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的名字叫舞
作者:唯忆一      更新:2019-10-25 13:06      字数:4060

“爷爷,我父亲和母亲大人呢,她们已经五年没回来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爷爷你还不能告诉我么?”

“舞,你还记得你父亲走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吗?”

“我记得,可是父亲他们大概是……忘了吧”,坐在樱花树下的舞昂着头,静静的盯着树上的一朵随风摇摇欲坠的樱花,舞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但又带着一股浓浓的失望,舞感觉自己的嗓子感觉有些堵得慌。“至少,我希望他们是忘了吧。”

舞还记得,那年她十二岁。

就在这片樱花树林下,那天早上,枝上的粉红色的樱花飘飘落下,舞追着花瓣跑来跑去,小小的双手捧在一起接着飘落的樱花……

“舞,樱花好看吗?”。男人单膝虚跪着然后轻轻把舞抱起来,宽大的手掌拂过舞的额头,把她刚刚散乱的小刘海别到耳后。

“嗯,樱花是舞见过的最美的花了,就像母亲大人一样美丽。”舞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把头靠在父亲坚实的肩膀上。舞最喜欢的就是这样了,每次练功只要是累了,父亲就会这样抱着她,舞感觉这就是全世界最舒服的地方。

“母亲大人呢,昨天晚上我们说好的今天她在这儿要教我做好吃的牡丹饼。”

“噢,那恐怕不行了,你母亲和我今天要去一个地方,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很久……是多久啊,要到晚饭么?”舞抬起头,双手抱着父亲的脖子,调皮着用额头碰着父亲的额头,轻轻使着劲儿小声问道。

“哈哈,当然不是了,那恐怕比晚饭还要久更久。”父亲一只手掌抵在舞的后脑勺,让小小的脑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舞能感觉到后脑勺上的手掌和以前一样温暖但却在轻轻的打着颤。

“大概要等到樱花明年在开的时候吧……或许……”

“明年啊,是要舞再长大一岁么?真的要这么久啊?你们能带着我一起去吗?”舞漂亮的大眼睛很快就红了。

父亲把舞放了下来,让她和自己一同坐在樱花树下,把舞的小手轻轻的放在自己手心,然后拾起旁边地上的一片樱花,再放在舞的小手心里,大手一合,樱花便紧紧的攥在了两只手里。

“舞,樱花是我们扶桑最美的东西,对我和你母亲来说你就是春天里开的最早最美的那一朵樱花,即使它开放的时候我们看不见,但我们知道它一定是最美的。舞,你是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你成长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在你身边。”

舞看着父亲,虽然不知道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可能要和父亲分开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这个时候她还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程度。

因为……她看见父亲眼角已经有和自己眼里一样的东西在打着转了。那可是父亲啊,不知火流派最有威严的人,至少每天和自己一起在演武场的那些流派弟子们看见父亲都不敢直着身子,听说都没有人能打的过父亲……

这样的人,哭了。

“父亲。”舞跪起了身子,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把男人眼角擦干,再把手搭在父亲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背上,“舞会在家里好好长大,等到明年樱花还没开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着,替你们看着明年开的最早的那多樱花,然后……你们就回来好不好?一年很久很久的,我怕,我怕我会很想很想你们。”

舞努力的低着头,她不敢看父亲,怕自己忍不住会大声的哭出来,那样的话,父亲大概也会吧……

父亲一只手将舞轻轻揽进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地抚着舞的头发,舞能感觉到头顶父亲在狠努力的压着自己的鼻息,而且有东西滴在了自己的头上,父亲握着自己的手也颤的更厉害了。舞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是说什么,更何况舞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堵着了似的,除了眼睛在流着泪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那天中午,舞很乖巧地答应父亲,虽然眼睛还是有点红,但却很努力着没有哭着和母亲还有爷爷一起吃了午饭,即使她看见母亲的眼睛比自己红的厉害多了,因为父亲说如果自己哭了母亲也回更伤心地哭的。

所以当吃完饭父亲驾着马车,临走之前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的时候,舞轻轻的和母亲说:“一年很快很快的,舞现在长的很快的,说不定一年后舞就会长的比母亲还要高呢!”

“嗯,一定会的,舞一定会比母亲还要高,还要美,就像樱花一样受人们尊敬和喜爱。”母亲摸着舞的头,嗓子虽然有些喑哑,但舞却知道这是最好听的声音。

……

的确,一年很快很快,快到父亲他们都来不及回来,快到……舞的房间里已经有五朵枯黄樱花静静的躺在她最喜欢的小箱子里,那个是母亲临走时留给自己的,舞喜欢极了,开始她每天起床之后都要抱着这个小箱子,每天都仔细的擦着箱子,小心的保管着,等着有一天母亲会回来,那个时候,小箱子依旧是那么新,那么漂亮。

可是,她越来越大,虽然每天都有细心的擦拭着箱子,它还是变得不一祥了,虽然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亮,但舞知道,一切都变了。箱子变旧了,自己变大了,父亲母亲离开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了。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

精致的箱子里装着的是父亲曾说过的最珍贵的东西,每年开的最早的那朵樱花,每年舞都会在樱花还是骨朵的时候就来等候着了,等最早的那朵花开的时候舞就一直呆在那里,在那里练忍术,在那里和它说着对父亲母亲的思念,在那里陪着那朵樱花花开花落,然后小心的把它拾起,装在精致地小箱子里,然后再等着下一年四月的开始……

一转眼已经五年了,现在来说,那五片花瓣也是舞最珍贵的东西了。

“爷爷,已经七天了呢!”舞转头看向了旁边这个面带皱纹的老人,五年……不,应该算是六年前了吧,自从父亲离开之后每年陪着自己的就只有爷爷半藏了,当十三岁的小舞告诉爷爷自己要来这里等最早的樱花,告诉爷爷自己要替父亲照顾好最早的樱花时,爷爷便陪自己一起等了五年。

舞还记得那天爷爷说:“舞是父亲和母亲的最早的樱花,但他们对爷爷而言也是爷爷的最早的樱花,你父亲出生的时候爷爷不在你奶奶身边,爷爷错过了他出生的时候,但是,爷爷不想错过这个,让爷爷和舞一起等好不好?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能在这里等待了……”

舞记得爷爷说的话,更记得爷爷那近乎哀求的语气,那不是对舞的哀求,而是爷爷自己对自己的哀求……

“嗯,七天了,它也该落了。”六年的时间,作为不知火流的绝对掌权者和统治者,不知火半藏对于外人而言有着绝对的威严和压迫感,但只有在着一片小小的樱花树林里,只有在他唯一的孙女舞面前,他才真正像是一个老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老人……

“舞,你今年十八了吧,十八了,该是让你知道一些事情的年纪了。”半藏看着身旁抱膝曲坐着的孙女,眼神里充满了疼爱与怜惜。

“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能让他们不要舞,不要爷爷,不要不知火流派走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舞低着头,把脸深深的埋在了双膝中间,用膝盖紧紧地抵着眼眶,使劲地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有机会渗出来。舞很有自信这招有效,因为六年来每当自己想起那两个人时,舞就会这么做,这样的话眼泪就算流进心里也不会流出眼睛……

“舞,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事是我们不得不去做的,或许我们会因此而错过我们最珍爱的东西,但是,你要相信这些错过,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东西,选择去错过远比错过本身更加让人痛苦。”

半藏伸出双手,轻轻地把舞埋在双膝中的脸抬起来。“就像这些神圣的樱花树,樱花如何不是樱树最宝贵的东西,可如果不让先前开放樱花落下,那么枝上的樱花只会越来越多,樱树承载不了同时开放过多的樱花,那么后来的樱花只会越开越小,樱树也会越来越脆弱,到那时候,樱花只会密而不美。而每年落下的樱花,会进入到泥土里再回到樱树的身体中,等到第二年再重新绽放……”

“爷爷,它落了。”

舞看着那朵熟悉的樱花从枝头缓缓跌离,在其它的枝桠和樱花之间彼此轻碰着翻转落下,最后轻轻落在了半藏青黑色衣服的肩头。

舞轻轻的把一只手手心向上靠在半藏肩旁,另一只手轻轻一拨,樱花便顺着衣服滚到了舞的手心。

“爷爷,我们回去吧,好不好?”舞的眼底泛着浅浅的水花,轻轻地低声说道,像是带着些许请求,又或是……逃避。

舞的房间里,她轻轻地打开镶着一个蓝色水晶的小箱盖子,舞小心的把手心的樱花放进箱子里,这朵新鲜粉嫩的樱花在一堆枯黄中被衬托地格外显眼。

“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把你们藏在这里,让你们再也不能变成樱花树下的泥土,再也不能再变成新的,更美的樱花……”舞轻轻地抽噎着,修长细白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些枯黄的樱花花瓣,“可是,如果我不把你们收藏起来,等父亲母亲回来,他们怎么知道舞有很认真的帮他们好好照看每年的第一朵樱花,他们都还没有见过你们,他们都不知道你们长大了会是是什么样子的……对不起!”

舞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爱的小箱子合上,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让六年的等待变得一无所有……

将箱子放好,舞的眼光死死的落在了桌上的一卷竹简上,表面黝黑暗红的微光似是在想舞宣告它古老的身份。那里面就藏着刚刚半藏答应她的她该知道的那一些事情,爷爷说父亲离开自己的目的就在这竹简里面。舞想知道但又害怕知道这个原因,因为爷爷说这是我们的命,是整个不知火流派的命……

“秦之秘传书”

当舞卷开这卷竹简时,这是最先进入舞眼里的字,舞静静的,小心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因为只有读下去才能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度过了如此孤独的六年……

良久之后,舞小心地把竹简重新卷起来,起身带着竹简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爷爷半藏的书房。

“这些是真的么,爷爷?”

“嗯,你父亲去的地方我也去过,不过,一定是有其他的意外发生了,虽然他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是我相信,你也要相信你的父亲,他是我们不知火流派最优秀的武士,这些年他一定是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才会没回来的。”半藏一只手紧紧握住竹简,十分肯定的对舞说道。

“那么,那位祖先的名字……她也叫舞么?”舞看着半藏,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不错,那位前辈是我们不知火流派最强,最值得敬重的前辈,因为有她当年的绝世惊艳,我们不知火流派才会成为扶桑最强大的存在。”半藏虽然压抑着语调,但还是无法避免地流露出深深的崇敬。“舞,你父亲之所以会为你取名为舞,就是希望你能想那位前辈一样,成为一个强大而又无比令他自豪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