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
作者:匀军      更新:2019-10-30 01:08      字数:6192

宋郑弦挂完水后就恢复了,梁程让魏司福把她们送回家,魏司福高兴地照做了,没想到最后连杯水都没喝到,就被赶出来了。他也不纠缠,直接下了车库。

跟了一路的何齐峰在车库等着他,见他出现,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道:“魏先生,作为梁程的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劝你一下,请不要打扰她们的生活。”

“何齐峰,你有资格跟我谈这种判吗?”魏司福点上一根烟,叼在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一道烟雾从他的鼻子里冒出来。

“你非要害了她们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害了她们?”

“廖淑清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何先生,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件事?何齐峰?寒岭?”魏司福继续吞云吐雾,横起冷眼看他

“五年前的事情,我说过,你要是想纠缠下去,我会让你后悔的。”

“寒岭,五年前我没有跟你合作,是我没眼光,但是现在,我不跟你合作,是看不起你。”魏司福说道:“你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杀伐果断的人,现在的你,软肋太多,不成气候,你以为组织里的人真的可以感情自由吗?不可能的,他们要么真的铁石心肠,或者说在刚有苗头的时候就已经被扼杀了!”

魏司福,一个刚出黑道就被各方组织盯上的人,向他抛去橄榄枝的就包括夜昙,也就是何览云。

在魏司福就要动摇的时候,他的养父直接把继承权给了他。

那是何览云做的最冒险的一次,没有拿捏清楚魏司福的志向,不过事实证明他没有全输,魏司福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那件事。

何齐峰听说过那件事,所以对魏司福,他既信任又鄙夷,他不怕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但是对于他继续在黑道上混的选择耿耿于怀,说:“因为我是人,不是牲口,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含沙射影对我来说没有用。”魏司福摆摆手,说:“廖淑清手下还有很多东西没清干净,但是我不会帮你的,你最好因为那件事忙到焦头烂额,我好有空闲时间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说罢,他拍拍何齐峰的肩膀,然后上车开车离开。

何齐峰看着他走远之后,抬头往路边的一个摄像头上看去,不知为何,就算是晚上只能看见迷糊的影子,在监控器前的人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抬头吓到了,慌乱之下,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咖啡。

丁穗急忙抽出两张纸将污渍擦拭干净,一抬头却发现摄像头里的人不见了。

一个礼拜前

丁穗接到电话,本以为是普通的通话,没想到是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恐怖来电。

“夫人已经被抓了,你在警局工作,肯定能找到一些机密,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把所有有关夫人的信息调查清楚,随时准备营救。”

“是……”丁穗答应下来,就算廖淑清被关在另一个区的看守所,就算她被秘密关押,她也必须把人就出来,她身不由己。

进入警局,是王青远安排的,王青远死后,她就归廖淑清管。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莫洵辜走了进来,看着她望着监视器发呆的样子,推了推她的肩膀,说:“怎么了?”

丁穗顿了顿说:“看着监视器,也把人跟丢了。”

莫洵辜抬头看了看屏幕,叹了口气,说:“他不是一般人,没有那么容易下手的。”

丁穗看了一眼莫洵辜,问道:“如果被局长知道了,会怎么样?”

“先斩后奏,只要我们能在他知道之前找到何齐峰的把柄。”

“如果,何齐峰真的是局长的人,会不会打断了局里的行动?”

“我查过资料了,五年前何齐峰就和魏司福有私交,而且他的很多行动根本就没跟局长报备,他能让局长为他出力,那说明他肯定不简单,如果他是好人的话,我们查下去,他也不会有事,但如果说他不是个好人,我们查出来了就是大功一件。”而且,他跟李至延旁敲侧击过,李至延的态度是默许纵容。

丁穗象征性地点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都说莫洵辜厉害,可是在感情面前,智商却低的令人发指。

丁穗眼珠一转,说:“莫队,廖淑清现在怎么样了?”

“嗯?”

“我想,五年前的事情和何齐峰联系密切,我们说不定能从廖淑清那边找到突破口。”

“那件案子五天后开庭,之前廖淑清请的律师是国内有名的大律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停止了为廖淑清申辩,所以,基本上是开庭后就可以直接判刑了,照她这次犯的事,可以说必定是死刑了。”

“这次廖淑清犯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最后她被抓的过程是怎样的?平洲区那边风声怎么那么紧?”

“明天她会被押送但我们这边,我们的任务是尽量让她开口多说一点。”

“影响严重吗?”

莫洵辜捏捏眉心,说:“你看了法国那边的报道了吗?”

“看了一点。”她只关心廖淑清,法国那边的情况也算了如指掌,没有必要多看。

莫洵辜拿出手机,说:“这是何齐峰的人。”

手机里有一个页面,上面有一个采访的截屏,在一大群围着法国警方发言人的记者中,有一个华人记者,就是寒阙。

丁穗看了一眼,说:“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调查他一个多月了。”从一开始的情敌到现在的神秘人,何齐峰就像是一个黑洞,让他很感兴趣。

丁穗看着这个黑眼圈浓重的男人,说:“莫队,你每天两份工作,还会不会累?”

莫洵辜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心里涌上来的只有“宋玄”两个字,摇摇头说:“这不重要,就是怕迟了。”他心里还对宋郑弦抱有一点希望、一点念想。

丁穗沉下眼睑,说:“你曾经其实很爱宋姐吧?”

莫洵辜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是迟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丁穗突然对上他的眼睛,自我消化难以平复的心跳。

“什么?”莫洵辜没有确定她的意思,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

丁穗看着近在咫尺的莫洵辜,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绝别的酸涩,然后情难自已地贴上了他的唇,但马上缩了回去,一瞬之间的触感,只有轻柔的酥麻和轻薄的冰凉。那不是她期待的,那天她和莫洵辜跟踪何齐峰和宋郑弦,看到他们的深吻时候,她发现莫洵辜对她的诱惑不仅来自她深不可测的崇拜,还来自他的发梢眉峰。

那是荷尔蒙的引诱。

莫洵辜看着她的眼睛,觉得里面似乎有一汪泉。

丁穗留给他一个笑容,说:“就让我试试,有没有感觉。”

莫洵辜听她一说,请轻咳了一声,说:“都说你和重案组里的大老男人们待久了,行事作风都跟男人似的,女孩子,怎么能说为了试试感觉就和一个男人接吻……”

“那你是说,男人可以为了试试感觉就吻女孩子?”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没有那么流氓,没有经过女孩子同意,别说亲了,碰都不可以。”

“那我同意,你会亲我吗?”

“咳咳。”莫洵辜被她的话吓到了,咽口水都被自己呛到。

“你别激动。”丁穗像个小女生一样脸红起来。

不激动,我都被你亲了,我还要主动化解尴尬!还不激动?莫洵辜呷了口茶,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丁穗见他平静下来,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还是没忍住,直接掰过他的脸,扣着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上去,莫洵辜整个人完全懵掉,当他意识到丁穗可能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想要推开她,可是他却发现,看起来比他要瘦弱的多的丁穗臂力却惊人的大。她从她的座椅上挪到莫洵辜的双腿中间,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着。莫洵辜睁着眼睛看着她,刚想用尽全力将她推开时,却看见她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突然心一软,忘了手上使劲,只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将她搂在怀里一样。

丁穗和莫洵辜一组,能拿到手的资料一般来说都是一手资料。第二天一早上,她已经接到了警局要把廖淑清从平洲区押送过来的调令,这过程中肯定有可以下手的机会。

“丁穗,你必须那到夫人被押解的信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丁穗又接到廖淑清的心腹的电话。

“是!”丁穗只有应下来。

昨晚上,莫洵辜并没有回家,在办公室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在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刚到食堂想要吃点早饭,没想到看见丁穗也在,心里特别的尴尬,但是他们是一个组的组员,表现得太不自在被人看到肯定会被八卦,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丁穗看见他,先他一步跟他说早安,眼眸里扇着一种令人沦陷的光芒。莫洵辜头皮一麻,朝她笑了笑,示意他前面打的位置,说:“做吧。”

丁穗乖乖地坐好,和他安安静静地吃饭,莫洵辜觉得实在是不自在,回想起以前和宋玄一起吃早饭的样子,她不喜欢和别人分享食物,但是每次都会点很多,算是给别人也打了一份,有时候很想吃点什么东西,就会连着吃上一个月,直到自己看见就厌烦。想但这些,莫洵辜心里酸涩泛开,也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地便吃完了。

丁穗看着他脸色渐渐暗下去,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一杆天平左右晃了晃,最后还是倾斜向了另一边。她忍着委屈赶上去,和莫洵辜一边走一边说:“莫队……我有事想问你。”

“丁穗,昨天晚上……”

“和昨天晚上无关,我想问你,廖淑清的事情,我刚刚看见局里的紧急人事调令,这是不是跟廖淑清要被押解过来有关?”

莫洵辜听完,心里叹了一口气,直了直腰背,说:“也不仅仅和廖淑清有关,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们不便多问。”

“那廖淑清过来后怎么处理?”

“你对廖淑清很感兴趣?”

“是,毕竟这事关五年前的案子。”她直言不讳,却不带任何可以怀疑的点。

莫洵辜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和她一起工作的情况,也放下了戒心,说:“廖淑清的押解车下午五点会到,沿线虽然有特警押送,但是局里还是很重视。”

“我们有特殊的任务?”

“肯定会有,但是我们……少一个人。”

“谁?”

“宋玄!”莫洵辜像是直接和丁穗置气一样,用带些骄傲的口气说出来,说:“局里在尽量和她联系,希望她能帮帮忙,参与我们审问廖淑清的顾问。这也是局里要把廖淑清押过来的原因。”

丁穗低着头听着,心里一股嫉妒的烈火熊熊燃烧。

下午五点,从平洲区过来,特警押送……排除所有的路线,只有从平洲派出所出来五公里的的跨河大桥是必经之路。

丁穗左右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宋郑弦的助手最近染上了流感,感冒发烧许久不见好,她便把工作时间安排得更少了,中午过后还去了躺医院。

到的时候她正在输液,而且期间,病房还不允许探视。她刚出住院部,就看见了曾经警局的副局长,他正坐在轮椅上,后面一个人推着他往前走,那人正是王楚非。

“小宋!”王天利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是耳聪目明,最近不小心被扭到了脚,这就坐在轮椅上了。

宋郑弦扭头一看,没想到会遇见这个对她有点知遇之恩的前辈,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马上把姿态低了下去问好:“王局好。”

“你看看我这架势,算是好吗?”王天利开玩笑道。

“宋医生,好久不见。”王楚非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宋郑弦礼貌性地问好。

“你们认识?”王天利回头看可以一眼王楚非,一看到他脸上那痴汉笑,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机缘巧合。”宋郑弦还不知道王楚非和王天利的情况含糊地回答过去,也是以防说多错多,而且,为病人保密是她的本职工作。

王楚非笑道:“是啊,机缘巧合!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未见了。”

“是啊,没想到在这见到你。”宋郑弦脸上堆笑,心里却苦涩,当初也不知道何齐峰是怎么做的,直接把王楚非挡在了千里之外,省得他总是缠着她,没想到,这样又遇见了。

“叔叔一个人挺无聊的,我出国才回来,就过来陪陪他。”

“嗯,王局长是你叔叔?”其实刚见到第一眼,宋郑弦就猜了点什么出来,和真实情况也是八九不离十。

“我没想到你和我叔叔也认识?”王楚非说着,心里想:这或许就是缘分?

“小宋之前是警局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也是警局的一枝警花,当时多少青年才俊想问我帮说媒,我没答应,看来……”王天利一个大老粗,一辈子没有做过没,老了还要乱拉郎配,“在这也有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一点都没变?怎样?成家了嘛?”

“这还没有,准备再等等。”等何齐峰想清楚,等她自己也想清楚。

王天利以为她说的再等等是说等到找到对象,喜笑颜开,说:“你忙吗?不忙就陪我这老头子聊聊天?”

宋郑弦本来以为寒暄两句就能走了,但是他留她,又想起当年王天利对她的照顾,她更加不敢拒绝。

“局里最为全国犯罪心理学的试点单位,最近可能会作为培训基地培训一批优秀的犯罪心理学专家,你作为前辈,有意愿回去帮忙吗?”

“王局,你也知道当年我辞职具体是因为什么。”

“但是你的才华,要是不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我也是打磨出来的,其他人可能比我更有天赋,多加锻炼,肯定能比我好。”

王天利本来就没多大算劝得动她,说:“最近局里有一件案子,你能会很感兴趣,局里想请你回去帮个忙。”

“什么案子?”

“廖淑清案。”

“廖淑清……宋郑弦沉默了一下,想起莫洵辜说的五年前的事情,犹豫了,说:“什么时候?”

“尽快!”

“现在谁负责?”

“在等安排。”

“如果不是莫洵辜负责的话,我可以考虑。”

“小莫能力很强,他难道不是个很好的搭档吗?”

“于我而言,恐怕不是。”

王天利见她依旧那么傲气,笑了笑说:“我今天给李局长打电话。”

王楚非刚开始还不明白宋郑弦犯罪心理学能做什么,但是一看宋郑弦浑身上下的气场以及王天利对她的态度,一下子改了观。

后来,王天利明里暗里地给她说媒,她觉得再不说清楚可能就会误会了,便支支吾吾地说道:“王局,其实我有男朋友了,只不过是还不稳定,所以没好意思说。”

王楚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还不稳定?谈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还不太稳定?那他好吗?”

“这个我说不清楚。”宋郑弦欲哭无泪,就算跟她爸爸妈妈,她也只是说过她再谈男朋友了,具体的倒还没说过什么。

“唉,算那小子幸运,不过我跟你说,要是觉得实在不适合,不要勉强自己,凭你的条件,不差这一个。”

宋郑弦哑然一笑,说:“王局,你的思想有点前卫,不过这些我倒没想过。”

王天利哈哈一笑,说:“楚非前两天才说我跟他有代沟,怎么到你这,我的思想就前卫了?”

“这……”宋郑弦猜想开口,一抬头,却看见了何齐峰,吓得到嘴的话就吞了回去。

“怎么了?”王天利听她的话戛然而止,便抬头看了看她。

“宋宋!”何齐峰朝她走过去。

“王天利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看清何齐峰的脸,不由得吓了一下,问宋郑弦:“你认识?”

“嗯……我男朋友。”宋郑弦回答道。

何齐峰听她的答案,还算是满意,微笑着走过去,对她身后的王楚非说道:“王先生,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王楚非后来找人查过何齐峰的身份,得知了他是擎虹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后,整个人失去了竞争的精神。

“你们认识?”王天利问道。

何齐峰和王天利认识,但是有些必要的程序还是要有的,低头颔额,问好道:“王副局你好,我是宋宋的男朋友何齐峰。”

宋郑弦瞪大眼睛看着他,想问他为什么会认识王局,但是一想到他和李至延都那么熟,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何先生?”王天利看着他,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乱点鸳鸯谱而羞愧。

“嗯,两位不好意思了,我和宋宋还有点事情要解决,所以,我们先走了。”何齐峰拉过宋郑弦的手,朝他们致歉。

“王局,不好意思了。”宋郑弦也想走了,顺着何齐峰递过来的梯子就往下爬。

“嗯,下次再聚。”王天利目送他们离开,不由得叹了口气,。

“叔叔,你怎么了?”王楚非见他一阵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事,走吧,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