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终是分道

天雪城，城主府。

当初的那个小院，竹林依然在，只是少了月光，少了太多的情趣。

石桌前，枫树下，枫就这样静静站立，几乎每一天他都站在这里，看着前方，看着不清楚的地方，看着这个简单的院子，看着眼前的这一盘棋局。

这已经是他来天雪城的第十五天了，十五天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也足以让他想很多事。黎昊并未再找他什么麻烦。

今天，将是林雪林狂两人启程返回皇都的时间。他在等，等该来的人来。

“听说先生每日都会来这小院，可是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身后声音莞尔动听，自是林雪。

“模糊的记忆最深处，有一处净土，那里，隐约可以看得见一棵枫树，比这还要大，比这还要古老。”枫并未回头，抬头看着这棵树，像是自言自语。

“这棵树乃是前任城主为其女儿亲手所栽，这小院也是当初闺房所在，只是这些竹林并非原有之物，乃是我所种，倒是有点附庸风雅了。”林雪淡然一笑，环视了一下这周围的物什。似乎极为的留恋。

“梅兰竹菊，当属竹最有气节，气度，窥一斑而知全豹，殿下才高，无须妄自菲薄！”枫终是转过了身，不过并不是面对林雪，而缓缓到了着齐聚的另一端。安然坐下。

“先生每日来此，对此棋局可有见解？”林雪也并不做作，同样坐在了对面。

“此棋局，无解！”他的声音依旧很平淡。

“哦？先生大才，也有无解之局？”林雪凝视着他。看着这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似乎想要一瞬间看穿。

“呵，世间事，人力又算几何，终有穷尽之时，在下不过一山野陋夫，但什么大才？”枫苦笑，怎么听这话似乎都像是在讽刺自己。

“诚然如是，人力有穷尽之时，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先生来此半月而已，雪儿有一破解之法，不知先生可以为如何？”

“哦？在下恭请！”枫极为诧异，这盘棋局自己虽然并没有注意过太久，但是其中的难度，却是真真实实的，可以说确确实实是一个死局。无路可退，也无法可解。想来这棋局原来的高人必是一位智慧超绝之人。

林雪能够破解此局，当真是让他惊讶。

林雪莞尔一笑，并未言语，蓦然，她右手向前，横放在棋局上方，就这样笑着看着枫。然后，浑身的内力倾注于这一掌。

彭！

原本还完好的石桌轰然碎裂，摆放在上面的棋局已然碎裂，无数的黑白两色棋子崩落四方。剩下的，只有凝目对视的两人。

枫并未想到，林雪所谓的破局会是这般的手段。一时有点难以反应过来。

“世间事，确有人力不能触及之时，但雪儿认为，不能并不能代表着将就，当力量无法抗衡，那便玉石俱焚。”这样的话，但是林雪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恬淡。没有丝毫的矛盾。“这棋局乃是当朝国师明见于佛国第一高手禅武二十年前所下，此棋局耗时三日，最终以平局收场，后世之人，曾无数次想要破解，却都无功而返。”

她就像是当初刚开始遇见的那样，对枫慢慢解释。

“先生，雪儿不日即将动身，先生不愿前往皇都，雪儿自是不会勉强！还望先生早日能够找到血屠门线索，找回曾经忘记的过去。”

枫并未有所言语，就这样看着她，看着眼前的这些碎裂的石桌，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身影。

世间事，终有人力不可触及，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若不愿，则玉石俱焚而已。

也许，她的身上同样是一个死局，而自己也是一样。世人皆是如此罢。

谁都不知道枫在这里呆了多久，也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好像他真的从未出现在这里，或者从未离开过。

……………

地牢。

许枫第二次出现，众人深知此人的身份与恐怖能量，倒也未曾阻拦。他默默移步，就这样缓缓走到了黑衣人的眼前，此时他整个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壹块好肉，看起来为了让他招出点什么来，这些人也是下足了功夫。

“这是我第二次来。”枫冷漠的声音响起，但不同于以前的是，这一次，这声音之中似乎有一丝怒气与杀机。

瘫倒在地上，没有了双腿的他慢慢睁开了双眼，眼睛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机于嘲讽。似乎在嘲笑枫的无能。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先要从他这里问出什么来，绝对不可能。他在嘲笑，嘲笑枫的无能。嘲笑他的可悲。

“我知道你不愿意说，但是，你不愿意说，并不代表着我得不到消息。”枫似乎没有理会他杀人一般的眼神，顾自说着。

“那把剑，我看过，黄屠身为四大门主之一，手中武器尚且不如你，而且你还如此年轻。让我猜一猜，你是血屠门什么样的身份，是某一个绝世的天才杀手？还是有一个无双的背景？”枫至始至终都没有面对他，“我并不是很想知道，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有血屠门的人知道你被困被围，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来什么样的人，会来多少人？也许他们会不相信，信物嘛，就是那把剑可好？”

随着枫的话，一句句说完，黑衣人原本血肉模糊的脸颊上已经遍布恐惧与愤怒。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也许，他已经死了无数回了。

“我并不知道那些为了营救你而来的人是不是真的会向你这样绝对一言不发，但是，我相信，会有人愿意告诉我，我想要得到的答案。”终于，枫还是回头了，注视着他，更多的像是在审视，“而且，你们血屠门似乎都不清楚我的实力，否则也就不会只是派你前来了。”

“我会为他们好好准备一份大礼，会让他们在你面前亲自说出那些我想知道的问题，或者，我其实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就足够了！”枫的冷漠和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杀机是掩饰不住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本来就对这样的杀手组织不是很喜欢，一种潜在的排斥。

说完这句话之后，枫已然默默走出了这间牢房。

事实上，这个计划当初在抓他进来的时候枫早就已经想好了，一直等到现在，只是需要一些布置罢了，而黎昊就是这其中还算是关键的一环。所谓的消息，也早就在十天以前被放出。

血屠门只需要一月的时间就能够迅速找到天雪城并且作出相应的布置，那么，此时此刻，做事效率也绝对不会低。

枫所要做的，便是等待，耐心的等待。

他本能的相信，这个人绝对值得血屠门用真正的高手来营救，只是不知道这样所谓的高手在见到早就已经生不如死的他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走出地牢的枫，木然的走在这诺大的城主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这座城主府突然间少了些什么。变得索然无味。

无处可去的他最终还是走到了原来的那间小院，此时，他才明白，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来自于何方。

原来摆放棋局的所在乱石依旧，然而，此时此刻，上面却有一张纸：

先生珍重，林雪拜别！