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恰逢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也叫冥阴节。城市的第一个角落、十字路口、桥梁，处处可见为亲人烧纸的人群。夜晚寒风习习，去掉秋日的华实，迎来冬日的萧冷，季节的转换，犹如人对事事的感知。尚辰心中也是一样的痛，曾经一起生活过的90多名弟兄，不知有多少人已在天堂的另一边等候，浪迹天涯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人人皆是如此，谁都逃脱不过那一天。

尚辰和阿杰为祭奠曾经牺牲的战友，选择一个十字路口蹲下来，把提前准备的冥币、纸火，一张张点燃。看着阿杰诚挚的面容，尚辰为之心动，双手合十默默为天堂里的战友们祝福！

眼看最后一缕青烟被夜风吹散，他们站起身子，掸掸身上的灰尘。忽闻音乐声响起，不远处广场的路灯下面，一群人跳起广场舞，尚辰和阿杰便信马由缰地走了过去。

广场舞，已经流行几十年，随时间的推移，一直再改进，从未被中断。但是今天的日子特殊，他们选择的音乐也有点儿深沉，或许他们也在为天堂里的灵魂祈福。这群人在微弱的路灯灯光下舞动，应着凄凄的星光，还真有些瘆人。

广场舞本来是锻炼身体的一项活动，工作不忙的年轻人，加入的也越来越多。尚辰和阿杰来到广场近前，舞动的人群大概有30多个人，距离他们很近。突然，尚辰被当中一个人惊呆了，那个人没戴面具，只是一张正常人的脸，不过那张脸就是自己！不错！他没有看错，那个就是自己——尚辰！他全身汗毛已经竖了起来，他从来都不信邪，但是今天确实让他有些恐惧。

望着周围迷漫的清烟和夜风轻拂的纸灰，这一刻，整座城市宛如冥界。不仅尚辰看到了，阿杰也看到了，他站在尚辰的身边，显示出紧张的表情。

人群当中的“尚辰”也发现了路边的他，从人群当中走出，径直向他而来，转眼已到近前。他伸着摇晃的头，慢慢靠近尚辰的脸，两张脸已经近在咫尺。

他认真端详着面前自己的这张脸，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就连脸上的纹络都一样，只是面色稍微浅那么一点点。尚辰因多日风吹、日晒、雨淋，脸色呈古铜色，而面前这张脸，只是缺少大自然的摧残。

正当他们处于恐惧与莫名其妙中，对面的“尚辰”突然开口说话了：“嘿嘿，好玩吧！”话音一出，尚辰紧憋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泄了，怒道：“文风，你他妈的快吓死老子了！”文风哈哈一笑，脱下面具交到尚辰手中：“为表抱歉，这个东西送给你了”。

尚辰接过面具，仔细地端详着。这个面具不同于一般面具，不透明、薄如纸、柔如泥，简直就是一张人皮。尚辰看后怒道：“是谁敢伪造我的面孔，我一定把他的皮扒了当鼓敲，不过这个东西伪造得还不错，真是高手！”

文风眉头一皱：“伪造？这是我实验室的产品，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我刚从实验室出来想顺便拿给你。之前，你说在外面祭奠战友，我从通勤车上下来觉得时间尚早，这群人每天在这里跳舞，于是我戴上它凑个热闹，想晚时再去找你，不想正好碰到你”。

尚辰：“这个东西好，感谢你！不过今天真不是送东西的日子，多不吉利？”文风：“择日不如撞日，这不赶上今天了么，那不然你先给我，明天我再送一遍？”尚辰：“你快省省吧！送人的东西，还想再拿回去是不可能的，这个东西放我这里，我才会安心，你要是戴他干坏事，别人都得记在我头上”。说完，两人相对哈哈一笑。

他们有说有笑地来到尚辰家里，阿杰年青也爱玩，对着镜子把面具贴在自己的脸上，乐得前仰后合的。尚辰看着阿杰问文风：“你这个老玩童，这个面具是什么东西做的？手法简直出神入化！”文风：“什么东西做的？这就是一张实实在在的面皮，你的面皮！”尚辰：“我的面皮？”文风：“不错，用你的dna复制的，否则怎能与你的脸一丝不差？整整用了17天时间，它是在我实验室里一点儿一点儿长起来的，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脱离实验室，但如果你不想让它衰老，还得每天花几分钟来保养。它跟长在你脸上的面皮一样，需要不停地提供养份，不过现在简单了”。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继续道：“自己配制，每天只要往脸上喷一喷，尽量喷匀就好”。

尚辰接过小**：“你就是个命好！真是高科技，退休后还可以从事整容、化装行业。不过，你什么时候拿到我dna的？”文风：“忘了吗？你在实验基地住过一晚上，一根带毛囊的头发就可以，况且你弄死了我的宠物，我只是动了你一根头发而已”。

尚辰面对文风的说词哑口无言，只微微一笑以示歉意，然后突发奇想地问一句：“用你的技术能不能改变人的声音？”文风：“当然可以，你以为那些研究动物语言的，都用自己声音吗？那在自然界里是混不下去的。改变他们的声音，我5年前就已经做到了，而且在公司内部已经得到广泛应用，要不然他们这几年，怎能如此轻易地攻克那么多难题？有的动物发出的声音是听不到的，接收与发送都需要靠设备，而在众多科技当中，属生物设备最方便，我的实验室早就给他们配齐了，只不过为了竞争，这项技术没有被规划成商品上市而已，但这些技术要比阿杰脸上的那个东西复杂得多”。

尚辰沉默一会儿，再次对文风道：“你给我的这个面具还不算完美，起码来说颜色上还是有些差别，能做得更像点儿吗？”文风：“我给你的只是个玩物！利用克隆技术可以给你做个全身的，利用细胞衰败和膨胀技术还可以改变你的身高。说得直接一点儿，可以把你打扮成另一个人，只不过要有目标人物的基因遗传密码”。尚辰：“你们这些人比原子弹更可怕，多干点儿好事，可千万别害人！”文风：“我只提供技术，不负责害人”。

说完后，文风起身来到窗前，隔窗望着外面：“看到这扇窗户我就有气！”尚辰微微一笑：“这么长时间了，没必要再跟耿于怀！”然后微闭着双眼，回忆那晚的情景。

月黑风高之夜，所有的雾霾、喧嚣皆被凉风荡涤；冷清的街道，偶尔泛起几抹燃尽的纸尘，路边那一堆堆祭奠印记附近，似乎飘荡着数条游魂。夜深了，也许是因为逝去的人太多，稀落的灯光照射着城市的空泛，堆堆燃尽的纸火，却显得街道有些拥挤。是啊！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是在街头还是在巷尾？或是在心中！尚辰手中提着文风制作的面具，默念道：“看看人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每天都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到底能不能分清他到底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