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小案系民心
作者:鲁三刀      更新:2019-10-22 17:41      字数:3209

高勋办了无数的案件,抓过许多的嫌犯,读过各类的故事,穷凶恶极的罪犯也抓捕过,一时失足的偶犯也查获过。

他问自己,干刑警最幸福的是什么,没错,是破案,但破案有很多种,最幸福的那种是通过自己的智慧将罪犯从背后揪出来揭露真相。那种老百姓扭送来的,那种外地公安机关帮助抓获的,都不及如此。

在董财胜合同诈骗案办完不久,高勋又一次体验了一把破案的幸福感。

10月14日,这一天高勋像往日一样,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案卷,查询着资料。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高勋从沉思中惊醒,济城县永西矿点一农民工失窃,被盗金额一万余元。说实话,对于已经干了二年刑警的高勋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案。

但高勋也知道,对于受害人而言,这可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且盗窃案件相对于其他案件来说是最难破的。它不像重案要案、命案有强大的人力、财力和技术力量作后盾,也不像伤害案件,往往对象明确,目击证人较多。

高勋不知道自己能否破得了案,每当碰到这种案子,他想的就是要尽力而为,将一切蛛丝马迹都搜集齐全,从中找到破案线索。

即便一时破不了案,对受害人也有一个交待,抱着这种心情,高勋带着宋凯去了现场。

受害人邵某反映,钱是十几个老乡的工钱,13号领回来没来得及发,放在宿舍的抽屉里,将抽屉锁好、宿舍门锁好回家。14号早上一来发现窗户、抽屉锁都被撬,一万多块工钱不翼而飞。

邵某的情绪非常激动,说:“没办法向老乡们交待,我拿不出这么多钱赔给他们呀!”。

高勋耐心地安慰他,让他的情绪渐渐平稳,仔细地帮助他回忆每一个细节,然后对现场做了仔细地勘查,嫌疑人似乎对现场很熟悉,并没有过多地去触碰其他的地方,从窗户进来直奔抽屉,像是有针对性地作案,而且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现金拿走以后又从原路返回。

高勋初步分析是熟人作案,可邵某并没有给高勋们提供有价值的线索,高勋只好在录完口供后告诉他多留意身边的人,有什么情况立刻打电话高勋。

受案后,高勋苦思冥想,寻找突破口,通过外围调查得知永西矿点的一名工人施某家庭很困难,最近却出手阔绰,买了好几件新衣服。

高勋把这一情况向邵某核实,问他案发时有没有可疑举动,邵某想了想摇摇头说:“案发的那几天他在天楚,也不知道我有钱啊。看来不是他。”

高勋有点不甘心,他通过银行账户调查出在14号施某存了9800元,这让高勋的怀疑又增加了一分,他又查询了他的手机通话清单,却发现在案发时他根本就不在天楚,一直在梅岭县活动,既然在梅岭县,他就可能知道邵某领了工钱一事。他在撒谎,很显然他是想隐瞒什么,高勋的直觉告诉自已,这个人有重大嫌疑,马上传唤施某。

虽然有重大嫌疑,但是对这类没有证人证物的案件,口供是最好的突破口,可是证据单一,即便是他偷的,嫌疑人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可以编造他的钱从哪里来,要他主动交待比登天还难。

因此,审讯尤为重要,如果说在外抓获嫌犯是一场肉搏战,而审讯就是一场心理战,能够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让他说出真话才是案件成功的最关键。

高勋决定好好地跟这个施某过过招,将施某传唤到中队后,高勋让他坐在审讯室,只派了宋凯一人在外面监视。

他们故意都忙忙碌碌地在审讯室走来走去,高勋偷偷地观察他,看得出他比较镇定,可能是有备而来,在思考着什么。

两个小时过去了,施某开始显得有些烦燥,坐立不安,高勋觉得是时候提审了,以下是高勋同他的对话:

高勋:“知道为什么传唤你来吗?”

施:“不知道,你们干嘛要把我抓来?”

高勋装作漫不经心地笑笑:“你们工地上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只是例行调查,没什么。别紧张,在梅岭来了多少年了?”

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但高勋看得出施某还没有放松警惕,他说:“有六七年了。”

高勋:“一个人在这边也挺难的啊,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施:“是啊,在外面打工挺不容易的。”

高勋:“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施:“4000多块。”

高勋:“够用吗?”

施:“不够,根本就攒不到钱,每个月还要寄1000块回去。”

高勋:“那你这么多年就没存一分钱?”

施:“没有。”

高勋:“那也确实挺困难的,你借钱给别人过吗?”

施:“没有,我自己都不够用,哪有钱借给别人啊。”

就这样高勋和他聊着些看似和案情无关的家常话,渐渐地施某没有刚才那样警惕,情绪慢慢放松了下来,脸上似乎还有一些得意,可能觉得面前的这个小警察真好糊弄。

高勋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是时候抛出一些证据点点他了。

高勋:“你身上这衣服是名牌啊,好像还是新的,才买的?”

施:“是啊,1000多块。”

高勋:“我听你老乡说前几天你还请他们上餐馆吃饭,日子还不错啊?”

施:“恩,都在外地,有时候和大家聚聚。”

高勋:“那你还很有钱嘛。”

施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急忙申辩:“我平时攒的。”

高勋立刻反问到:“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攒到钱吗?”

施某脸涨得通红,“我攒了一笔钱,刚才忘了。”

高勋:“攒了多少?”

施某有些慌了,支支吾吾:“1万,不,9000多,好像是8000多。”

高勋:“到底是多少?”

施某不说话了。

高勋:“你攒的钱在哪?”

施:“存银行里了。”

高勋:“什么时候存的?”

施:“18号。”

高勋:“你确定?”

施:“17吧,具体几号我不记得了。”

高勋:“前几天的事你就不记得了?”

施某又不说话了。

高勋从他刚刚来时的镇定,到两小时后的不安,到审讯初始的警惕,放松警惕后的得意,再到点出证据后的惶恐,他的嫌疑在高勋心中又增加了一分。

高勋决定开始另一个话题。

高勋:“你前几天到天楚干什么?”

施:“去玩。”

高勋:“去了几天?什么时候去的?”

施:“三天。12号去的,14号回的。”

又在撒谎,高勋几乎可以断定他与此案有重大关联,开始对他政策攻心。

高勋:“现在科技很发达,我只需要调取你的手机话单,就知道你那些天在哪里,我只需到银行去查查你的账户,就会知道你存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存的。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你还是自己把事情说清楚,对你有所帮助。”

施某的表情很复杂,喉结不停地动,完全没有刚才那股精神劲,似乎很紧张,接下来就是沉默。

之前高勋几乎堵死了他所有想要撒的谎,他除了讲真话,别无选择。

大约十分钟后,高勋再次问他,“想好了没有?”

他小声地说:“钱反正不是我偷的。”

高勋知道,他还存着一丝侥幸。

高勋故意一边当着他的面安排人去调取银行记录和话单,一边继续对他宣讲政策:“这个事情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你如果不说,我也能查到足够的证据,到时候检察院、法院会给你一个交待。但如果你把事情说清楚了,起码认罪态度较好,我再把受害人叫过来,做做他的工作,取得他的谅解,你的行为就可以从轻处理了。

十分钟后,施某提出:“我要见受害人。”

高勋知道,审讯接近成功,心中暗喜,对施某说:“把事情说清楚,我就叫他过来。”

原来,施某的宿舍就在邵某的隔壁,他经常看到邵某每个月12日都会领回工人的工钱放在宿舍的抽屉里。

他决定将这笔钱占为己有。他先是告知大家要到天楚去,让大家误认为他不在场,然后在12日夜里悄悄返回,撬开宿舍窗户和抽屉,将钱偷走。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便得意忘形地买衣服、上餐馆,引起了民警的注意,通过这一线索,将他的犯罪事实彻底地揪了出来。

为了固定证据,高勋连忙去搜查他的宿舍,找到了藏在桌子下面的撬锁工具,以及银行的存款凭据,很快这个案子圆满结案。

尽管案子不很大,但事关民心,邵某领工友们送来绣着“神速破案,农民工的保护神”的锦旗,他们流出激动地眼泪,对重案中队表示衷心地感谢,高勋心里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