到他们,万不可如今日一般对其硬拼,如今我等因为始料不及而吃了一场大亏,以后不应出重蹈覆辙。”戚继光道:“不知道唐大人有何计策?”唐顺之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用兵阵去对付。”唐顺之这次与碧海帮之人交手,被这些人的战力所慑,在山洞里的时候就一直在思索如何应对,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兵阵够对付。戚继光道:“此事戚继光并非没有这样想过,只是查遍了古法,也没有得到一个适合的兵阵。”唐顺之道:“任何事情都是从无到有,古法没有,我等可以自创。《论语》、《大学》、《中庸》并非尧舜禹汤时就有的,每一个都是后人所撰。”戚继光道:“戚继光明白唐大人的意思。”唐顺之道:“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对此钻研一番,若是能够得出一适用的阵法来,以此克敌制胜,那可是天大的功德。”戚继光拱手而道:“唐大人一语点醒了戚继光。”

此时少林寺之人来了二十几人,皆是少林寺的武僧,以地善为其首。那人良见状叹息道:“那些人全都跑了。”孤广城道:“对不起,我们中了毒,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离开。”人良来到地文的尸体边,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人良伏在地文的尸体上痛哭不已。地善对孤广城道:“他们是到底是何人?”孤广城道:“是一帮倭贼。”地善奇怪道:“倭贼?他们居然在我少林寺生事?”唐顺之道:“我等围剿不利,是我等的失职。对不起!”孤广城道:“此战你们已经死伤百余人,不能说是你们的失职,你们已经尽力了。”地善对唐顺之施礼而道:“施主言重了,此事少林寺绝对不会放任,倭贼之仇,少林寺一定记住,且一定会报的。”说完看着地文和人德的尸体,对人良劝道:“不必如此伤心,他们已去西天极乐了。”人良道:“是人良之错,若非敌人狡猾,绝对不会如此。”地善道:“你现在也受了伤,要好好养伤。”柳尘缘将田心放在平地上,起身对地善道:“请问大师,柳尘缘有一请求。”地善道:“你曾经是我少林寺天信大师的徒弟,辈分自是与我相当,不必称呼客气,单说就是了。”柳尘缘指着田心,道:“她受了伤,柳尘缘想要在少林寺先给她把伤养好。”孤广城见地善在想着什么,道:“少林寺女子非居,这恐怕不好。”地善摆手道:“她是女子,恐怕不宜进入少林寺之中,但此时情况特殊,想来佛祖也不会怪罪的。”孤广城道:“少林寺行事向来不会迂腐,如此甚好。”柳尘缘高兴地道:“柳尘缘在此多谢了。”地善道:“不必。”

柳尘缘等人要去了少林寺,戚继光和唐顺之则与柳尘缘告辞。戚继光道:“尘缘兄弟,你我他日再相见。”柳尘缘道:“倭贼恐会死灰复燃,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了。”唐顺之道:“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琢磨应对倭贼之策,回去后马上付诸行动。”戚继光看着柳尘缘怀抱的田心,道:“尘缘兄弟你不用着急,她不会有事的。”柳尘缘道:“多谢继光兄弟。”戚继光拱手示意,其后就和唐顺之等人一道下山去了。

地文和人德的尸体被带回了少林寺,少林寺在寺门外将两人的尸体火化。方丈地忠完全没有料到地文会身死而回,感叹道:“昨日方才论议,今日天人永隔,愿往西天极乐时,我们再来言说佛法。”人良道:“方丈大师,这是人良的错误,是人良没有保护好地文大师,方丈,是人良对不起。”地忠道:“此乃我估计错误,不想那些人是穷凶极恶之徒,才有今日结果。”柳尘缘和孤广城亲自跪拜,柳尘缘泪水禁不住流出,孤广城道:“地文等人前来,等于是帮我们一干人解了围,如今却落得身死的结果,为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柳尘缘双手合十,道:“愿佛祖保佑,让二人永享西天极乐。”

地文和人德的尸体被火化之后,骨灰被带回寺内安置。其后地忠在意屋子里打坐念经,地善缓缓前来,地忠睁眼道:“地善师弟有事要说?”道:“方丈师兄,当时有一女子受伤,我应柳尘缘之请,让其来少林寺养伤,如此或许需要几日的功夫,地善不知是否得当,此事还请方丈定夺。”地忠道:“怪不得当时我看柳尘缘和孤广城就在一边,原来是这么回事。”地善道:“师弟现在是来问问方丈师兄,此事可否?”地忠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此事,便如此行事吧,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有不当之礼呢。”地善道:“师弟还有一事。”地忠道:“师弟是说倭贼之事吧?”地善道:“方丈师兄,我少林寺之人被倭贼所杀,此仇不可不报。”地忠道:“不错,虽然少林寺从来都是教人行善,但也应当惩治那些不可救药的恶人,然我少林寺力量单薄,当联合其他的各个寺庙的武僧,一道对付倭贼。”地善道:“此事交给师弟去办。”地忠道:“此事不好办,其他寺庙未必会出人手相助。”地善道:“其他各个寺庙都以我少林寺为尊,只要我少林寺提出倡议,其他寺庙定会跟随,地善不过是跑跑腿罢了,地善愿意付出辛苦,誓要促成此事。”地忠道:“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且说柳尘缘和田心被安排在先前居住的那间屋子里,孤广城则在一边的屋子里住着。柳尘缘每日早晚给田心输送真气,三日之后,孤广城前来给田心诊脉,奇怪道:“这真是怪事了,她脉象平稳,为何还不醒来?”柳尘缘道:“师父,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孤广城皱眉道:“我从未遇到过,她已经安然无恙,可是却无法醒来,真是让人感到奇怪了。”柳尘缘摇头自责道:“这都是我不好,当时我若是快一步,田心就不会如此。”孤广城道:“事已至此,我们就好好照料着,不要过于烦心。”柳尘缘每日早晚给田心各输送一次真气,少林寺之人每天送来斋饭米汤,柳尘缘给田心为了米汤后就打坐静息。然田心长时未醒,柳尘缘很难去静心休息,每日只感道心中异常苦闷。

两天后,柳尘缘见人良正在习练剑法,剑法使得凶狠有力,柳尘缘道:“习练剑法为何要这么凶狠用力,并非是与他人对敌。”人良道:“地文大师之死让我心中气郁难平,若不如此,我就会感到心烦气躁,坐立不安。我如此一来将剑法巩固,二来让自己再遇到此类事情,不会乱了方寸而使得剑法大乱,此次教训我要牢牢记得。”柳尘缘心下一震,暗道:“此时我的玄武剑法并非完全习得,如今田心昏迷未醒,我在这少林寺之中不知何时才能离开,田心之事让我心中难过,此事实在磨人,干脆费些心思好好习练一下玄武剑法,将其融汇贯通。”柳尘缘的玄武剑法只是习练了每一种剑招,这各个剑招是独立的,并非是连贯融汇的完满境界。玄武剑法的剑招本就难以完全练得,所以想要习练到连贯融汇的完满境界更是难上加难,当时田泓就对柳尘缘说过此事。柳尘缘此时闲来无事,总之此行纯是为了打发烦闷无聊的时光,根本不去求每日的进展达到如何。

柳尘缘用田泓所给的宝剑习练玄武剑法,孤广城见柳尘缘的剑法并非自己所教的天穹剑法,道:“你这剑法不错,只是一招是一招,一式是一式,使将看起来有些不连贯。你这是什么剑法?”柳尘缘道:“这就是玄武剑法。”孤广城来了兴致,道:“原来如此,没有想到你习练到这层次了,不错不错,总之我也闲着无事,不如我们来练一练手,看这天穹剑法和玄武剑法孰优孰劣。”柳尘缘吃了一惊,即便是孤广城要求,他也不敢与孤广城动手,毕竟剑属凶器,用剑与师父动手,多有不敬,哪怕是在比试武艺。只见柳尘缘急忙摆手而道:“师父,这样恐怕不好吧,身为徒弟,怎么能对师父动起剑来?”孤广城哈哈一笑道:“把你手中的剑给我。”柳尘缘将剑一抛,长剑被孤广城接住,他快步来到寺庙外,砍下了两根树枝,然后给了柳尘缘一根,道:“我知道你是不想与为师动手,但眼下我们以棍子代剑,就不必担心了,你看如何?”柳尘缘笑道:“这样是好,不过徒儿要跟师父明说,其实徒儿的玄武剑法并非大成,肯定不如师父的天穹剑法。”孤广城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不定你在此将其中的剑招融会贯通了也不定。”其后两人比试了百余招,柳尘缘每出一招就说出剑招的名称来,孤广城接招数十,问道:“这剑招的攻招你是依次使出来的么?”柳尘缘道:“不错,怎么了师父?”两人来回百二十招的时候,那孤广城突然退步停手,柳尘缘见孤广城停手,他心下本就对孤广城刚才的发问而奇怪,此时更是诧异,他立刻收招停手,怔怔地看着孤广城。

柳尘缘见孤广城神情若有所思,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孤广城道:“既然是依次而出,就应该能够连贯自如,剑招孤立而看倒是极为不错,可说无可挑剔,但若是要以连贯而看,我看你的剑法招式就如断线之珠,只差一线串起来,只差一线而已。”这学武之人对于招式的研习颇为讲究,学武与学文一样,都会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去情况出现,无论文武,差之毫厘,便会显得不伦不类。柳尘缘道:“徒儿也正为此感到苦恼。”孤广城道:“刚才你使出的一招‘斗折连珠’是高举攻打的招式,然其后一招‘蛇行五步’却是低下连击的招式,两者既然是依次而出,那么其是可以连续而出的,因为这样才会让人防不胜防。这创出玄武剑法之人很了不起,刚才你若是连贯一些,为师除了斩断你的兵器,再无他法可以应对。”柳尘缘道:“可是这两招一高一低,徒儿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将这剑法里的剑招都连贯起来,还望师父指点。”柳尘缘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孤广城,孤广城思索了一阵,道:“这为师也不太清楚,不知道如何指点你。我们再来斗一斗。”柳尘缘和孤广城又斗了一阵,孤广城觉得索然无味,道:“目前两种剑法境界水平不一,如此自然分不出高低来。你我当好好地去想一想,如何悟透这剑法。”

柳尘缘道:“是。”孤广城无言回到屋子里去了,柳尘缘看孤广城的神情似在想着如何将玄武剑法的剑招连贯之事。柳尘缘回到屋子,他也一直想着这事,此时他心里有所想,自然不会对田心一直昏迷之事过于感到苦恼,他如往常一样给田心输送真气,此时柳尘缘体内的蒙汗药的毒素早已经清空,真力完全恢复了。柳尘缘将真气输入田心体内,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滞碍,暗忖田心莫非得了什么怪症。柳尘缘输送真气完后,将田心抱在怀中,自言自语道:“田心,此时你不醒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何。希望佛祖在上保佑你,让你平安无事就好。”柳尘缘说着不由想起了滕碧玉和易真真来,他悲从中来,泪水流下,柳尘缘无声哭了一阵,就将田心放在床铺上,给其盖好了被子后在一边打坐歇息。

第二日,柳尘缘仍在习练剑法,地善从旁边经过,他一眼就看出了柳尘缘剑法的不足,道:“剑招孤立,未成体统。”柳尘缘道:“大师说的对,柳尘缘一直在苦恼此事。”地善道:“其实我这几日都在观察你的剑法,你这剑法剑招过人,只是其中没有相应的步法么?”地善说完顿了顿,续道,“我这也是废话,何必要多此一问,以你的本事,若是有步法早就习练出来了。”地善知道当年柳尘缘在少林寺学得了《洗髓经》,对于武学的悟性是极高的。柳尘缘道:“柳尘缘一直苦恼这般,望大师能够指点一二。”地善微笑摆手,道:“说指点就论不上了,但我说一事,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柳尘缘道:“这便是指点了,请大师指教。”地善道:“你也知道少林寺的绝技滚风刀是上代高僧天合大师所独创,其中的招式全是独创,你可知道天合大师是如何创出剑法的么?”柳尘缘道:“这柳尘缘不可能知道。”地善道:“你随我来吧。”柳尘缘收剑,跟着地善一起走出了少林寺。两人来到一平台之上,地善指着群山道:“你看这峰峦态势。”柳尘缘看去,只见这山势陡峭峻拔,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峰峦参差,峡谷纵横,逶迤延绵,此时阳光明媚,更显得壮观无伦。柳尘缘道:“柳尘缘从来没有注意这美丽景象。”地善道:“这任何武功就如此山的山势一般,你看着山势,高低而连绵,纵深而不断,当时天合大师就是在这平台之上悟出了滚风刀,整合了少林寺的各个刀法所长,其言‘山有山脉,刀有刀脉,文有文脉,武有武脉,世间万物,皆有要脉,亦如人有经脉一般,只是需要领悟和勘破罢了。’不知道我这样说,你可明白?”地善说完,就返回了少林寺,留下了正在深思着的柳尘缘。

“山有山脉,刀有刀脉,文有文脉,武有武脉,世间万物,皆有要脉,亦如人有经脉一般,只是需要领悟和勘破罢了。”柳尘缘在这平台之上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以往习练武功的情景一幕幕闪过他的脑海,柳尘缘看着群山的巍峨峥嵘,心上萌动初始,自言自语道:“山有山脉,刀有刀脉,文有文脉,武有武脉,世间万物,皆有要脉,亦如人有经脉一般。”就这一霎之间,他灵心生开,但觉眼前玄武剑法的各路剑招一一而出,无穷的相应步法涌上了他的心头。世间山水鸟兽的种种,皆变作了无穷的步法。柳尘缘大笑道:“我明白了,这其中的步法变化,其实就是天地万物的的变化罢了。”柳尘缘跑回寺中,将这剑法习练了足足一个时辰,柳尘缘越练越着迷,越发觉得奇绝美妙,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下午。忽然听见一女声传来道:“尘缘哥哥。”柳尘缘一愣,这声音如此熟悉,此时这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心下大喜,快速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