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苏沫回到自己的小窝时天色已晚。

因被苏沫住过一晚，原本冷清的小屋仿佛充满了生气。这几排盆栽媳妇喜欢，给它们浇点水；这片天台媳妇想在上面跳舞，仔细打扫一遍；这张小床，媳妇睡过；这床被子，媳妇盖过。

秦天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深深一嗅，仿佛闻到了苏沫身上淡淡的体香。他拿出手机调出苏沫的照片一张张翻看，每翻一张都亲一下。

“沫，我爱你！”他一时忘了两人之间的天差地别，只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晚，秦天又做了那个常做的梦，梦里，他一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苏沫。苏沫对着他笑得温柔，女儿甜糯糯地叫他爸爸。他抱着苏沫，把这个心心念念的女孩紧紧搂在怀里，揉进自己身体里。

清明后的第一场大型校园招聘会，早上八点，学校体育馆门前就排起了几队长龙，应届生们手拿精心准备的简历，焦急不安地等待进场。

参加招聘的企业很多，可供挑选的职位也很多，毕业的大学生更多。一场招聘会结束，每家企业收到的简历就要装好几麻袋。这些被主人反复修改寄以厚望的简历很快就会被当成垃圾，变成几毛钱，进了清扫阿姨的口袋。

学生们没有求职经验，只能随着拥挤的人流进场。招聘会入口可以领到参会单位的招聘资料，但真的进场后很少有人能冷静地挑选合适的职位，他们被人潮裹挟着，到处没头苍蝇般乱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苏沫就一点不忧，她早就在帮老师联系单位时拿到了第一手资料，挑选了几家中意的企业。没有用学生会的特权，她陪着几个室友一起排队等候进场。

初春，天气还不算炎热，男生都一改往日的随性散漫，一个个西装革履，女生也大多换上职业装扮，有些还特意做了造型化了妆。苏沫一行人也不能免俗，都穿上了比较正式的职业装。没有工作经验，起码外表要像个有工作能力的人。

时间到，招聘会学生入场的大门打开，学生们急匆匆排着队伍涌入会场。有准备的人早查好了心仪单位的参展位置，一进门就直奔主题，没准备的还在会场流连，一个个展位查看。

苏沫当然属于有准备的人。她在早就选好的三家招聘单位投完简历时，薛花还在某个长长的队伍里艰难挪步，另两个也不见人影。

“我先出去等你们吧。”苏沫跟薛花打个招呼，想走。

“等我一下吧，亲爱的。我紧张死了。”薛花不肯放她走，第一次求职，没有任何经验和特长的她心里一点没底。

苏沫问了一下薛花的求职意向，又跑去一边竖着的易拉宝前查看岗位说明，回来后凑在薛花耳边，悄悄跟她讲了等下递简历时应付面试官提问的要点。

薛花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心里默默背诵。很快轮到她，面试官简单问了几句，微笑着点了点头，把她的简历收到一边，就让她回去等着笔试通知。

“苏沫，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他会问我那些问题的！”

“因为我递了三次简历，他们问的问题都差不多啊。我猜他们也会这么问你。”

苏沫才不会告诉她，其实自己在家时就当过面试官招过人，应付一下第一轮的简单提问当然不会有问题。

“我刚才观察过了，他们收到感兴趣的简历就会打个勾放在一边，你的简历也在里面呢，等着笔试好了。”

“好了，你去忙吧，下面的我自己应付。”

这一次的成功给了薛花很大的自信，接下来的几家公司她应付得更加娴熟，不再需要苏沫给她加油鼓劲了。

苏沫在场内又转了一圈，没看到萧蕾跟丹丹，干脆离开嘈杂的招聘会出去透透气。

“叮咚”，秦天的手机收到一张照片，点开一看，苏沫穿一身浅灰色ol制服，正站在一片青绿的爬山虎前微笑。

这片爬山虎是体育楼的特色，绿色的叶子覆满了整栋高楼，每个面临毕业的学生都喜欢在这里拍照留念。每天从这道墙边走过的秦天一眼就认出，苏沫站的正是二食堂的后门位置。

溜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给苏沫发消息：“媳妇，你在哪儿？”

“我在拍照。”苏沫很快回话。

第一次见苏沫穿这样正式的职业装，平时看着温柔亲切的女孩突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场，秦天看着眼热，又有些惶恐。这么优秀的女孩，真的会爱上自己吗？

他看看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后门，向那片高墙下看去。

一群年轻的女孩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苏沫。那一身浅淡的灰不但没使她失色，反倒因合体的裁剪更加展现出美好的身材。她的长发束起，露出修美的脖颈，贴身短裙下那双笔直的长腿被阳光一照，仿佛反射出耀眼的粉白。

秦天看呆了。

看呆的不止他一个，一起拍照的几个男生也被苏沫惊艳到了。今天的女生大多穿着正式的职业装，却没人能有苏沫这样气场，只是简单的在那里站着，仿佛她就是中心，大家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转。

几个男生真的围着苏沫转了，他们轮流跟苏沫合影，拍完又要求大合照，几个女生也三三两两的跑来合影。苏沫跟他们嬉笑玩闹，摆着各种姿势，拍了一张又一张。

一回头，她看到了门后的秦天。

秦天对着苏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却被大口罩遮着，看不出来。他想转身离开，却又迈不开脚步。

媳妇真好看，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美极了，就像电视剧里的明星。这样美的媳妇，站在别人身旁，跟别人合影，自己却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看着，连站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秦天心里酸胀得难受，那种难言的滋味把他的心抽紧，又捏碎，却还不肯放过他。挪不动脚，为了贪看苏沫，他只能忍受这样痛苦的滋味，看她跟别人一起欢笑，旁边却没自己的位子。

苏沫看到了秦天，却不好喊他过来，怕给他带去麻烦。

“好不好看？”她偷空发了条消息。

“好看！”秦天站在门边回复，想想又加了一条：

“只给我一个人看就更好了！”

一起那么多天了，苏沫一下就读出了浓浓的醋意。

“等下挑几张好的发给你。”

“过几天他们就看不着了，让你一个人看个够。”

这句话大大取悦了秦天，心里那种难受一下减轻了许多。他回了个开心的笑脸，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去继续工作。

下午，苏沫和几个室友都接到了笔试通知。笔试是各个招聘单位自己组织的，学校只是提供考试场地，所以大家的时间地点各不相同。

苏沫的三场考试都很简单，只是考些常识和简单的专业知识，另外还有几道开放题。苏沫三两下做完交卷，监考的工作人员都笑眯眯的，叫她保持电话通畅等通知。

苏沫心仪的单位只有一家，工业园区的中美合资企业bg公司，苏沫申请的职位是营销部助理。这其实是个最普通的职位，估计要从最简单的工作开始，但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应届生只能申请这种职位了，再多的打算，都只有等入职之后再说。

忙碌的两天，苏沫分别参加了三家公司的笔试、初试、复试，不出预料地拿到了三家企业的offer。跟老爸商量了一下，苏沫最终还是选择与bg公司签订了就业协议。另两家公司的负责人也很看好苏沫，见她最终选择了bg，都表示遗憾，并欢迎她有事联系。

学生心仪的工作不好找，企业有发展潜力的大学生同样不好招。像苏沫这样外形靓、能力强的应届生，正是各大企业争抢的对象。

萧蕾签了上海的一家企业，但本科生不能转户口，让她很是烦恼。上海的房价那么贵，不能凭工作，想靠着买房拿到户口实在是太难了。

丹丹选择留在苏州。像上海那样繁华的大都市，并不适合所有人去打拼，苏州这样的慢生活大概更适合恬淡的丹丹吧。

薛花还没决定。喜欢的单位面试没通过，通过的是随便参加的一场面试，苏州一家企业的行政助理。

行政助理说到底就是个打杂的，什么都要做，工资还不高，也没什么晋升通道。她不想凑合，想等下一场招聘会再找找。

“别担心，后面还有好几场呢，除了校内的，园区人才市场也有应届生专场。咱们现在有面试经验了，下次一定成功。”

三个女孩一起安慰薛花。相处四年的姐妹即将面临分别，两个月后就此天各一方，再见面还不知何年何日。

苏沫心里有些小忧伤，还有些小雀跃。签完就业协议，企业会给他们提供为期一个月的实习机会，在那之前还有十天的空闲，可以好好陪陪她的天涯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